《转阁伎》言四叶

20、丹青美人

　　次日，马车进了城，城中四处繁荣，人往来不绝。洛的仆人找了家客栈今夜他们要下榻于此。
　　“南方人似乎要娇小些。”尹晴扶着尹碧落进了客栈门，一边打量周围的来人。
　　“地域不同，孕育出的人也不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尹碧落轻轻撩起裙子，跨进了门槛。
　　“我倒是觉着这样也似乎不错，女子都看着娇小玲珑，惹人疼爱。”
　　“呵呵！小丫头你也同她们一样娇小玲珑，惹人疼爱啊。”
　　“小姐惯爱拿晴儿开玩笑，若小姐身为男子也定不会输给洛公子半分，也定会赢得芳心大片。”
　　“小丫头皮痒，也学会了拿你家小姐开玩笑。”尹碧落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似是很生气，但眼睛里的柔情却是满满。
　　洛轻轻揽过了尹碧落的肩膀“你家小姐身为女子已是赢取大片芳心，若身为男子我想也当是不错，但略逊我一筹。”
　　“瞧你自信的模样，应拖出去乱棍五十，打的你找不着西北。”
　　“我想你不舍得，只是嘴上说说。”
　　瞧着拌嘴的二人尹晴偷笑，这二人渐渐有了恋人的感觉，小姐也开朗了不少，这洛公子也许出现的刚好。
　　将尹碧落抚进了房，她便睡下了，奔波半日她也劳累的慌，刚躺下不多久便已经入睡，尹晴为尹碧落盖了被，落下了床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便在一旁的桌椅上睡了。她担心小姐换了地方睡不好，便时刻守在她身侧。她也劳累了半日，坐在马车上身子都要被颠散了。闭上眼不多时也陷入了睡眠。
　　旁边房间的洛翻阅着手中的书本，看得认真。
　　“碧落小姐呢？”他称她为碧落只因此时在外，他不想太多人知道她是紫樱，更不想她连在莺语阁外都是紫樱，是时候让她放松，还她一回自在。
　　“回主子，碧落小姐现下已经睡下了。恐是旅途奔波有些乏了。”站在书桌前的男子站的毕恭毕敬，对洛不敢有半点逾越。
　　“苦了她了。”这话也不知说的是此番路程遥远还是其他，洛的眼神转了好几个神色，半晌沉默，望着窗外毒辣的日头，似乎陷入沉思。屋子里静得出奇，连呼吸声也听的清晰，男子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半分。
　　“晚饭备些清淡的小菜和糕点。”洛拉回视线看着手里的书本，皱了眉，似乎这本书不讨他的欢心。
　　“是。”
　　“退下吧！”
　　男子后退了几步，便转身出去关了门，去吩咐厨房备些女儿家喜欢的吃食，他明白主子说备着清淡的小菜和糕点是为那位碧落姑娘，自己的主子怕是真对这位姑娘上了心，但主人家的心思一个做下人的怎能随意揣测？怎么说便照做就是。
　　这一觉尹碧落睡的有些久，醒来时已经是黄昏西下，只余落日的余晖。
　　“小姐，我估摸着你快醒了，打了些水给你洗脸。”
　　“你家小姐我哪里金贵得要你服侍得如此周到。”尹碧落下了床，将床铺叠好，又将床帘挂到旁边的钩子上，她未拿尹晴当做下人，一向自己能行的事都由自己完成。
　　“我也是想着小姐懒得麻烦，尚且晴儿醒的早些不碍事。”
　　洗了脸坐在铜镜前，尹晴拿了木梳为尹碧落梳理睡的凌乱的头发。
　　哐，哐，哐，门响了三下，敲得小声。
　　“进吧”尹碧落不用多想也知道来人是谁，懒得起身去开门。
　　推开门，来人一身紫衫正是洛本人。
　　“你这次倒是文雅，晓得敲门。”
　　“我怕惊了熟睡的美人。梳洗得差不多便下去用膳吧！”
　　洛来的刚好，尹晴刚好梳完头，幸好他没瞧见小姐那凌乱的头发。
　　坐在餐桌前，尹碧落瞧了瞧都是些可口的小菜，见了也都有食欲，在这样酷暑的天气里又加上奔波劳累油腻的菜反而不合胃口，尹碧落知道是他着人吩咐的，倒是有心。
　　“吃完，我带你去看这江南的风光。”洛其实不喜这些女儿家的吃食，但尹碧落喜欢他便觉得值。
　　“和你在一起总觉得一直都在娱乐。”
　　“不好吗？和我在一起都是快乐的记忆，好叫你以后回忆起来里满满的都是我。”
　　“你倒是霸道，还想占满我的回忆。”
　　“呵呵！吃吧。”
　　出了客栈，洛便拉着尹碧落，瞧得尹晴满心欢喜。街上的人不时回望，这对金童玉女生的天生一对。在南方的偏远处他们没有在做掩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你不用拉着我。”尹碧落瞧了瞧一旁的尹晴有些窘迫。
　　“街上人多，我怕你走散了。”
　　“我不是小孩子。”
　　“江南你不熟。”一语中的，洛说中了要害。
　　街边的摊贩叫的火热，夹杂着浓浓的南方口音，虽然听的不是特别懂。但尹碧落觉得这样不错，可以体验不同的风俗民情。夜幕渐深，尹晴已经吃了一堆小食，肚子涨的圆圆鼓鼓。前方人流众多引起了尹碧落的好奇。
　　“他们在做什么？”
　　“今日赶巧，他们要祭祀五谷神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个热闹的时候。我想着带你来瞧瞧讨讨你的欢心。”
　　场面壮观热烈，人民激昂慷慨，敲鼓的声音大过鞭炮声，歌声悠扬，舞姿优美，桌上奉着各色美食。以供祭祀完后分给大家食用也好讨个吉利。尹晴见了眼馋但早已吃不下，早知道她便少吃着。也许古人就是这般，以祈求上苍来求个心安，但她喜欢这样的气氛。
　　“听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要忙碌上一阵子，用自家丰收的粮食来做着吃食以供神明。”洛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弄丢了她。
　　“我怎么没瞧见他们忙碌的样子。”
　　“你白日里睡眠入深，自然不知晓，就是我们下榻的客栈老板也备了不少吃食。”洛扇子轻轻敲打着尹碧落的头。
　　“错过了老板的吃食也着实可惜。”尹碧落扯着嘴笑的尴尬。
　　“你多休息些也是好的，只要没错过这场盛宴便足矣。”他心心念念带她瞧这场宴会，生怕她错过半点，这样的场面难得。他想讨她的欢心，讨她的欢喜。
　　台上的女子唱着江南的歌，特有的腔调，特有的韵味，尹碧落嘴角上扬笑的温柔，周围男子被她深深吸引住了目光，这样美妙的女子真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祭祀下了演出，便开始分那些吃食，篝火前大家载歌载舞，不分彼此，一片欢乐繁荣。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便不吃那么多了。”尹晴嘟着嘴抱怨，她瞧了眼馋的紧，可是真真在吃不下半分。
　　“你呀！真是拿你没了法子。”尹碧落瞧了她的样子真是好笑的紧。
　　看着篝火前每个人面上都挂了笑容，尹碧落也似被气氛感染，不禁笑的开心，看看身侧的洛，他的目光灼灼，眸子里跳跃着火炬，面上虽是平静但她能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错。
　　宴会还没散席，尹碧落便早早回去，只因尹晴吃的太多闹了肚子不得已便回了客栈。
　　“看你以后是不是还要贪吃。”
　　“小姐，晴儿知错了，一时开心忘了肚量。你其实不用管晴儿，晴儿自己回来便好，凭白打断了你和洛公子。”尹晴愧疚，因为她小姐姐早早回来，打断了她和洛公子的约会。
　　“你不必挂在心上，若是碧落不跟你回来，她也放心不下，玩的不畅快。”洛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尹碧落听见她肚子不适便陪同她一起回来，自己的心上人心慈自己也是开心的。
　　听见他叫了自己名字尹碧落一时不自在，尹晴倒是咧开嘴笑的开心。正想说什么但肚子闹得厉害，一溜烟去了茅房。
　　“我送你回房吧！”
　　洛将尹碧落送回了房，尹碧落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倒了杯茶。
　　“让你见笑了，晴儿如此不懂分寸。”
　　“无妨，你和她的感情我是知晓的。”洛看着坐在窗前的尹碧落正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撒在她一身的白衣上，印着她的美貌，恍如月下的仙子。他想将此刻的她记在心里，记一辈子。见了一旁书桌上的笔墨便走过去坐下。
　　“你能如此了解人意，甚好无比。”尹碧落看着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窗外楼下来往的游人，这样晚了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许是因为那场宴会的缘故。
　　“比起你，我还差得远，你待尹晴是打心眼里的好。”
　　“晴儿于我的意义与别人不同。”看着窗外的人有喝醉走路歪倒不直的，有交头接耳聊天的，有挑着担子叫卖的，有孩童相互追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她觉得世界是奇妙无比的。
　　“我知道，但你待人似乎与旁人不同。”洛瞧着笔下的画，连目光也变得温柔。
　　“人生而平等，理应受到尊重。”
　　“你倒是和那些出了家的尼子说的一样。怎么？红尘无趣？作了出家的心思？”
　　“作个尼子也是不错，看遍人生百态，偿尽千万滋味。”尹碧落手靠在窗边，看着手里闪着盈光的茶水，抿了一口。江南真是不错，连茶里也带了几分甘甜。尽不知这份甘甜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这里。
　　“你若做了尼子我怕是要伤心半生。”
　　“哪有你说的如此夸张。”尹碧落的声音越来越小，带了些倦意。手里握的茶杯也失去了力气，茶杯倾斜茶水流了一地。
　　抬头见她已经睡着，走到她跟前脱了自己的外衫轻轻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怕自己不小心就惊扰了她的美梦。她的睡相甜美，似乎做了个不错的梦，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走回案几前抬笔轻描。
　　尹碧落在醒时身上多了件紫色的外衫，这一觉她睡的很好。
　　“我又睡着了？”
　　“嗯！”
　　尹碧落拿开外衫走到案几前，洛刚好停笔。
　　“你的衣服。”
　　洛拿过衣衫穿了回去，衣衫上染了她淡淡的清香。尹碧落看看案几上的画，画里画着自己椅在床边熟睡的模样。
　　“这是我？”
　　洛点了点头，尹碧落走到画前细细打量，画里的人和自己无甚差别，连神韵也相似的紧，睡意香甜，线条细腻，用色细致。可以知道画这幅画的人是如何用心。他的画很好，功底更是不差。
　　“你何时画的？”
　　“方才你熟睡的时候忍不住为你画了一副，以后也好在我瞧不见你的时候看这丹青一解相思之愁。”洛走到尹碧落身后双手环绕住她，与她一起看这那副画。
　　“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才情？画的极好。”
　　“你若喜欢我便教你。”
　　你可知画虽好，却不及你？就算描画了千万遍却还是描画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