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神隐纪事·前夜谈》兰右

63、第六十三章：等价交换

　　（本章有血腥猎奇内容，慎入。）

　　白兰在潮湿的空气中醒来，呼吸间尽是腐臭的气味。

　　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房中的另一人向他道：“这里是肯弗里斯家族的秘密地牢，当年囚禁过父亲的地方。”

　　白兰举目四顾，正如千重所说，这是一间地下囚室，比他现在住的房间略小。焊着铆钉的铁门上只留着一个连孩童都钻不出去的通风口，唯一的光源就是吊在空中的火盆，忽明忽暗的火光将排列在木架上的一只只刑具映照得阴森可怖。

　　他则像一块待宰的肉片，敞开四肢躺在正中的木床上，脖子和双手被铁枷扣着，无法动弹。他干笑一声，“这是打算做什么呢？小千姐姐。”

　　“不用急，你很快就知道了。”千重的目光在刑具上一一扫过，最后选了一个她看得懂用法的。

　　她不慌不忙地走近白兰，展示般地向他打开手中的剪刀，与寻常人家所用不同的是，刃口为两相咬合的波浪形状，并且参差不齐。

　　千重梦游般神情恍惚地勾起嘴角，“先试试这个吧……”

　　她话音未落，白兰骤起发难。大空火焰自他双手爆裂开来，铁枷眨眼间便消融在高纯度的生命能量中。没有片刻停歇，右手火焰暴涨，五指曲绷，向千重的脖颈扑咬而去。

　　可还没等去势至极，这只手就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软垂落，死气火焰也在同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呵……”千重轻笑着俯视白兰剥离了所有表情的面孔，“正如伽卡菲斯所说，只要你对我抱有敌意就无法使用火焰，甚至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说罢，她翻转锯剪，直直地刺入他腹部。

　　“——！”白兰脸色煞白，却咬紧了牙关，咽下了差点就冲出咽喉的痛呼。

　　千重像是在搅动着什么难以混匀的食材一般转动着刺入他体内的利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谈，人类如果在相当漫长的时间里只能感觉到痛苦的话，会发展为两种状态：一是封闭自身意识，用以切断精神对□□的感知，换个简单易懂的说法即‘变成痴呆’；二是彻底疯掉，除了本能以外什么都不剩，就像最低等的动物一样。”

　　“嗤”地一声轻响，有什么被划破。千重拔出锯剪，带出一注温热的血。仿佛被打通的泉眼，刺目的鲜血汩汩涌出，不一会便浸透了白兰的衣服和他身下的木床，在地面上淌出一片凄惨的血泊。

　　她叹息道：“你死不了着实令我头疼，就只能让你疯掉或者傻掉了。”

　　白兰满面阴鸷，周身巨颤，却仍旧一声不吭，只用那道燃烧着恨意的目光凌迟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空洞的双目泛着死气森森的黑暗，就连不远处的火光都没能映照出来。

　　“直到你的脑袋变得再也无法思考，无论多久我都可以陪你玩下去。毕竟，我有的是时间。”

　　她对着白兰打开锯剪，将其中一边自伤口中压入他腹内。然后，捏拢了手柄。特地被打磨粗糙的刃口反复咬合，等同于将皮肤生生撕扯开来。白兰早就没了瞪视千重的余暇，他的脑袋后仰到了极限，一口银牙几乎咬得粉碎，冷汗浸透了全身。朦胧之间只听她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

　　“你好像觉得自己蛮特别的。从内脏的颜色来说，也和其他人没区别吧？”

　　火热的腹腔被冰冷的气流刺得不住痉挛，越是希望尽快晕过去就越是清醒，可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双冰凉的小手探入他腹中，寻找着可以借力的筋膜，然后，向外拽去。

　　“啊啊啊啊——！！！！！！”在恨不得自绝性命用以逃避的痛感和这之上的异样感中，白兰终于痛叫出声……

　　千重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怔怔地好似回想起了什么，周身戾气消隐，眼中浮起哀伤的水雾。

　　“他曾是我的整个世界，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仍旧希望能够一直待在他身边……”她的声音渐渐蒙上一层泪意，“我绝不允许他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原谅，所以我才离开他。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他还因为我的缘故遭遇不幸，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颓然跪倒，血迹渐干的手指微颤着，虔诚地搭在他毫无反应的手心中。泪水涟涟的双目像是要倾注整个心魂一般，哀恳地望着胸腹中空空如也的白发少年。

　　“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中燃起粼粼的火光，像是要焚尽这之中所有的痛苦与罪孽一般，澈净的金与橙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千重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掩面黯泣不止。

　　“噼啪”一声，是木炭炸裂开来的声音，她像是被吓到了那样身躯微微一颤，直愣愣地注视着火星四窜的火盆。通红的双眼逐渐失去焦距，再度陷入狂气的混沌中。

　　她起身，从火盆中取出烧得火红发亮的烙铁，施施然走近白兰。憎恶地瞪视着完好如初的少年，狞笑道：“要是被这个直接烙在神经上，你会发出怎样的惨叫呢？”

　　“等等等等！停手！”终于找回说话能力的白兰一叠声地求饶：“我认输，我道歉，是我不好！”

　　看着千重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他浑身一松，不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做个交易吧，小千姐姐。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纲吉君出手，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并且他要是遇到没法靠自身力量解决的事，我会不顾立场、不要回报地帮助他一次。先说好，这样的好事只有一次哦。”

　　千重没有回答，蹙着眉思索着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寻找着可能暗藏在其中的陷阱。

　　“作为交换，你要帮我打开真理之门。”稍事停顿，他森然道：“要是这都不行，我就真的生气了。”

　　千重默然半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烙铁应手而落，她已倦怠至极。

　　“知道了，我答应你……”

　　*
　　七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比如艾尔利克兄弟找回身体、比如肯弗里斯家主去世，再比如千重顺利通过国/家炼金术师资格考试。

　　得到银怀表的当天，白兰就急不可支地催促她进行人体炼成。

　　对象被选为一年前因病去世的前任家主，地点被选在当年的地牢中——这些都是白兰的决定。

　　依旧昏暗的地牢中，摇曳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木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试剂瓶，千重脚边还有只盛着清水的盆。她一边比对着剂量，一边将材料投入水中。

　　水35升、碳20千克、胺4升、石灰1.5千克、磷800克、盐250克、硝100克、硫80克、氟7.5克、铁5克、硅3克，以及至亲的血液，用以提供灵魂的信息。只需要准备好以上所需品，就能进行人体炼成。对于任何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师来说，都不是难事，却绝不可能成功。

　　炼金术不是神迹，只是一门将物质进行理解、分解并再构造的技术。想要得到什么，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是统治着这个世界万事万物、亘古不变的绝对法则。

　　能与人类的生命做交换的事物，根本不存在。

　　作为践踏立于此世起/点之规则的惩罚，千重将被真理之门吞噬，门的另一边，是与曾将她无限流放的Deus同一个等级的存在。或许还与Deus同样，对于作为异世侵入者的她深感厌恨。

　　白兰喜滋滋地撑着肩膀坐在刑具架上，又是开心又是急迫地晃着双腿，目光一直追随着千重，看着她将材料混匀，搅拌成一堆灰色的软泥。

　　“不能炼出爷爷的话，会炼出什么呢~什么呢？”目标虽是躲在门背后的能量核心，他也开始对炼成结果感兴趣起来。“是和爷爷长得一样的怪物呢，还是待在怪物体内吓得哇哇乱叫的爷爷呢？”

　　千重扫了白兰一眼，摇了摇头，送出一个词：“人渣。”

　　她和艾尔利克兄弟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虽然当年什么忙都没能帮上，二人却一直将她出手相助的心意记在心中，一直担心着待在肯弗里斯家族的她。

　　一开始也给白兰写了信，连着三次没收到他的回信后就再没写过，时不时地还是会在写给千重的信中问起他的情况。

　　她与两兄弟之间的友情平淡如水，却至情至义。

　　好像完全不记得前任肯弗里斯家主对他多年恩情的白兰和这两人对比起来，不亚于被公开处刑。

　　白兰笑得愈发灿烂：“是吗？那~总想着成为人类，不愿安守本分变得更好用的小千姐姐就是废品喽？”

　　千重羽睫微颤，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自打那个血腥的夜晚以来，白兰依旧嬉皮笑脸，却不再虚情假意地讨好她，而是利用一切机会，用最锋利的言语戳弄着她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一开始她会恼怒，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就像淋了一场匆匆而过的小雨，冰凉的刺痛转瞬即逝。

　　她没再理会白兰，开始用粉笔在地面上涂画炼成阵。千重现在是十六岁的少女，纤长的十指玉雕一般优美无俦，因为常年不曾荒废剑道，比起其他富养的同龄女孩，还多了几分凛然有力的美感。白兰在那煞白的指节上读出了隐约的恐惧。

　　“不用担心哦，小千姐姐。你这种要多少就能造多少的东西就算坏掉了也没关系，即使造不出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千重头也没抬，不咸不淡地回道：“你可真有讨人厌的才能。”

　　“错了哦~”白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以示否定，“我的才能是讨人喜欢，讨人厌是我的本质。”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小千姐姐不觉得人想要的东西、想听到的话语表现得比动物要明显得多吗？对于我来说，打动一个人的心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他说的不错。七年以来他一直是九岁孩童的外貌，不曾成长过。也不知道他对周围的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没人为此感到异样，反而将他当做天使，越发地崇敬起来。

　　‘白兰少爷俊美得不似凡人……’
　　‘白兰少爷的聪慧无人能及……’
　　‘多么纯洁无瑕的笑容，仅仅从远处看着，那圣洁的光辉就洗涤了我的心灵……’
　　每当听到最后一种夸赞，千重总是禁不住眉角抽搐。

　　“一般情况下，我很乐意和大家愉快相处，因为可以让我开心起来，没什么不好不是吗~但是啊，小千姐姐是个例外。”白兰沉下脸，目光扫过曾饱饮他全身血液的木床，瞳孔忽然缩至针尖大小，刻骨的厌恶和痛恨让他的面容整个扭曲起来，“算上八兆兆个平行世界所有的人、动物还有物品，你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说罢，他的神情松缓下来，不消片刻，完美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不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我对人的礼仪，取悦旁人是我的兴趣，对你就没有说谎的必要了吧？”

　　“怎样都行。”千重置身事外地说道：“你的想法如何，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说着，她完成了炼成阵的最后一笔。

　　千重无限留恋地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竭力止住那微微的颤抖。

　　“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吧，白兰。”

　　“当然了~只要乖乖照我说的做，不管结果如何，承诺给你的东西都不会少。”

　　“那就好。”她决然一笑，在心中对艾尔利克兄弟说了声抱歉，遂跪伏着身体，将双手按在炼成阵边缘。

　　耳边传来万千飞鸟的绝叫，在幽蓝的电光中，炼成阵发出光芒，放在正中的人体炼成材料开始溶解。

　　白兰双目灼灼地注视着这一切。

　　忽而，地牢中阴风大作，狂乱的气流肆虐着将试剂瓶纷纷掀翻在地。刺耳的破碎声中，炼成阵开始透出诡谲的血光。

　　一道流线型的裂痕穿过整个炼成阵，蓦地睁开了一只眼。水波状的瞳仁正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眼睛四周伸出无数漆黑的藤蔓，游弋着、疯涨着，纷纷向千重袭来。

　　藤蔓末端是看似弱小无力的手掌，在触碰到她的瞬间，血肉之躯拼图一般分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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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剧情简介：
白兰虽强，但被伽卡菲斯改造成了没法攻击千重的体质。
杀不了白兰的千重就把他抓到地牢，想把他虐疯或者虐傻。
虐了一轮后，白兰投降，提出交换条件：他绝不会对付纲吉，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并且只要纲吉遇到没法靠自身力量解决的事，他会不顾立场、不要回报地帮助他一次。相对的，千重要帮他打开真理之门，收集这个世界能量核心的情报。
千重答应了。
七年后，她学成炼金术，进行人体炼成，被抓进了真理之门里。
白兰回想起当年被虐的事，说千重是他最讨厌的东西，讨厌到了没兴趣和她好好相处、没心情对她说谎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