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神隐纪事·前夜谈》兰右

17、第十七章：妒火焚心

　　“呸！装吧你！”为了增加言语的威慑力，高个子女生又在门上踹了一脚。

　　门内以沉默回应，她顿时觉得自己的气势又涨高了一节。

　　“够了，春子。”大和利奈扫了被钉死的门一眼，将目光投向空荡荡的窗框外，投向校园一角，隔着四层高的教学楼，注视着霞红的天空下的网球场。

　　她目露凄苦，幽幽地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转而染上一层寒霜，如同戴上了冰雪做成的面具。

　　三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开口。

　　印象中的大和利奈总是在微笑着，自信满满、神采飞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笑了，很少说话了，全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她们心下止不住的害怕，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惹她生气了。跟在她身边的每一天都得小心翼翼。

　　当大和利奈表现出对远山千重的恶感时，女生们终于找到了原因。一定是远山做了什么让大和生气的事。

　　没有经过商量和确认，女生们开始各展其能对付远山千重，只希望能比其他人更讨大和欢心。

　　这种一头热的争宠行为一开始并不包含恶意，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大和利奈的憧憬。

　　大和从没有对她们下过任何指示，她们就将这种沉默当做了鼓励。事实证明，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当向大和献上将远山关在旧校舍的妙计时，大和点头同意了。

　　女生们就像被挫败了那样垂头丧气：为什么我们做了那么多，利奈还是不开心？

　　大和利奈转身离去，三个女生赶紧追上去跟着她。她淡淡地吩咐：“天黑之前放她出来。”

　　女生们正想点头答应，却有一声惊雷猛地在她们身后炸响！

　　她们惊得心脏一阵紧缩，恍惚之中觉得整个旧校舍被这声巨响撼动，摇晃起来。

　　女生们后背一凉，惊恐交加地转过脸去看向那间关着千重的教室。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撼动着早就被时间和水汽腐蚀得腐朽不堪的木质门框。

　　门框发出嘶哑的呻；吟，就这么被千重以暴力撕开了，失去束缚的被钉死的两片门板就像失去支撑的广告牌，直挺挺地向外侧倒下，一声巨响，烟尘腾飞，如同层层叠叠的纱幕遮挡了几个女生的视线。

　　待尘埃落定，千重负着双手，款款而出。她向这几个面色煞白的女生露出了阴测测的微笑。

　　女生三人组眼见着千重的蛮力和暴力行径，再回想起早上那凶狠无情的做法，不禁吓得瑟瑟发抖。高个子的女生强自鼓起勇气，颤声喝问道：“你……你想要干什么！难道想对我们使用暴力吗？”

　　千重不疾不缓地走向几个女生，以和她平时同样平静且柔和的声音说：“你们在惹恼我之前怎么不试着先了解我的性格呢？你们既然非要钻到我的手心里，那无论是捏碎还是折断都随我喜欢了。”

　　在普通人眼中，暴力的解决问题绝不是正常的。可千重的意识中早就没有什么法律道德的概念了。在亲手砍杀御木雄次的那个惊蛰之夜，她就决定了再也不去遵守任何人定下的规矩，只以自己心中的天平来衡量自己的言行。

　　她还是那个远山千重，女孩子们记忆中的那个文静的、亲切的、谦恭有礼的远山千重。可她们做梦也想象不出这个人会说出如此骇人的话来。

　　“不……不怕！我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个！而且你们看，她又小又瘦，早上和刚才都只是幸运而已！”高个子女生说着，顿时充满了勇气。她鼻尖指天，冲千重挥了挥双拳。

　　“春子……我想起来了，利奈不是说过她的名字在哪里听说过吗？她……远山同学她是……”戴眼镜的女生面如死灰，以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凄惨声音说道：“她是全国小学生剑道比赛的冠军……”

　　女生三人组霎时溃不成军，她们就像生命受到威胁的鸵鸟一样争先恐后地逃跑了，只在旧校舍里留下一串逐渐消失的雨点般杂乱的足音……

　　千重本来想着教训这几个家伙一顿，可眼见着她们展现出如此狼狈的弱者姿态，顿时没了动手的心情。

　　大和利奈没有逃走，甚至连一步也没有后退。就像正在与千重进行着一场角逐那样紧握双拳、以有力的目光瞪视着她。

　　“我不会输给你，来啊——来啊！”大和利奈满面赤红，神情激动异常。一种不知名的斗志让她全身充满了勇气，将她的恐惧驱散得一干二净。

　　千重严肃地摇了摇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对比我弱小的人动手。”

　　“你！”大和利奈的眼中瞬间泪花闪烁。她垂下头，强行将泪意压下，又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千重，恨声说道：“你到底要侮辱我到什么地步……”

　　“我没有侮辱你。”

　　千重神色庄重，的确没有一丝轻视之意。大和利奈想起了开学第一天自己向她搭话的情景，想起了那天两人友好地握在一起的手……顿时，泪水簌簌而落。终于，她忍不住地捂着嘴哭出声来，双膝一软，就这么跪倒在地。如同颓然倒地的雕像，那么无助，那么悲凉。

　　眼见着这个骄傲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凄惨，千重没有讥讽也没有安慰，只是顺了顺裙边，坐在跪倒的少女身边。她双手交叠着撑在膝盖上，静静地注视着痛哭的她。

　　说来也奇怪，即使到了现在，千重仍然对大和利奈无法产生恶感。或许是她给她的第一印象太好的缘故。

　　良久，直到大和利奈的哭声减弱为断断续续的啜泣，她才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大和同学？今天……不，应该说是最近的你和当初你给我的印象不太一样。”

　　千重注意到了，大和利奈似乎很久都没笑过了，总是郁郁寡欢。似乎有什么伤心事正在折磨她——曾经的她无论什么时候看去，总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自信而美丽的闪耀着。

　　现在，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水雾。如果说原来的她的眼睛是明媚和熙的艳阳天，那最近就是灰蒙蒙的阴天，总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我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大和利奈压抑着强烈的情感，嘶哑着声音喊叫道。“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喜欢他了！”

　　她娓娓倾诉，千重这才知道让大和利奈变得异样的原因原来是自己，以及不二周助。

　　“我很幸运的从小学起就与不二前辈在一个学校读书。小学五年级，他就要毕业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告白，即使是这样的我，不二前辈也温柔地拒绝了……”说起这段话的大和利奈脸上没有一丝不甘与怨愤。她的神情温柔，目光中满是怀念，仿佛在细数着最珍贵的宝物。

　　“我起初很难过，后来又觉得十分开心，我喜欢的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也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当我在青学看到他，知道他还是我的前辈的时候，真的觉得好幸福……但我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只要能时常看到他、只要能偶尔和他迎面走过，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是……”

　　说到这里，大和利奈柔和的眉眼骤然扭曲，变得如同能面剧中的恶鬼一样恐怖而凄厉。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你会走在他身边？和他说话？他对你笑？为什么——凭什么！”她神情激愤，几乎是吼着质问千重。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呼吸才开始顺畅。接着她怅然若失的喃喃道：

　　“光是看着你，我就觉得全身像是被火烧一样，疼得无法忍受，我想将你从不二前辈身边推开，可我又哪来得资格这么做呢？我想尖叫，大声大声的尖叫，可就算我叫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听着春子她们说你的坏话，我就觉得好开心，看着你被她们欺负，我也觉得好开心……啊……”

　　大和利奈的泪水如同小溪，顺着脸颊长流不止。她难以置信又惊恐至极地抱住脑袋，仿佛身在一场噩梦之中无法清醒。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可恶的坏人的啊……明明远山同学你没有做什么坏事，明明……明明我挺喜欢你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大和利奈嚎啕大哭。

　　千重幽幽地叹息道：“你误会了，大和同学。不二是我的表哥，他对我的好，只是出于对亲人的关心；我之所以喜欢跟着他，也并不是因为我对他有特殊的想法。”

　　大和利奈全身猛地一震，震惊地向千重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梦呓般的喃喃道：“骗人……骗人的！你看他的眼神明明那么的……那么的……”她一时语塞，找不到词来形容千重看向不二周助的那满溢着思念的悲哀目光。

　　千重坦然地直视她的双眼，“他是我的哥哥，永远都是。”

　　大和利奈愣愣地注视着千重，泪水夺眶而出。她发出一声痛悔交加的哭喊，伏在地上嘶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凄惨的哭声向千重忏悔。千重目光清明，豁达一笑。

　　“我原谅你。”

　　就在这一天、就在那之前，千重知道了：嫉妒是烈火、是毒；药，会将一个人腐蚀得面目全非。

　　——在妒火的炼狱中备受煎熬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