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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杨璜发现好似自打从遇见裴泠那日看完信后,裴泠每日起的愈发早,睡的愈发晚

      除了按照军营的时辰训练,若想寻他,便是在练武场了

      每每见到烈日下浑身是汗的裴泠
      杨璜便想,年轻就是好,有干劲

      但也不忘打趣,一路过练武场,杨璜都要逗逗裴泠,十分暧昧问他是不是想选拔至前线,着急回去见他的妹妹,初时还好,裴泠定然立马停下矢口否认

      后来久了,裴泠连理也不理他

      裴泠知晓,机会便在一月后的武试
      所以当这日武试真的来了,毫无意外,本就能力出众的裴泠在武试中一举拔得头筹,获得了新兵连的第一

      同样入选的,还有几个裴泠同队的兄弟,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而杨璜则十分遗憾的落选了

      前线的军营驻扎在城外,临别前一晚,杨璜特意用军营的人脉给要离别的兄弟们准备了酒酿佳肴,酒桌旁升起了火堆,使略带寒意的空气中多了一丝温暖

      这一餐相比于军营的每日的餐食不知好了多少倍,但马上去前线的兄弟脸上都很低沉,包括裴泠

      反倒是杨璜,脸上乐呵呵的,似乎比自己入了选拔还开心
      饭桌上的沉闷与杨璜大快朵颐的声音形成对比,队伍中的林二见此情况终于忍不住道“杨哥,你难受的话就和哥几个说,别憋在心里头”

      杨璜抬头看他,信手拿了块啃干净的骨头,正好砸在林二头上,林二疼的哎呦一声
      见此,杨璜哈哈大笑,随即回答他“谁说我难受,你们入选和我入选有啥区别,我崩提有多开心”

      他倒了一杯酒在碗中,缓缓道:“再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还上的了前线,还是那句话,以后你们若是真有人发达了,能想着些给口饭吃就成”

      坐在他旁边的裴泠跟着他提起酒杯,道“杨兄,这几月多亏你的照料,兄弟们都记在心里,若出了军营,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哥几个。”

      杨璜也抬头看他“好小子,我最看好你,以后在前线争取好好干”他开怀的和裴泠碰了下酒,一饮而尽

      饭桌上的气氛活泛了许多,大家都争相着给杨璜敬酒,就连不胜酒力的裴泠也跟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深夜,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

      陆陆续续人都走了,餐桌上只剩下杨璜和裴泠,裴泠头脑昏沉,感觉天地翻悬。他半眯着眼看到了同样醉的不省人事的杨璜

      裴泠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手臂碰了碰杨璜的肩膀叫他“杨兄,醒醒,该走了”
      可杨璜却纹丝不动的趴在酒桌上

      裴泠如今自己都站不稳,更别提要背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他干脆坐回原处眺望远方的圆月

      今晚的月亮如同上元节那时一般圆满无暇,不同的却是他,离开了京城那般璀璨的生活与尊贵的身份,如今四周皆是荒土与偶尔远处飘起的硝烟

      但心却难得的安宁

      在圆月之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隐隐沸腾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鼓足勇气与父亲说自己要随河西的招兵去参军那日

      那日,父亲雷霆大怒,母亲啜啜而泣。他们皆不理解自己为何一意孤行,在他们眼中,身份地位唾手可得,他想要什么在临远候府的庇佑下都轻而易举。
      而战场则残酷,恐一瞬便丧命与此,万不必耗费如此的精力

      那日,他也同今日一般,在京中最好的酒楼喝了个大醉

      是落纥月,来酒楼将他接走
      在马车上,他听见落纥月对着不省人事的自己说道“裴泠,若你想去,便去吧,我相信你,不管在何处,都一定可以大有作为”

      也是那日,裴泠迷迷糊糊的听到落纥月的话,酒醒了大半,感觉心中如雷如鼓,整颗心似要从胸腔内蹦出了一般,难以言表的感觉萦绕心间,不止何时扎根在心上种子破涌而出。酥酥麻麻的还带着微弱的痛意。

      他小心翼翼的半嗑眼眸,看清了落纥月因清风拂过散落了几根发丝的侧脸。
      心头疑惑不解,满脑子都是,这个从幼时起便跟在他后面流鼻涕的小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好看了?

      那时,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心意,一切与她相关的记忆都如淬了蜜般,裴泠件件想来,发现从小到大,身边竟都是落纥月

      裴泠看着圆月,眼内似有星辰弥漫
      真想再快点,见到她啊
      然后,将那晚未能告知她的话,亲口说予她听

      杨璜的喃喃声打破了裴泠的思绪
      裴泠凑一愣,往前凑了凑,只听到杨璜喃喃自语
      “老了...真老了”

      裴泠看向杨璜的侧脸,他的眼角滢光闪过,裴泠忽然明白,原来杨璜刚刚的一切,皆是强颜欢笑
      裴泠心中叹息,略微酸涩,却又知杨璜一向好强,他不应在撞破杨璜的脆弱后依旧留于此地。他站起身,想回到营帐中去

      刚走两步,想到什么遂又折回,他将落在地上的厚衣覆盖在杨璜的身上
      自己则半蹲在杨璜身侧,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世间从来并非只有一条出路,此路不通换条便是,我虽资历尚浅,但也知做事最忌困于囹圄。”

      圆月被阴云遮蔽,如同蒙雾的油灯。裴泠眼中坚定认真,正如那日落纥月安抚他那般
      “不管是否从军或又做了其他营生,是自己认可的路,便好”

      ——

      谷雨

      雨生百谷,万物逢时
      雨水淅淅连下数日好不容易放晴,桂花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每年到这天,落纥月便会偷偷将尚书府的龙井糕拿出来和裴泠一块分食。
      裴泠每每品尝到龙井糕总会喟叹,尚书府的厨娘堪比宫廷御厨,要招去侯府才行

      落纥月每次听到这都会跳起身来,指着裴泠的鼻子,恶狠狠道“你敢,芸娘是我家的!”
      芸娘,便是尚书府厨娘,亦是落纥月的奶娘
      不知道今年,尚书府的龙井糕是否与往年一样

      “裴士官,营长叫您和钟士官去总营帐”营前有人来禀,裴泠撩起营帐,看清了是一个未见过的士兵

      裴泠回头,望向钟然空无一人的床铺,他回道“钟士官不在,应当是去了练武场,我先去寻他,你先告知营长,我寻到他后,与他一同前去总营”

      士兵没有犹豫,道了声是,便退下回话去了

      裴泠已到前线军营的黑狮营半年
      这半年过去,他也因救了总营帐的营长,他晋升为了士官
      虽未比士官多多少阶,但也可以不用挤在大通铺中,只于一人分用营帐便好

      而这一人,便是钟然。

      钟然,名然,字凡梓,本身扬州富商之子,因纨绔不服管教被亲爹扔到河西来历练,未成想却格外适应军营的生活,用他的话来讲便是,身处军营,自在如斯。

      没了家中约束,他在军营混的风生水起,只是他武功奇低,他是如何当上这士官的,裴泠也不得而知

      这个时间,钟然是否在练兵场,裴泠亦心存疑惑,他本是随意搪塞士兵,所以当他真在练兵场看到钟然时还有一丝讶异

      钟然在兵场大老远就看见裴泠,摆着手大叫“裴兄!”

      裴泠走过去,便看见他身后又是黑压压一片的新面孔,他了然道“这么快就从新兵连进人了”

      钟然:“是啊,听说因为这次的特殊情况所以破例举办了武试”

      裴泠:“什么特殊情况?”

      钟然:“你还没听说啊?临远候府的小侯爷来参军了,便在新兵连中,所以营帐才破例从新兵连选人,这其中啊,便有这小侯爷”

      裴泠“......侯府的,小侯爷?”
      见裴泠满脸不信,钟然一下便来了精神“你别不信,听说小侯爷天资卓越,学识过人,就连武功也师承魏老将军。若是你我二人能与他结识,日后能沾沾光也说不定,我都想好了,小侯爷与你同姓,可以此作为契机接近”

      “哦?小侯爷有这么厉害”裴泠抱起臂膀,调笑道“那你可有寻到小侯爷?”

      钟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悲壮道“我自晨时便在此处,并未看见有哪个人的气度与小侯爷相致”

      裴泠思索道“营长叫你我二人前去,不知是否和你口中这位小侯爷有关呢”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快走快走”
      转眼间,钟然已走出去好几十米,见裴泠还在原地,急道“快呀!”

      裴泠无奈,如此溜须拍马,他现在知道钟然是怎么在军中当上士官的了。

      他们所处的营帐叫做黑狮营,驻扎在河西边境之处,管制边陲之国进犯,黑狮的营长叫做范长举

      三月前,边境异动,范长举亲自带兵迎仗,不料身中埋伏,而裴泠恰巧相救范长举,也正因救了范长举,他这才得以升为士官
      范长举的营帐与其他的营帐并无二致,亦十分简朴,多的只有帐前驻扎的大黎旗帜,裴泠与钟然二人手拿召牌,一路畅行

      彼时范长举端坐在桌前,而桌前立于一个白净的少年。见他们二人来了,范长举威严如勾鹰般的眸子中闪过笑意与他二人打招呼

      他向少年介绍道“这两位便是黑狮的后起之秀裴泠、钟然,虽年纪尚浅但已为士官,日后小侯爷便与他们为同僚,你的身份不宜声张,日后有任何事可与他二人说。”

      “裴泠?”少年看向裴泠,眼中笑意盎然,缓缓道“好名字”
      钟然见所寻之人正在眼前,便按照之前的规划使尽了浑身解数“原来这位便是小侯爷,与传闻果然一样,样貌绝伦,气度非凡,能与小侯爷为同僚,真乃三生有幸”

      “传闻?我倒是觉得传闻虚妄,若比气度,这位裴士官似乎更胜一筹,初次见面,便让人移不开眼球”少年双目无辜,所言十分真心实意。

      钟然:“小侯爷说笑了,裴士官虽然卓越,但恐远远不及侯爷”

      少年似被说的开心了,唇角荡出笑来“是吗?本...侯爷听到这话,着实开心”
      “我叫裴轻,钟兄不必见外,日后还需二位照应,唤我阿轻便可”

      除了裴姓氏,字子应
      本就鲜少有人知晓小侯爷真名
      旁人随便一绉,皆能冒充

      裴泠从始至终只字未言,听着钟然可劲的拍裴轻的马屁

      出了营帐,余晖已映在地上
      黄昏的栖霞布满天边,这是只属于西部的美景

      裴泠与钟然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钟然见裴泠一直缄默不语,以为刚刚在营帐中的话惹恼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嬉笑着上前揽上他的肩道“裴兄,我刚刚说你不如小侯爷,是为了讨小侯爷开心,你可别放在心上”

      裴泠挣脱开来,冷淡道“你真当他是小侯爷,如此溜须拍马”

      “那范头都说他是小侯爷了,哪能还有假,我知晓裴兄是为我好,不过裴兄放心啊,我自有分寸”
      裴泠懒得理钟然,想着营帐内看似纯良的少年,旁人认不出他便罢了,他哪里能不知

      只是他不好好待在宫内,为何借用他的名头出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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