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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失魂 ...

  •   不用韩晟贤吩咐,圣上赏赐的物品已被搬入屋中;宫里来的嬷嬷也在厢房安顿好了。虽说已没有了筹备婚礼的烦恼,韩晟贤这颗心却仍是闲不下来。烦闷的很,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花园。
      花园中央是一方池塘,韩晟贤的父亲为其取名“未央池”,因为池塘两边皆是柳树,应了那一句“太液芙蓉未央柳”,虽算不得大,景却雅致。回廊是请了京城手艺最好的工匠雕的,小巧玲珑。韩晟贤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这园子,尤其是这池塘中央的未央厅,可惜少年无忧无虑的时光是最短暂的,自己十多岁便被父亲带在身边,或在商铺,或在账房学习做生意的那一套手段。自那时起,韩晟贤虽经常走过后花园中的小路,穿过一丛丛垂坠摇曳的枝头,却鲜少怀着轻松的心情踏进这片一年四季总是鲜花盛开的花园,鲜少来到这片湖水之上像年少时那样坐在横栏上荡着腿吹着湿润的风。
      ——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了。韩晟贤有些惊讶,索性一屁股坐在横栏上,只恨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伸着腿荡来荡去了。
      这么一坐,竟一直坐到了黄昏。眼看太阳马上要落山,天边一片昏黄,这时忽然风风火火地从前院来了一个人,竟是林铭珏。
      “韩晟贤,你竟然在这!我可是寻了你一刻钟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韩晟贤只是扬了扬眉,再没有什么动作了。
      “才当完值我就赶了来。今儿见着皇上叫你进宫,可真是给你赐婚了么?”说完便目光灼灼地看着韩晟贤,希望从那熟悉的声音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半晌,韩晟贤动了动唇,道:“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你……”林铭珏哑然,一时间生气起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骂也是不能的。
      “你可告诉他了么?”
      “他”是谁,韩晟贤自然清楚。
      “他……”韩晟贤冷笑,“他就是知道又有什么用。既然没有分别,我又何苦教他知道。”
      听到这答案,林铭珏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当两人是吵架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却发现竟寻不到平日闪耀在韩晟贤眼底那抹熟悉的光彩,忽然觉得眼前这人陌生起来,一脸的丧颓之气,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众人羡慕仰视的韩少爷么?这样的情形,不禁让林铭珏想到过去。
      ——那时两人俱是小孩,时常一同玩耍,韩府和林府都让两人玩了个遍。两人都生的好看,尤其韩晟贤似乎还要比林铭珏多些灵秀之气,双眼炯炯有神,总像是闪着光似的,看得人心里亮堂堂的。林铭珏十分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兄弟。
      韩晟贤在六岁 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在一个下雨的日子被惊雷吓了一跳,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觉也睡不着。即便被大人抱上了床,也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无法入睡,好似陷入了沉思。见自己的玩伴生了病,日渐消瘦,眼中的神采也消失不见,林铭珏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哭泣。韩老爷韩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小少爷得了什么病,巡遍了名医却也找不到症结所在。
      年头有些久远了,当时林铭珏还小,记事也记不清,只记得好像是有个喜欢云游的大夫说韩公子像是得了失魂之症,不妨找个道士僧人看看。后来还真就找了个道士做法,小公子竟然醒了。醒了之后便哭闹不止,竟说些胡话,说自己做梦梦见了什么上仙,又碰见了什么星君与自己喝酒,自己喝了一杯便睡死过去。事情的细节林铭珏不清楚,都是事后从韩府的丫鬟那里打听过来的。只知道那道人给了韩老爷一个药方,说是只要在熏香里面加入几味药便可使小少爷安神。韩老爷买了药,制了香,放在小少爷的屋内燃烧,果然没多久韩晟贤便不再哭闹,安稳入睡,醒来之后竟好似记不清那段经历了一般。自此韩府上下不再提韩晟贤失魂之事,林铭珏也从未向韩晟贤提过这件事。
      韩晟贤病愈后,重新恢复了神采,仍是那个目光如炬的翩翩锦衣少年郎,不过性情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韩晟贤善良、机灵、率真却不沉稳,病愈后的韩晟贤沉默、聪敏又工于心计。这一变化对于韩家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让韩老爷对于独子继承家业的能力又多了几分信任。此后,林铭珏在韩晟贤眼中看到的是自信、沉稳和骄傲。即使在经商过程中有过失利,有过纠结,有过受人压制的无奈,韩晟贤眼中仍是闪着光,像燃烧的火炬似的给人力量。韩晟贤为人虽冷,林铭珏却明白,他的心,如同他的目光,是火热的。
      林铭珏面对着眼中失了神采的韩晟贤,是挥之不去的陌生。这样的他,林铭珏仅仅在那不能提及的日子中看到过。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觉得不好。虽觉得不好,却也不敢随便询问,怕又戳着他的痛处,让他更加不好过。只是说道:“贤弟,眼见着天也黑了,虽是夏天,暑气已散了不少,你坐在这水边也不好,不如我送你回屋。”
      看着面前这人,林铭珏一阵心疼,言语上也轻柔了不少,甚至叫出了幼时亲昵的称呼。见他不回答,也不抗拒,便将他一只手臂搭过自己肩头,扶着他回到房间。将他轻轻扶上床,道:“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吃食,叫下人给你送过来。”
      说罢刚起身,却感觉有一只手拽住了自己,正欲转身,却听得一句“不必了。”听到韩晟贤终于说了话,林铭珏便安心了些。韩晟贤说完那句话之后,双眼仍旧瞪着床顶,一动不动。
      林铭珏明白韩晟贤这是得了心病,虽然着急也无法,自己干坐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反而尴尬起来。呆了半晌,见韩晟贤表面并无痛苦之色,只是发呆,同他说了几句话,也得到了几句含糊的回答,便放心了些。直到天色大晚,林铭珏不放心独自在家的母亲和妹妹,便准备离开韩府。出门之前,为韩晟贤倒了杯茶,放在桌上,道了句“明日再来看你”,便出了门。

      韩晟贤直挺挺倒在床上。好在仍是夏天,夜晚不冷,不盖被子想必也不会着凉生病,他便更懒得动了。就这么躺着,韩晟贤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床顶看,脑袋里空空如也,竟像是漏了气的皮球,思绪全无。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会遗憾,会后悔,会不甘,事实却是——连方才的心痛之感竟也不见了。不就是结婚么,自己早晚也要成婚,择日不如撞日,更何况是皇上御赐的姻缘,这是让多少人羡慕不已的事,自己不吃亏,演一场戏便完事了,何必认真!想着想着,韩晟贤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抹,竟是哭了……
      有多久没哭过了?五年?十年?父亲走的时候自己哭了么?母亲走的那年自己多大?是十二岁罢?母亲病逝的情景在韩晟贤脑中重现,只觉面颊上越发的湿凉。
      ——十二岁那年哭是因为自己,而现在我哭又是为着谁?韩晟贤觉得自己心内的柔情与念想,好似这源源不断留下的眼泪一般,枯竭了。
      ——蓉儿啊蓉儿,我哭是为着你啊!你呢,你的眼泪又是为谁留流的?
      哭着哭着竟睡了过去。睡不安慰,又做起了梦。
      梦中韩晟贤飘飘悠悠来到一片清净之地,明明没来过,却似乎熟悉的很。眼前好似蒙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真切,韩晟贤挥了挥手,浓雾逐渐消散,眼前景物清晰起来,竟是一面铜镜正对着自己。看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镜中紫衣之人就是自己。紫衣紫靴,宽袍长袖,秀发如瀑,垂至腰际,相貌倒是没有大变化,可瞳仁竟是紫色的!发现眼中异色,韩晟贤大骇,更仔细瞧了瞧铜镜,原来头发都是浅紫色的,却听耳畔笑声,道:“星君又在看那尘缘镜了,这次又见着什么了?”
      循着声音源头看去,竟是一长须红衣老人。发觉这陌生人是在同自己说话,韩晟贤不知道作何回答,却听到有人说到:“哪里是看尘缘了,老儿休要胡说。”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韩晟贤才发现原来说话之人便是自己。虽不明白此时此刻是何时何处,身体却像是经历过一遍,自然地做出了应有的反应。
      韩晟贤见那红衣老人正在独自下棋,便走到桌旁,笑道:“一个人下棋有什么好玩,徒增寂寞罢了。我和你下一局罢,若是赢了,月老便把那姻缘册给我看看,也好让我知道等我下去之后同我纠缠之人是谁。”
      听到这话,对面那人却猜出了韩晟贤的意图,大笑道:“早就同你说过,星君命局已定,便是改了姻缘册也不济事的。”
      “你这老儿休要多说,先赢了我这局再做计较。”被猜出意图的韩晟贤一边笑着,一边落下手中棋子。
      ——梦中人谈笑风生,不见梦外之人两行清泪,湿了枕席。

      一觉醒来,韩晟贤只觉得头皮发紧,四肢僵硬,才发觉自己竟然连鞋都没脱,衣服也没换,枕头也忘记枕了。揉揉僵硬的脖颈,伸个懒腰,正巧看到摆在桌子边缘的茶杯,伸直胳膊拿过杯子,也不管是不是隔夜的茶水,仰头便喝得一干二净,顿时清醒了许多。睡了一宿再醒来,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场梦,恍恍惚惚的却又记不真切。抬手按按自己心口,却不再疼了。梦中梦了什么不清楚,自己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放下了什么,头脑清晰起来,甚至觉得连空气都不那么闷热了。
      唤侍女打来洗澡水,发丝一缕一缕地浸湿,韩晟贤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随水蒸气一丝一丝地飘散出去。抓不住,放不下,舍不得。不如忘记。
      梳洗打扮完毕,韩晟贤照例视察自家商铺。刚进得店内,便有小伙计对自己道喜,米铺如此,布铺如此,连水粉行也这样。周边商铺的伙计见韩少爷来视察也都纷纷走出自家店面,道声喜,作了作揖。韩晟对谁都是一样回答,客气地笑笑,回个礼,道声“多谢”。回府的路上,韩晟贤让随行的小煜去问问为何大家都知道自己有喜事。片刻之后小煜回到韩晟贤身边道:“回爷,今早告示牌上贴了一张红色的告示,写的正是皇上给爷赐婚的事,想必是皇上高兴,便把喜事告予百姓,还说从今儿起直到大婚那日,全城解除宵禁,借此机会与民同乐呢。”
      听到这话,韩晟贤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自己与皇上并不十分亲密,竟得到了皇子或侯爵成婚时才有的待遇,不知是因为天子对慧贵妃爱的真切爱屋及乌还是其他原因。更何况韩晟贤本就不想将这婚事搞得过于高调,本打算连朋友都不告诉的,岂料现在弄得人尽皆知,自己没办法,也只能接受大家的祝福了。百姓可是不管这个中原委,只盼着也沾沾这皇亲国戚的光,大家伙一起乐呵几天,所以对韩晟贤也是十分客气,虽然也有姑娘小姐们听说这消息之后哭闹起来,可祝福的声音总归是多过惋惜的。
      刚一回府,便见到有几顶轿子停在门口,等了半天的小厮见到自己爷回来,一溜烟跑过来,不等韩晟贤下轿便道:“少爷,王翰林的大公子,薛富商的小公子,夏学士的侄子,还有新科状元爷都来给您道喜了,您不在,我也不好让几位公子在门外等着,就让把他们请到韵墨轩去了。”
      韵墨轩是韩晟贤在府内专门建造的和朋友一同赏玩宝物、品鉴书法字画的地方。韩晟贤抬腿进府,那口齿伶俐的小厮又道:“爷,林铭珏少爷也来了,到的比其他几位都早,就直接去爷的书房了。爷,您看是先去韵墨轩还是……”林府与韩府离的很近,有时林铭珏来找韩晟贤甚至连轿也不坐。况且林铭珏与韩晟贤关系又极好,经常等不及通报就直接来找韩晟贤,韩晟贤早已默许了。
      韩晟贤想了想,道:“先别告诉俊礼他们我已回府。待我见完林枫,便和他一同过去。”俊礼自然就是王翰林的大公子,那几人通常都和韩晟贤、林铭珏混在一处,品名酒、尝美食、听仙曲、见妙人,说白了就是韩晟贤的酒肉朋友。为了让周围有着优美的景致,韵墨轩建在了离未央池很近的地方,离大门比较远,所以韩晟贤自然是要先经过书房的。
      进了书房,正巧见到林铭珏在屋子里踱着步。林铭珏看到韩晟贤回来,一个跨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碰了一下韩晟贤的额头,有随即摸了摸脸颊。韩晟贤一个退步赶忙躲开,问:“这是做什么?”
      林铭珏说:“我摸着是不热了,看你这么敏捷,脑袋肯定也不糊涂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韩晟贤对昨晚的失态有了点印象,噗嗤笑道:“原来你竟以为我得了失心疯吗?”
      林铭珏却正色道:“若是失了心,是不是更好过些?”
      听到这话,韩晟贤一愣,又看到林铭珏目光坚定的样子,思量片刻,叹了口气,道:“想必林兄是不能如意了,这颗心纵使痛得要跳了出来,却也只能结结实实长在我心口。”韩晟贤回以林铭珏同样坚定的目光。
      听到这话,林铭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放了心,道:“那他……你准备怎么办?”
      “剪不断,理还乱。我想我恐怕是要在这般滋味中沉迷一段时间了罢。”
      林铭珏虽然也觉得惋惜,无奈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只得任凭这两人自我发展下去。见韩晟贤不着急的样子,自己便也放下心来。
      只听韩晟贤又道:“对了,俊礼,瑶季,久伶还有小清儿他们四个一起来给我道喜来了,眼下正在韵墨轩里头等着我。咱一块瞧瞧去?”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个道喜法儿。”
      两人前后脚除了书房,朝韵墨轩走去。穿过回廊,踏过石子铺面的小路,快到韩府后门的时候,一个转弯,只见一座小屋映入眼帘。
      坐在韵墨轩里说说笑笑的人们,看见韩晟贤一脚跨进屋,后头跟着林铭珏,便起身来一同行了个礼,道了声恭喜。这四个人看着韩晟贤一脸平静的样子,只当是他很受用呢,便又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地起哄。
      薛瑶季先开口,道:“韩兄这下可是走运了,不仅自家亲姑是皇上的人,连自己这媳妇儿也是御赐的,与皇家的关系更亲密了不说,有了这层关系,这生意嘛……是不是也捞了不少。韩兄可别忘了小弟我啊。”薛瑶季祖上三代全是做买卖的,与韩晟贤也有些生意上的联系,无非是想借着韩晟贤的关系与皇家也做点买卖。
      只听温久伶说道:“薛兄此言差矣。皇上给玫兄赐婚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咧。婚姻大事无法自己做主,反而要受制于人,想必韩兄心中是不甘愿的。咱们的皇上在这个时候给玫兄赐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怕是为日后笼络玫兄开了个头而已。可以肯定玫兄以后的日子就不能肆意潇洒啦。”这话说的句句在理,众人不禁为韩晟贤以后的日子担心起来。
      韩晟贤自己倒是不以为意,韩家与皇家不见得有多亲密,无非是有钱,还是碍着自己亲姑姑的情面不得已与皇宫里头走动走动,也是为着亲姑,才应了皇上的赐婚。家里有的就是钱,能让皇上惦记的也只有钱。除去出家的父亲不提,慧贵妃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韩晟贤虽不明情况,听皇上的意思是为了贵妃冲喜才赐婚。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人,总之只要和贵妃搭上边了,自己纵使倾家荡产也是无妨的,毕竟自己还年轻,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于是韩晟贤话锋一转,道:“你们不是来给我贺喜的?没说两句吉利话怎么比我还难过,莫非是看我要娶这在美人榜排行第四的美人,你们嫉妒了?”
      听到这话,众人便知韩晟贤心里有数。王俊礼道:“我们哪里嫉妒了,真是替你高兴呢!若是夫人在世看到你如今快要成亲,肯定也替你高兴呢!”他说这话意指韩晟贤终于要成家,也算是尽了孝道。这六人当中,就只有韩晟贤和林铭珏两人未曾娶亲,和韩晟贤同岁的状元爷在家乡也是有一位糟糠之妻的,就连比韩晟贤年幼的夏清也收了一房妾。
      “你们可是替他高兴了,谁替我那可怜的妹子想想哟。”林铭珏调笑道,“自从她知道了皇上给韩玫赐婚,可哭湿了好几条帕子啦。”
      “无妨无妨,玫兄日后收她做妾便是。”薛瑶季又道。
      “还要再娶?韩兄先把这桩婚事成了再说吧。”王俊礼握着扇子冲着薛瑶季摇头。
      韩晟贤看他们拿自己取笑,心情竟也畅快多了。
      “都歇歇吧。我们难道是催玫兄成亲来的么?”最小的夏清发话了:“不是要来陪玫兄痛痛快快地度过最后的自由日么!”
      其他几人这时方才转过神来,道:“对啊对啊,差点忘了正事!多亏了小清儿。”便对韩晟贤说道:“知道韩兄喜欢去龙凤阁听戏,我们哥几个今天晚上把龙凤阁包了,打算同韩兄不醉不归!”
      “哈哈哈,几位真是有心!晟贤不胜感激!”韩晟贤冲那几人行了个礼,道:“好,那咱们今日就彻底畅快一番!来个不醉不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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