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茶影重重（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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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曾经听荣兰说过，因果循环，在妖精们的身上应验的时候，效力是被放大了很多倍的。
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看到他们带着一双女儿来到这院里休息乘凉的时候，就知道了。
男人据说是女孩儿们的爹亲，女人的夫君，宰相家的嫡子；女人自然便是那个镇国大将军了，只不过瞧着实在文雅，看不出军人的样子。这两个人真是长得和第一世的男友与好友相似无比。
那么，他们果然才是命中注定，而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么？
大概是时间过得久了，她即使听着那一家子的欢声笑语，现在也生不起多少怨。
就如同老人们所说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她的第一世并不差他们什么，他们之间所谓的因，也是对方种下的，所以现在……
孩子们在爹娘的带领下给那颗刻上她们名字的小树苗浇水，其中一个一直不停的念叨着“小树小树快点长大，快点结出好吃的桃子吧”；另一个只是默默的盯着，不做声响，但浑身散发着微微不满却无人察觉。
她瞅着正对面的四人，无声的笑出来。
现在便是你们来还这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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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附身在这小树上，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从鸟儿和虫儿们的口中悉知他们的情况，瞧着大人们两鬓微霜，看着孩子们一点一点成长，也同他们一起日渐茁壮。
他们为她浇水、施肥，每逢过年过节便会聚在一块在院子里赏赏风景，小谈一下一年来的事儿。这其间，虽然总是有一个女孩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还充斥着恨。
还是从闲言碎语中听来的，这老二，生来便是个记不得好的。
人对她的好天生便是她应得的，因此记不得好，只用心去记得那些不好的。
她听闻过一些关于老二的传言，但她并不在意，应该说了除了两个大人，两个孩子的信息只是附带的。
笼统的算起来她这都是第三世（为人一世，妖精一世）了，都算是老大人了，这时间多了，她自然也没有精力把视线拘束在这些世故上，她可以看到更多更广，又何必为了小小的一两件事纠缠了一辈子。
但是有时候，未来并不如人们所料，也不像她所想。
一件事、一个动作就可以改变一个结局。
娃娃们十岁的时候，老大李之忠在一次夜宴之后回来就有些呆愣，跑到这院子里，对着她的树席地坐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些琐事。
这并不是一两次了。茶古有注意到过，这个孩子每逢有什么特别高兴或者不高兴的事儿就跑她这儿来说上一阵，也并不在乎一棵树是不是听得懂。
“…啊，说这么多是不是有点蠢？”女孩儿挠挠自己的脑袋，低着头，小脸蛋有点红，然后不知怎么的，泪珠儿就流了下来。
尽管她使劲的擦，可是越擦越多，她又不敢大哭怕惊醒了其他人，只有一抽一抽的，模样瞧着有些滑稽又格外可怜。
她似乎瞧见了为人的那一世的自己。那个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家里就只她一个，可是爸爸妈妈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受他们上一辈的影响，虽说不是很重但却也不是无。他们供她学习，供她吃穿，将她培养成才，最终都只是为的包装的体面些，然后嫁个好人家。
明明心知这是为她好，可是她仍然是很难过。无数次哭泣、无数次无理取闹，终究都是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她想靠自己的本事去为他们养老送终，告诉他们她不需要依附别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可是这么矫情的话她说不出口，即便说了，父母们也是笑着骂她傻孩子，社会上的苦你还不懂。
那个时候她将自己放在一个攀比的位置上，对手是男性、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或许是父母这样让人疑惑的爱。
即便一直比着，却依旧有一种“比不过”的想法压着自己。
挫败、委屈、悲伤曾一度使她窒息。
但是如今。
她坐在树枝窝里，听着女孩儿的哭声，叹了口气。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自己，然后操控起小树。
“喂喂，你这个小鬼，大半夜了还在这里哭的这么起劲是作甚？惹得附近的大家都睡不好觉了！”
本来还在哭泣中的女孩儿闻言一愣，然后喝声：“什么人！”
到底是将门之子，门面还挺是那么回事儿，不过…听着她话里的颤音，茶古轻笑。
“人？我可不是人，我是这方土地的守护者。本来好生生的睡着我的觉，哪只被你这小鬼闹醒，便附在这颗树上来瞧瞧情况。”
“…对不起。”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挺好糊弄的，李之忠听到她说的之后，脸上一片羞红。
“诶，也罢，反正都醒了，就和你这不开窍的小娃儿谈谈便是。”
“咦？”
即便看不到，茶古大概也能想象孩子惊讶的表情，她继续操纵着小树左右摇晃，做出一副“神上身”的样子。
“你说你不如妹妹聪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几日通宵读书。”
“咦？”她从未瞧见妹妹这般努力，她向来是以为她天生便是会的，因为她不平常的出生方式。
“她好的不过记性，除此之外她并无任何常识和知识，她所需要的信息全来自于书。”
闻言，小小的李之忠怔愣许久。
见对面无人应对，茶古继而说着：“她也并不是过目不忘，所有的她必须花上五六遍甚至十几遍才能记着，”她顿了一顿，“你说你爹娘喜的是妹妹，可是你并不知道他们凡是以你为先，总是先想着你的。”
“你说自己光有一身蛮力，并无妹妹聪慧过人，可是你并不知道世间上还有很多人希望得到这样的蛮力，也不知道这身蛮力还可以化成力量做很多事。”
“你说你无功无绩，今天之约注定无法完成，可是你并没有去试过为什么就断言自己不能成功。”
月下庭院，池水上泛着粼粼的光；凉风掠过，卷走一地的愁思。
“你的爹娘疼你爱你，你可知道？”
女孩儿看着月光下的小树，它被镀上了一层银边，美丽极了，“知道。”
“你并不是空有一身蛮力，你可知道？”
“知道。”
“你身处此位还能做很多事看很多景，你可知道？”
女孩儿抿抿唇，一脸正色，“知道。”
树荫里的茶古轻笑出了声，“那么，就以今日你和那个男孩儿的约定作为目标，达成它。”
许久，当她都以为孩子走掉的时候，对方用绵软的童音回答她，带着一股子的倔强与郑重：“知道。”
临睡前，女孩儿问小树：“以后我还能找你么？”
小树摇了摇身子，树叶晃动间发出“飒飒”的响声。
然后细腻轻柔的女声对女孩儿说：“当然，只要你来。”
只要你来，我便身处此地。
[十七]
“啊啊，今天又被娘骂了。”
昔日曾经躲到小树下哭泣的女孩儿又涨了两岁，小身板又壮实了些，也知道的多了些。
“这不是当然的么，谁叫你在她讲课的时候睡觉。”茶谷躲在对方看不见的树荫里，躺在树叶堆得小床上，又拿一片宽大的叶子当做被子盖住身子。
“我也想让他们惊喜惊喜，夸我天才嘛…”女孩儿躺在小树下，脸上盖着一本书，声音有些嗡。
“省省吧，这么些年了你几斤几两，你当你爹娘不知道吗？没老二的毅力，你还是给我一步一步好好来。”
片刻的沉默后，女孩儿拿下书，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和翠绿的树叶，“你说之欢怎么就这么厉害呢？晚上一样学习可是白天她就能精神奕奕的上课…”
“…诶诶诶，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好好学你的就是，明年就成年了，成年礼上可别给我出岔子喽！”
“好啦好啦！对了，信寄出去没？”
“…放心吧，寄了，臭丫头才多大就给我思春了。”
“什么…么么么思…思思思春，说的真不好听…我只是……”
“啊了解了解，‘只是崇拜对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是吧？每次都这么说…你也就这么点词汇量，所以才叫你好好学啊。”茶古伸手掏了掏耳朵，在草丛里透过缝隙看见女孩儿黑茸茸的发顶
“什么嘛…我真的只是……”
后面的声音渐小，最后只听得见偶尔一两声的呼噜声。
她推开叶子爬上小树，然后坐在女孩儿上方的一根树枝上，稍微弯着身子看着底下熟睡的孩子，轻轻笑出了声。
“真是个傻孩子对不对？”
“啾啾”不知何时停在一边的小麻雀歪着头看着她，然后左跳跳右蹦蹦，之后还跳到了茶古的头上，只不过停留几秒就飞走了。
时间一晃而过。（我不是拖剧情也不是凑字数只是想尽快完结这一部分QUQ）
女孩儿十三岁那年完成成年礼后，随母出征。
“诶诶，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来看看你，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我已经吩咐好下人日日记得准时给你施肥浇水了。之欢也要同随着一起去，家里只剩下我爹啦，你帮我看着下，有什么事儿记得寄信啊，啊说道书信…他那边的信还是要麻烦小巴了。啊对了，还有啊……”
“啰嗦…走啦走啦，这几天你都在唠叨同样的事儿，我都听的可以倒着背了好吗？真是的当我老人家么！”
“土地精不就是老人家么？”
“……”闻言她一噎，谁叫自己后来又一次说自己差不多就是土地公，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那么年轻声音的土地公么…真是……”
“咦，你说什么？”
“嘛，总之走吧走吧，我都记着了。年纪大又不代表记性差……”
“诶，可是厨房的王婶就是年纪大了，总是爱忘事儿啊。”
“啊啊啊啊，真是啰嗦，你还走不走啊，快去准备明天要带走的东西啊混蛋！你说的我都记着啦…真是欠了你的。”
“下人们都打点好了我没什么可收的啦啊~”
“……”她深刻觉得这破孩子是故意来膈应她的，“总还是有些私物要收的吧？”
“啊这么一说也是…那我去收拾啦？”
“去吧去吧…”
“阿古，我走了。”
不知不觉间，这个孩子的婴儿肥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开始慢慢消瘦的脸，和开始慢慢长开的眉眼，恍惚间可以看见她日后俊朗的模样，不知要迷倒多少儿郎。
“阿古，我会带着夫郎来看你的！~”
“滚！！”
日落时分，她看着笑嘻嘻远去的女孩儿的背影，走出树荫，感受着夕阳的余晖，轻轻的对着那个背影挥挥手，道：“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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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成年没有翅膀，她飞不了多远，但是以小树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她还是可以去的任意自如的，比如皇城。
交通工具是小巴，一只羽毛尾尖是嫩黄色的鸟，眼睛是苍蓝色，双足是鲜艳抢眼的赤红色。
小巴的速度很快，从军营到将军府飞了六日有余，本是直接要送去皇宫的，但是这次被茶古烂了下来，她打算跟着一道去看看宫里那个一直被女孩儿惦记着的小家伙…啊，小家伙也说不上了，如今应是长成了小美人才是。
女孩儿如今也长成了少女，有十七岁了呢，很久不见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只能从书信里看见，她成长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3>>>茶影重重（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