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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初见文昌 ...

  •   天命宫的建筑大多追求一种雄浑大气。但园林却也甚为精巧,亭台楼阁,花影扶苏无不独具匠心。看得出当初建造时的辛苦。说来这天命宫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还能保持这样的胜景,不知道每年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来维修,又要花多少时间重建翻新啊!

      坐在软轿上,我的眼一直在不停的乱瞄。“咦——怎么会么有呢?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出声问身旁的老太监。

      老太监一脸的疑惑:“不知星辅大人所说的是何物。”

      我瞪了他一言,说道:“自然是玉衡宫。”

      老太监吱吱呜呜的说:“星辅大人,天命宫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玉衡宫。”续而又如同大梦惊醒一般道:“啊——奴才曾听说,这里在五百年前被耗命帝下令焚毁了一片宫殿。”

      原来被烧了,难怪不见。心象是被塞住一样的失落。忽然,我意识到自己奇怪的举动。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个玉衡宫?我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

      坐了近大半天轿子,一行人终于将我送出了天命宫的朱雀门,那离天宫并不在天命宫里,而是另一座独立的宫阙,要到离天宫,就必须穿越整个天命宫,而天命宫的道路九转十八弯,曲曲折折地如同迷宫一般,想是为了保护生活在里面的皇族和离天宫吧!

      出轿,果然看到了异于天命宫的白色宫墙。一条玉带桥,连接着天命宫与离天宫所在的空屿。试与天比高的白色巨塔祈天塔,巍峨庄严。那上面就是整个禹国最神圣的地方——祈天台。

      这是一个纯白色的世界,仿佛除了白,不允许存在别的颜色。因为‘白’是纯洁和神的象征。而离天宫正是这个世界最神圣的地方,容不下白以外的颜色——神不允许。

      空气和时光都仿佛被禁锢了,只剩下虚空。难道九天之上的主神也得守着这样的寂寞。

      神官祭祀们面色麻木的从身边走过,象是一具具行尸走肉那样了无生趣,好象连生命最后的颜色都被这个纯白世界吸食走了。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有些恶意的眼光看他们,但我没有忘记,历代御星使会永远被囚禁于此,不得离开。与这些麻木的人共渡余生。

      如果是我,是否也会如他们一样,变得沉默而冰冷,一如过往的千百年。我对自己嗤笑,来到尘世短短月余,仿佛已经忘却了冰雪中湮没的永恒寂寞,贪恋起尘世的繁华。

      螺旋状的楼梯盘旋而上,延伸着看不到尽头。缓缓地拾步而上,墙壁上的长明灯恍恍惚惚,照着白晃晃的楼道,似乎永远都走不完。奇异的,我的心却未感觉到不悦和烦躁,反而泛起一丝莫名的心安。

      不知道走了多久,“冕下,御星使大人在里面等你。”为我引路的少年,迷恋般的看着我的脸,羞涩的用那稚嫩的声音对我说。脸上浮起的红晕,是我在这个离天宫所看到的唯一艳色。

      我抿嘴露出一个微笑回报他,这个孩子看起来才不过十三岁,难道以后终生都要在这个囚笼里度过?他还没有看够外面的世界吧!不知觉地多看了他几眼,推门走了进去。

      心里神往已久的祈天台,出乎意料,这里的地板是黑色晶玉石板铺就。九根巨大的水晶石柱立于其上,那平滑的表面因为地面镶嵌的夜明珠,折射出七彩柔和的光晕,如同在梦中一般的璀璨明丽。

      而着台上的光却远远不能与苍穹上的星相比。如洗的夜空上群星闪耀,象是一双双讥讽的眼睛,嘲笑着俯视这块大地,苍生沉沦悲鸣。

      走到正中,黑晶石中镶嵌着一面镜子——昊天镜。我正待看仔细些,忽然,“你回来多久了?”空灵的声音如鬼魅般出现,如此问道。

      我的身体在寒风中发颤,无意识地回答:“很久了——,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冷。”

      “高处不胜寒。”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祭台上,黑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因为他有一头及地的黑色长发。黑玉般的眼,直挺的鼻梁,朱红的唇抿成一线。那双漆黑的眼中充满了智慧,被他看一眼,更象是整个人所有秘密都被挖了出来,暴露在星空下。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对于他,任何诡计和伪装都失去了该有的效用,他能洞悉一切。

      “命运的轨迹,总是会出人意表的向奇特的地方驶去。即使如我,在这个祈天台上看了三十多年,想了三十多年,也无法把握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我忽然发现文昌君的眼角充满了皱纹,一轮疲惫的青黑。时间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但命运却成功镌刻出自己的印记。

      猎猎的风滞殆的凝固成一团,不断向周围的空气施加压力,我只觉得胸上压了千斤重负,闷得生痛。我和他就这样站在猎猎的风中,他那黑色的丝发象浓墨重染的丝绢般展开,空中地上飞舞得满是。比他发更黑更深邃的眼。

      “每个来到我面前的星辅,我都会问他,你准备好了吗?辅佐自己的皇子,沿着染满鲜血的道路,一直向前走,通向御座。最终站在我的位置,一个人孤独的守在祈天台上,为人类的命运而祈祷。从星相所透露的天机中,演算未来。”

      我静静沉思着,心里说不尽的迷茫和无助,“我……不知道。”其实我不想的,不想释天梵成为王

      他轻笑着对我说:“十四星耀诞生之时,天帝为每位星君定了一个命斗。四位皇子中,天机为‘善’,天府为‘傲’,紫薇为‘尊’,而廉贞君为‘囚’,有‘束缚’‘制约’之意。星君本是为上天赐与皇家的半身和辅助,能弥补他本身的不足之处。但同时也可能,是上天埋伏在皇子身边最大的考验和劫数。而廉贞君,三皇子成为帝王最大劫难其实是你。莫让自己心中的枷锁,束缚了自己,也束缚了别人。”

      他优雅的慢步走下祭台,悠悠地对我一笑。我的心透骨的寒,是一种被人看穿的寒。

      “去吧!在藏书阁能解开你心中的疑惑。”他从我身旁走过,离开了祈天台。

      我独自卷曲地坐在台上,久久不能回神。银色的长发垂掉在如镜子般透彻的晶玉石地板上,流水一般,好似那月儿才有的清冷银辉。

      看着地面影射出那那个人,黑曜石的双眸流光清溢,像此刻天上的星掉进了眼里,绝美细致脸蛋晶莹玉润得像上好的白瓷,三分清纯,三分妖艳,三分媚惑,一分赢弱。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这个身体,指尖划过,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看起来却不狰狞,更有另一翻楚楚动人的美。忽然发疯了似地,似的抓着这张绝色的脸……

      这是假的!都是假的!不是我,我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个谎言,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不是祭雪?不是皓灵?不是廉贞君?

      这里的夜晚好冷!亘古不变的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站了起来,转身跑下塔去!似乎没有尽头的楼道中只回荡着我焦急的脚步声,和激烈的喘息。

      我踏破了这里的宁静。不理会身旁人谴责的眼光,奔到了离天宫侧殿一扇高大的拱门前。雕凿古朴的花样和那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示这个房间已经有一定的年代。没有用多余的时间去思量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会知道是这里?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引导着我。

      稍稍平息了一下絮乱的呼吸,我推开那扇沉重的巨门。单单看到的这一个房间竟然有一千尺那么宽大,罗列了几百个巨大的书。像是四通发达迷宫,还有八道门通向别的房间。藏书阁?

      这里珍藏着这个大陆出现过的所有藏书以及禹国建国三千年来史书,合计起来超过一亿。

      史书库里,通道上直到深处都堆满了被胡乱丢弃的书。我坐在地上,身旁垒了几堆一尺多高的书卷,底头充耳不闻几个絮絮叨叨的书简使的劝戒,四处翻看寻找我要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到一卷泛黄的史册,上面写着,“禹国二千二百三十四年腊月十五日旭光五年,前王锦帝三子释晁风偕同破军君帅十万大军包围京城,弑君旭光帝篡夺帝位,史称‘裂天之变’。焚宫三日,筠磬、葭漓、廉贞阁尽毁,后释晁风登基为王,史称耗命帝,在位一十载遂殒。在位期间无建树,秽乱宫廷,旭光帝所留之清明盛世几乎一毁。”

      只有这些?耗命帝的生平就只有短短这几句话就能概括了么?释晁风?

      向前翻一页,“旭光帝释杞风,在位期间励精图治,治世清明,为世难得一见的明君。修筑河堤,功泽万世。旭光五年,为耗命帝所弑……”字迹朦胧搅合在一起,我看不下去了。我懊恼地将书册砸到乱书堆中,不知觉颤抖的双肩表明,我在害怕!我害怕什么?害怕面对自己?面对过往?

      朦胧中我想起一些空泛的对白。

      阿缭……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是命运,谁也无法抗拒……
      阿缭,你要明白,你和我身上肩负的责任,是不能由得我们任性……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你总是有这么多理由拒绝我?让我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黑暗包裹着我,这夜我做了一个梦,凄美惨绝的梦。梦醒时居然忘记了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只依稀记得梦中人那痛彻心扉的面孔,和撕心力竭的悲鸣……

      空旷的白色布景充斥着整个梦,是灼人眼球的无瑕与空洞。天空传来一声破鸣,巨大的光球从天空滑落,将整个黝黑的夜幕撕成了两半。我看到身边的人翩跹如蝴蝶般,一个个倒下,地上铺满了红色的鲜血和黑色尸体……我跪在高逾万仞的雪山之上,虔诚地向九天之上的诛神忏悔……

      我在梦中到底说了做了什么,每当要想起来时,总是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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