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人体炼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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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8日
婚约对象已经定下来了，我没见过那个人，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只听说他是国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校，以及……不止一次地活埋敌方平民，不论男女老少……
这是父亲的决定，与我的意志无关。
有时我真羡慕妹妹手中的人偶，同样是被摆弄，它却不会感到痛苦。
2月26日
泰蕾莎婆婆带我去看了新国的杂技表演，十分新奇有趣。特别是那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他能吞下比他手臂还长的剑，还能站在只有我手腕粗细的木棍上，是怎样做到的呢？
3月6日
听说明天的聚会将请来上次我看过的新国杂技团，还是去吧。
3月7日
回想起来都教我难为情。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以至于令他注意到了我。
他特别为我一个人表演了还在练习的节目，他的每一个神情都是那么地富有感染力。多么有趣的人啊，我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他的名字叫赵荃。
3月11日
他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我从未如此思念一个人。
繁星闪烁的夜空会让我想起他深邃而明亮的双眼，
清晨夹杂着花香的第一缕微风会让我想起他的笑容，
热烈的太阳与他清爽的侧颜具有同样鲜明的生命力，
整个世界都满是他的身影。
我爱上了他。
3月19日
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为什么愿意和我见面。
然后，我看到了这世上最令人心疼的神情：悲伤地、卑微地、深情地，好似鼓起一生所有的勇气，却像是在乞求一般脆弱得不堪一触。
他说，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想亲手拭去我眼中的悲哀。
原来他也爱着我。
我请求他带我逃离这个国家，被拒绝了，他不愿做有损我声誉的事。他说会用一切努力去打动父亲和母亲。
这太困难了，那两个人在意的只有肯弗里斯家族的名誉。可他说得对，真心相爱、只求一生相伴的我们没有错。无论希望多么渺茫我都会去争取，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想以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
3月23日
你为什么失约了？
3月26日
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国家一般，哪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3月27日
不，我不相信。
父亲口中那个收下钱财，发誓永不与我相见并回到新国的人不是他，一定是父亲对他做了什么。我不会怀疑他，这是对他的背叛。
请将他还给我，父亲。
4月30日
在我为思念与担忧度日如年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就在主屋的地下牢房里受着苦。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再也不能健步如飞地走路，手指的伤口就算能长好，也不会再如往常一般灵活。甚至出现在阳光下，都得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父亲，您太残忍了！
您以为我会嫌恶这样的他，所以才让我与他见面对吗？您错了，他的凄惨只会唤起我的怜惜和更深的爱意，无论他身处怎样可怖的深渊，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向他走去。
亲爱的人啊，请不要回避我，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不曾背叛我的证明。我将用生命回报你的爱，我们一定能在天堂重逢。
……
柯妮亚的日记到此为止，字字血泪的最后一篇令艾尔利克兄弟心潮迭起，僵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两人的反应暗自好笑，白兰轻快地开口：“这之后柯妮亚小姐开始绝食，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不过迫使爷爷退让的是流言：‘肯弗里斯家族的大小姐被异国街头艺人抛弃，正暗自神伤’。毕竟她一直没有出现在大家眼前嘛~”
肯弗里斯家主是当代最成功的商人，他的双眼能看到将来。如果大女儿就这么死去，将会有更多更不堪的流言出现，肯弗里斯家族的名号将蒙上难以洗去的尘埃。
同时，他也知道该怎样扭转劣势，将损失转化为利益。
“所以呢，关于新国炼丹术士和肯弗里斯家族大小姐的浪漫爱情故事就这么出现了~万能的贤者之石才换得来女儿的下嫁，多令人自豪啊。”白兰嗤笑，“如果爷爷仰着睡，鼻子一定能戳穿天花板呢~”
肯弗里斯家主就此开罪了原本能够成为姻亲的少校，还耗费了不少心神与金钱，他对赵荃和女儿痛恨到了极点，再来为了避免露馅，便将两人送回新国，并派了一名年轻又机灵的女仆监视两人的言行，定期汇报。
这便是所有真相。没有落魄的炼丹术士、没有教无数名医束手无策的怪病、更没有带来奇迹的贤者之石，只是一对坚贞不渝的苦命恋人，在历经重重磨难后，终于抱着缺憾相伴彼此的故事。
爱德华郑重地合上日记，单膝触地地半蹲在千重身前，递还给她。
“真是太好了呢，虽然过程很痛苦，你的父亲和母亲还是达成了在一起的心愿。”他笑了笑，安抚般的注视着千重。
“对于你们来说很不好吧。”千重接过日记，“根本就没有贤者之石的线索，你们白费时间了哦。”
“诶？”艾尔利克兄弟傻愣愣地看向对方，终于想起是来干什么的了。
“是这么回事来着。”爱德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真遗憾啊，阿尔。”
“对啊哥哥。”阿尔方斯单手环胸，捻着头盔最下面的部分，看起来仿佛盔甲中有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来这里之前我多少就预感到了。”
“要是那么轻松就能找到，我们也不会辛苦这么多年了。”
千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像在讨论区区午饭问题的兄弟两人。无数次的失败给他们带来的是直视现状的从容，在名为痛楚的火焰不断煎熬下，不曾扭曲过的内心仿佛由钢铁铸就，越是淬炼，就越是坚毅……
“加油哦，”千重淡笑着祝福，“你们的话，一定能找到贤者之石的。”她相信，一定不存在这二人无法达成的心愿。
“啊，那当然。”爱德华灿然一笑，就像穿透乌云的那一抹阳光，明亮而有力。
“话说回来，要不要帮你们离家出走啊？”爱德华忽然不怀好意地斯笑起来，指着千重手中的日记，“就算再不愿意，肯弗里斯先生也不敢阻止吧。”
“毕竟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我们可以和他谈条件。”千重能想象得出这么说着的阿尔方斯一定是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表情。
了解肯弗里斯家主的为人后，兄弟二人开始为千重和白兰的处境担忧。
“马斯坦上校会给你们安排去处，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我和阿尔的故乡，比拿可婆婆和温莉会欢迎你们的。”
如果是赵荃夫妇孤苦无依的女儿，的确需要这两人的帮助。千重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去想去的地方的力量，我是有的。”
*
目送着艾尔利克兄弟的背影融入夜色，千重动手将房间恢复成她住进来之前的模样，带上新月斩和未来日记，犹豫片刻，又捎上了柯妮亚的日记。
白兰静静地看着她做的这一切，忽然开口问道：“你准备去哪啊，小千姐姐？”
千重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某种质问的意味，遂不悦地蹙眉道：“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要离开这里。”
从察觉到不受肯弗里斯家族欢迎的那天起，她就没打算再待下去，之所以拖到现在，只为完成对爱德华的承诺。
“不可以走哦，肯弗里斯家族有着最优越的条件，只有留在这里，小千姐姐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好炼金术~”他的声音依旧甜腻，却强硬得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像是早就做好了安排，理所当然地要求千重服从。
千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没打算学炼金术。”
仿佛对于她的不自觉感到无可奈何，白兰好脾气地解释道：“小千姐姐应该从伽卡菲斯大叔那听说过吧？每个独立存在的世界都是由散布在宇宙中的能量核心创造出来的。我们所在世界的能量核心叫‘七的三次方’，而这个世界的能量核心，好像待在真理之门后。就我目前所知，接近它的方法只有以人体炼成打开真理之门这一条途径。”
千重心下了然，白兰原来想利用她窥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我没兴趣，也没这必要吧。”
伽卡菲斯说过，要避免和异世界的“神”接触，只要将作为普通人类的五感收集到的信息带回去就好，就足够令‘七三’安定下来了。
“嗯，是我个人的愿望。”说着，白兰滑下沙发，赤着脚走近千重。月光下，他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神采，一直以来完美地扣着亲和面具的脸孔，也因为陷入狂态中的贪婪扭曲起来，他哑声道：
“我想得到七的三次方，想要取悦它。你知道的，它对和自己同样的存在很感兴趣。就算没能把这个世界的‘神’给它带回去，只要收集到更多的情报，它也会很开心吧？你学好炼金术，随便找个死去的亲人炼成，只要顺利打开真理之门，之后的事交给我就行。”
千重怒极反笑，白兰当真是狂妄到了极点，也恶劣到了极点。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不是很好吗，恶心程度远不如那副做作的嘴脸呢。”
白兰头疼地笑了起来，“没办法呢，坦率表达想法的我总被大家当做恶劣的家伙嘛~那，小千姐姐愿意听话吗？”
“我拒绝。”
“啊呀……”白兰冷笑，“你时不时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他深知“不是人类”对于眼前的少女来说是永远无法逾越的痛楚，所以狠狠地踩在这道伤口上。
没想到千重浑不在意地答道：“我是被制作出来的东西，是收集异世界情报的转录器。可我和人类一样能够思考，拥有喜怒哀乐。”她讥诮地睨视着白兰，“就连工具都有用不顺手的，更何况你面对的是有自/主意识的个体，连这点都不明白，就想命令我？”
在这世上千重服从的事物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内心。
白兰从容地笑了，“我很了解小千姐姐哦，你有个十分在意的人，叫沢田纲吉对不对？”
千重没有回答，目现寒厉。窗外的夜莺歌声像是被掐断一般戛然而止，在无声弥漫开来的杀气中扑腾着翅膀仓皇逃离。
终于握住了束缚着这头小母狮的镣铐，白兰肆无忌惮起来。“我要是不开心了，纲吉君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哦~小千姐姐也不忍心让他整天都想着了结性命却求死不能地活着吧——”
“铮”地一声，新月斩悍然出鞘，在迷蒙的夜色中留下一道夺目的残影。白兰的脑袋掉落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滚了几滚，对着天花板瞪大了茫然的眼。他失去头颅的身躯鲜血喷溅，失去依靠般颓然倒地。
千重整个人都沐浴在温热的血雾中，就像自地狱血池中浮身而起的厉鬼，一身可怖的煞气，然而，此时头身分家的白兰却更令人胆寒。
他在笑，仿佛为千重毫无意义的反抗感到好笑，笑得眉眼弯弯，大张着嘴。暴露在空气中的喉室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断口处仍旧血流不止的身躯颤了颤，笨拙地翻过身去，爬向无法动弹的头颅。
对于眼前的离奇光景不为所动，千重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挥动新月斩，手起刀落之间，白兰的四肢被尽数斩断。最后一刀刺穿他仍在跳动的心脏，将他无法动弹的躯干钉在地上。
不消片刻，白兰七零八落的身/体整个燃烧起来。却不是常识范围的火焰，而是千重曾数次目睹的死气火焰，交杂着金与橙，威风凛凛，澈净无匹。
零碎的火焰乘着微弱的夜风，飘飘忽忽地聚拢在一处，像是被倒入模具中的浆液，塑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待熄灭，完好无损的白兰出现在她眼前。
“吓到了吧~”白兰侧着脸仰了仰头，向千重炫耀不见一丝伤痕的脖颈。千重面色阴厉，反手拔出新月斩，不发一言地向他走去。
白兰毫无躲避的意思，悠然地盘膝坐下，说道：“我叫白兰·杰索，是‘七三’玛雷指环的现任持有者，在九岁的某一天觉醒了力量。然后，在一个多月前，伽卡菲斯大叔找到了我……”
熟悉的名字让千重一顿。
“他拜托我前往异世界，将你带回来，并且从今往后一直保护你。作为酬劳和必要条件，他将几乎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了我。”
被杀意占据的大脑原本不能好好思考，这句话却让她的内心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触了一下，蓦地清醒过来。
“不愧是‘七三’的守护者，他真强啊~”白兰回味无穷地赞赏道，“就连我也不得不回溯到最强的姿态——即能力觉醒那一天的身体状态——才能承受他的火焰。实际上，我的年龄比纲吉君还要大一些哦~”
“所以？”
“为了能够应付不知深浅的能量核心们，伽卡菲斯大叔改变了我的身/体构成，就像小千姐姐刚才看到的那样，我是不会被杀死的~”
千重幽幽地说道：“也就是说，你无法战胜，无法杀死。”
“bingo！回答正确~”白兰就着空气向千重比了个拉响炮的手势，他仍旧人畜无害地笑着，声音却像严冬的风一般冰冷又锐利，“想保护纲吉君的话，就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
千重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有痛觉吗？”
“很痛哦，小千姐姐真过分~”
她宽心地点了点头，勾起一个好似在热病中神志不清的诡笑，失焦的双眼中空无一物。
在失去意识之前，白兰最后看到的是临头斩下的刀锋，最后听到的是一声阴沉得仿佛从尸山中传来的感叹：
“那就好。”
*
“千万要小心白兰，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我可以断言，在你漫长的一生，白兰将会是你所见过的最强大、最残忍的人。不过，不必惧怕他，我已将镣铐焊入他体内，而掌握着这副镣铐的人正是你，千重。”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第六十二章：人体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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