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传》散香

4、第三章 身份始露

　　我想离开，却被守卫的禁卫军截住，不准外出。连到街上逛一逛都不被允许，变相地被软禁了起来。

　　心情不好，我随手抓起身边一个石子，就向墙角砸去，几乎让突然自墙角边出现的那个人被砸中了。只见来人手一抓，稳稳的将那颗石头接住。

　　“用这种暗器是不可能伤到我的，出手太慢，力道也不够。”他挑了挑修长英气的剑眉，嬉笑着说道。随即，却惊住了的瞪着我的脸看，神情似乎有一瞬滞殆。

　　这个人英气勃勃，眼神坚毅却满面笑容，令他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我听到这话笑了，很有趣，“要是想伤你的话，就不用石头了，该用飞刀，钢镖什么的。”

　　“哇——你真舍得啊！要是伤了我，少不了暗恋我的大姑娘小媳妇找你拼命。”他一屁股坐到我身边，对我挤眉弄眼的样子，真象个活宝。

　　我一脸肃然地看着他，说道：“那我是不是该趁没有人发现，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省得以后每天都有很多人找我拼命，我多几条命都不够用！”

　　他狭长英气眼睛不可思意的盯着我，从牙齿里蹦出三个字：“算你恨。”接着大笑起来。

　　这人很奇怪，这种时候他明明应该生气，却在笑！可他这一笑，把我这几天不好的心情笑没了！

　　“我是尉迟卫，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仰头，我狐疑的看着他，“我才不要告诉你——”

　　说完还对他做了个鬼脸。

　　尉迟卫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那为什么又不可以呢？我都告诉你了，你这小家伙疑心真大。”

　　我轻哼了一身，故作不屑的扭过头去。

　　“那天可是我的手下载你回来的啊，别恩将仇报。”

　　即使知道他不可能亲自载我回来，依旧有些失落。我轻声地回答：“祭雪……我叫祭雪……”

　　琼洲东部，九仞山下。

　　整个街道正处于寒冬残雪的包裹之下。在街道的东面，九仞山就像巍峨的巨人一般耸立着。山坡的下方，朝着西面的方向，就像一个斜面仿佛衣裙的下摆一样，街道就是那里延伸开来。呈楼梯状连着的小镇的道路，密集的黑色的瓦砾被融雪洗得发亮。因为融雪，空气中隐含的寒气着实令人颤愫。

　　无论哪座建筑的窗户都是紧紧关闭着的的，只为了将空气中的寒气隔绝于窗为而已，可惜这只是一种极其消极的办法，即使如此，房内依然能冻掉人的手脚。

　　躺在床上那么长时间，虽然灵力变成的衣服不染凡尘。但全身却被汗水浸的粘糊糊的，被冷气一激，非常不舒服。因为欧大夫说我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一直都忍着未能沐浴。

　　所以当欧大夫终于说我痊愈时，我立刻兴高采烈地到了客栈的澡池。只见用青石垒砌的浴池下铺就着鹅卵石，满满的清水冒着滚腾腾的热气。

　　“这么多热水，真奢侈！”麻利地将长发盘到头上，把身上的衣服脱光光，幸福踏进浴池，坐进水里。这可是我‘出世’以来第一个澡。整整五百年都没有体验到这样被水包裹的温暖。

　　“好舒服……”热水包裹着冰冷的皮肤，说不出的舒坦，把烦恼先放一边。手一拨，水滴闪动着晶莹的光泽，飞跃而起。

　　“姑娘，让奴婢来为您沐浴吧……”小易推门而入。

　　我不习惯有人看光自己的身体，连忙双手环胸，背对着她拒绝，“不用了，小易你先出去……”

　　‘嘭——’小易手中的木盆掉到地上，我扭头一看，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手指还指着我的背部。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星印——”她焕然大悟，扑腾一下跪了在地上，深深俯首，头额贴在潮湿的地面，用颤抖的，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的声音说：“奴婢——见过星辅大人，冒犯大人，望大人恕罪……”

　　穿着蓝色锦袍的女官们，浩浩荡荡地闯进了澡池。她们查证了我背后的星印，也如同小易那般跪了下去，“恭迎星辅。”

　　我心慌乱不明所以，却听那冰冷而麻木地仿佛不是自己的嗓音说道：“起来罢——为我更衣。”

　　我的居所，从简陋的客房，搬到了华丽的上房。虽然还是同一个客栈，但那成套的金丝楠木雕花家具，看起来就知道价格不菲，而华丽地雕花床上，铺垫着雪缎锦被。婆娑的轻纱和屏风将房间分隔，玉，珊瑚，晶石制的古玩随意摆放着。

　　“冕下，请更衣……”而六位女官捧着白色锦袍，玉石带钩，金丝发冠，跪在地上。还有两位，为我梳妆更衣，将那极重地服饰，一件一件向我身上套。用头顶鬓角的发，在头上挽了发髻，扣上金丝发冠。

　　女官们眼圈深陷，带着青黑。想必连夜赶制这样的冠带，也让她们疲惫不堪了。

　　我在女官包围之中，缓步到正厅。他穿着深紫长袍站在那里，见我，嘴角轻轻勾起，眼里却没有笑意，而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审视着我。

　　我向前走，一步一步靠近他，想将他的神情看得更为透彻。他向我伸出手，我迟疑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立刻就被他紧紧的包裹住。

　　“殿下，车架准备好了。”门外一个女官说。

　　他似乎满意了，嘴角的弧度扩大，“起驾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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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天界与魔界之间本是一片混沌，后被天帝分化清气一部分上升为蔚苍之空，一部分下沉为碧忘之海。而浊气凝结为九州，溟州，蛮荒等几块陆地悬浮于碧忘之海与蔚苍之空之间，又与与灵气混合，孕育出世间万物生灵。

　　人类出身便具有先天灵智，加之人数众多。于是立于万灵之首，这混沌新开一界又被称为人界。动物植物开启灵智，则可修成妖；而人也可修炼仙法飞升为仙，只是天道所限，仙路难，难，难。

　　然，人类愚昧，蔑视天理伦常。以相互屠杀为乐，烽烟战火不断。致使血流成河，冲天的怨戾之气种下恶因，导致九州魔气四溢，感染了魔气的众多生灵堕落成魔。与魔界里应外合，撑开人界与魔界的甬道，魔倾巢而出，妄图占领人界。

　　九天之上的天帝不忍人界覆灭，诸天众神率领天兵击退魔界，这便是神魔之战。后以一名为扶桑的参天巨树，堵住了人界与魔界之间的巨大空洞，挽救了人界的灾难。

　　怕人类重蹈覆辙，于是天帝让自己的幼子降落人世，统一纷乱的九州，建立人族帝国——禹国，称帝。后让星空执掌人类气运的星宫十四正曜星君，十八副曜星君，降落凡尘演化人身。帮助人间的帝王，教化万民，知天地之理，实施仁道，治理天下。并驱逐邪魔，维护人界和平。

　　天子姓释，星君会应命随皇子出生而降世，成为星辅，终生辅助皇子，庇护万民。除非天帝在皇子中选定帝位继承人，天子登基，星辅则登位为御星使，于‘祈天塔’观星占卜，传达上天旨意，辅佐帝王治理国家，统御九州。

　　怎料，当今三皇子释天梵，出生之后，御星使文昌君竟然无法演算到属于他的那颗星，寻找到他的伴生星辅。直到一月以前，御星使秘密传讯于他：‘琼洲东部，九仞山上，灵狐初见，猎之星现。’

　　若不是皓灵被猎杀，我也不会重新拥有身体，要是没有身体，天梵也就看不到我！想来，这一切都是命。我的脊背正中，镌刻着星辅的证据——红黄色的六芒星御印。

　　我现在是琅州王释天梵的星辅——廉贞君！

　　星辅？那难道不是天界星君转世，而我不过是一缕残魂而已。不，不是的。当我还是残魂时我就应该查觉到了，我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

　　飞驰的青骁车，正笔直地向着帝都飞去。上百银麟禁卫军的骑士们，骑着天马护卫在这十辆青骁车左右。我坐在车内锦缎软垫上，手边的矮几放着各式各样的零食瓜果，还有几本书，打发这漫长的旅途。

　　车降落到了地上，骑士们纷纷停下休整，不论是青骁还是天马都飞了半天。车厢门忽然被打开了。

　　“冕下，中午您要吃什么膳食？” 女官在车厢外恭谨地问，神态间充满了冷冰冰的敬畏。

　　那冰冷恭敬的神态刺伤了我，我无奈的说，“什么都不想吃——”

　　女官不敢违抗，必恭必敬地退了下去，还没有等合上门，另一个人挤了进来。

　　“小雪儿，谁又招惹你生气了，连饭都不吃。小心饿坏了身体，告诉尉迟大哥，我替你出气。”是那个爽朗豪气的男子。

　　我嘴一撅：“什么小雪儿啊！听起来象是在叫小猫。”不怪他老是把我当孩子，谁让我看起来不过才十二岁。

　　“看你那样子，本来就象小猫一样可爱。”他捏捏我粉嫩的脸颊，哈哈大笑。看他得意像，我一口咬上了他毫无防备的手指。只听他一声哀号，“哇——好痛啊!”

　　“你忘了，猫可是会咬人的。”

　　尉迟卫是八大世家的后裔，身份尊贵，虽为释天梵的属下，实际乃他好友。加上他天性洒脱，对我自然不如别人般敬畏。

　　他爽朗地笑道：“真是只‘灵牙俐齿’的小猫。”

　　“尉迟大哥，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为什么我是星辅？是不是星辅要做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万一我不是星辅，你们找错人了，又该怎么办。”

　　“你是星辅这是上天注定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主上，有我，有千万琅州臣民，他们都在等待着他们的星辅到来……”他温柔的眼睛看着我，带茧的手指轻轻刮着我的鼻子。

　　我嗤笑了一声，心底也知道天命如此，不得违抗……

　　“当主上他没成为琅州王，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就因为他没有星辅，吃了许多的苦。外面有谣言说他不是谨帝的亲生儿子，说他没有成为帝王的资格，所以不为他配星。明明比同龄更优秀，更有成为帝王的才能，却得不到别人认可的滋味，是怎样的难过。”

　　“那后来呢？”我侧耳聆听。难怪他即使知道我是他的星辅，依旧对我如此冷漠。

　　他继续说：“后来，帝王名为封赏，实则发配，让主上到了极北的苦寒之地——琅州，成琅州王。可主上并无任何怨言，在琅州那些岁月，主上励精图治，让贫困不堪的琅州整个变了一个样！这样的他，怎么能不让人心折？”

　　“只要有你在，他才有可能成为帝王……”

　　“虽然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但是祭雪，只有你是唯一一个不可替代的，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交给我们。”他又笑了，脸上自信满满。

　　我默默地看着尉迟卫那张狂热的面容，心象是被千刀万刀刮过一样，几百年沉淀的痛苦思忆，顷刻爆发。为什么他非得成为帝王，御座真的那么重要？我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