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柳毅斩龙（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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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的身影消失后，许宣的视线落在了被她随意丢弃在椅子上的那枝腊梅上。也许是沾了白素贞身上的妖气，白色的梅花竟然还是绽放得明艳芬芳，半点凋谢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比站在枝头上的还要充满生机。
许宣将腊梅拿在手中，把玩了半晌，才找了一个旧得脱色的小瓶子盛了水，将它养了起来。
将腊梅插入水瓶中，许宣伸手抚了抚额头，微微感到一点热度，但是身上却是一片冰凉。他轻轻抿了抿嘴唇，从袖中取出一粒灰色药丸放入口中，吞咽了下去。然后他坐在了白素贞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拿出柳毅送他的古籍，就着雪光看了起来。
古籍是竹简所做，内容并不多，是许宣曾经看过的《孟子驳书》上的一则，因此看得倒是很快。只是雪光毕竟刺目，等他看完全书眼睛早就酸疼起来，眼前光景都黑黑白白一片模糊了起来。
许宣连忙收了竹简，站起身，走到天井，将大门关闭了。然后他才走回堂屋中，取了一盏油灯点燃，那古籍也不放回沉香木盒中，而是直接揣在怀里。
许宣把着油灯走出堂屋，穿过狭长的弄道，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中。他走到书架前，将古籍塞到了上面，然后在第二层架子上轻轻地敲了五下。
书架随即发出微微的震动声，不一会儿就自动向侧边移动了起来，露出一个暗室的门。
暗室的门上一个凸出的圆形石盘，石盘上有五个大小不一的洞眼。许宣将左手伸入洞眼中，将圆形石盘向左转了三下，又向又转动了两下，暗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内中却是黑暗一片，不见一点光芒。
许宣拿着油灯走了进去，顺便踢了一脚右边墙壁下方的一处，暗室的门，以及外面的书架便自动移动，将暗室里的一切掩护了起来。
许宣顺着暗室中长长蜿蜒的石阶向下走着，一刻钟后终于到达底层。
暗室的底层是一个七八坪大小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妇人的闺房，一榻软床，一座梳妆台，一副桌椅，还有一个正燃烧着炭火的小炉。
此时香闺的主人，一个身穿橘黄胡服的少妇正躺在软床上，揪着棉被轻声地呢喃。
房间内本来除了火炉中燃得通红的木炭发出的光芒，再也没有别的光亮。当许宣来到此处的时候，床上的少妇立即对他手上油灯发出的光芒有了反应，忙不迭地将脸埋进了暖被中。
许宣将油灯搁在了方桌。少顷少妇才抬起头来，笑烨烨地看着他：“小乙。”
少妇的眼睛很美，水润润的和许宣的双眼如出一辙，但是面容却很丑，脸皮下面像是爬满了蛆虫，不停地蠕动着，叫人看了恶心不已。
不仅是脸，她伸出衣外的手上、腕上都是这样丑陋，不堪入目。
她的声音却很好听，像从河流中溅起的溪水声。
许宣对少妇的面容没有半点不适，上前道：“姐姐今天气色不错，是想起什么了么？”
少妇立即坐起身，朝许宣招了招手，将他招到自己身边，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欢喜地说道：“小乙，你姐夫刚刚来过了，你看我糊涂不糊涂，竟然忘记了李郎最爱穿白衣的……”
许宣一愣，眼中光芒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他立即就猜出了白素贞必是在自己昏睡时来过了暗室中，却是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又想到她本来就是妖类，有穿墙入地的本事根本不稀奇。
但是许宣同样清楚，白素贞绝不是姐姐那个负心薄幸的丈夫李仁，出身世家贵族的李仁也从不穿白衣。
许宣伸手在姐姐许娇容的头顶抚了抚，轻轻地说道：“姐姐，你看错了，她不是姐夫。”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蛊雕，治好你的蛊毒。到时你要是还想见姐夫，我就陪你天涯海角地去找他。等找到了他，姐姐可不要忘记问问他，为什么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
许娇容茫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弟弟，目光却在一点点地改变，从对亲人的亲近变为对爱人的热恋。她露出甜甜的笑意，伸手抓住许宣的双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李郎，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在何时何地相遇的？那日桃花开得香艳，你站在小桥下，紫衣长靴，看着我甜甜地笑……”
“奇怪……”许娇容忽然皱起了眉头。她双手松开许宣，转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呜呜声。接着，她竟是惶恐地瞪大了双眼，尖利地叫道：“记错了，又记错了，李郎素爱白色怎么会穿紫衣？李郎李郎……我会记起来的，你不要丢了我，你不要丢了我，啊……啊……”
惶恐至极的少妇一下子扑在了床铺上，紧紧抱起棉被将自己的身体缠住，翻滚了起来，声音凄厉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那些藏在她皮肤下的蛊虫立即兴奋地攒动起了身体，吞噬着女人因为惊恐而分泌出的属于它们的食物，彼此交.合产下卵囊，最后纷纷死去。
深知许娇容身上蛊毒特性的许宣急忙将许娇容身上的棉被扯开，然后强迫她吃下了一粒药丸。这粒药丸并没有抑制蛊毒的作用，只能让许娇容昏睡过去，不再为那些蛊虫提供养料。
吃了药，疯狂中的许娇容很快安静下下来，软软地躺在软床上，眼底空空地瞪着乌黑的暗室顶部，嘴里依旧不死不休地呢喃着“李郎李郎”。很快因为药力的完全发挥，许娇容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许宣站在床边，看着姐姐熟睡的面容，看着这张过去无比娇媚，现在却被恶心的蛊虫占据扭曲的面容，止不住握住了双拳，心头更是痛得恨不得用手去揪住。
他发誓，一定会改变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叫所有人知道，许家不会就这样没落，成为别人可以肆意践踏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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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离开李宅后，一路向西，过了西湖，像有东西在指引她一样，方向丝毫不差地来到了柳公馆处。她没有敲门与主人家探询，而是一个纵身越过围墙，径直潜入了公馆之中。
她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来到了柳毅的书房前，正巧撞上执剑在手，于书房前的庭院中飞剑练武的柳三公子。
柳毅面容姣好如仙子下凡，世人便送他一个“仙郎”的称呼。难得他身形也是挺拔矫健，手上一把宝剑被他挥舞得如同蛟龙行云，发则杀气横溢，收则风平浪静。剑气纵横间更见雪花飞舞，婀娜曼妙，如无数白色精灵随同在柳毅身边与他共舞一般！
白素贞本来是一只蛇妖，活了近千年，看尽了人世百态。但是看见柳毅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美男子是她从未遇见过的，就是居于天上星宫中的星君们也难以与之相比。
难得的是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的干净、随和。当他乍然看见白素贞时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不速之客就I刀剑相向，反而立即收起手中长剑，对她露出柔和笑意，道：“姑娘何来？”
柔软清爽的笑容绽放在柳毅的脸上，让他俊美的容颜变得更加艳丽，很容易让人一见之下就产生亲近之感，根本难以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白素贞礼貌地向柳毅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名动天下的仙郎柳三公子？”
柳毅闻言讪笑一声：“柳毅不才无德，当不起‘仙郎’二字，姑娘行色匆匆，来我这里是寻人还是寻物？”
白素贞不惯与人矫情周旋，直接说道：“我来寻一个手持铜鞘剑，面容呆板的剑客。”
听她形容，柳毅立即就想到了刚刚与自己结义的燕赤霞，于是客套地问道：“敢问姑娘是这位剑客什么人？”
“你见过他？”白素贞不答反问道。
“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先回答我的问题。”柳毅唯恐面前冷漠的美艳女子会对燕赤霞不利，因此并不肯将他的消息轻易透露出去。
白素贞看出柳毅的忌讳，便说道：“我是他家乡友人，他家里有位干妹妹要出嫁，上下没有兄弟，所以托我来找他回去，给这位妹妹送嫁做个撑腰人。”
“可是……柳毅这边还请姑娘不要怪罪，”柳毅掂量了一番，说道，“柳毅觉得姑娘周身形状，似非我族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柳毅斩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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