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由语

8、离开

　　景若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我醒了急忙叫我再歇会。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一下子从船上摔出去。”
　　“萧云和清姐姐怎么样了？”
　　“他们呀，没事。我们救起你后就加快了船速，恰好赶上了师兄在和古剑山庄的人僵持，没出什么大事，瑾玉守住了。”
　　这倒是和我想的大差不差，古剑山庄的人明知瑾玉不在船上却围攻船，是为了拖延船抵达螺岛的时间，他们的人早就在螺岛围攻萧云抢夺瑾玉了。
　　“我们到了螺岛不久就下起了小雨，后来就下起了大雨，我爹和师兄们忙着帮乡民们整修屋顶什么的，可是雨一直不停，还是什么都没守住，不过好在救起了一些百姓。”
　　“我知道的，谢谢你们。”我轻声安慰她。我知道人的努力总是难抵天道。
　　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景若，我们可以进来吗？”是观虞的声音。
　　“进来吧。”
　　云起宗一行人走进来，每人的衣裳早已被污水浸透，连脸上都沾了泥污。先前几面匆匆，今日倒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名叫观虞的少年的脸。
　　面冷。哪怕观虞的衣裳下摆已全然沾上污泥，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与这片土地有任何关系，确切来说，他就像与整个人间格格不入一样，虽是俊美，却像锋利的刀刃令人生畏。他没有人烟气。
　　萧云和他完全不同，萧云特别符合江湖轶闻中行侠仗义的少年剑客，而观虞像……索命的无名杀手。
　　“怎么盯着观虞看那么久啊，他特别好看对不对？”景若笑眯眯地问我，“对了对了，大师兄可在我爹面前夸了你好大一通呢，要不要入云起宗呀？”
　　容度也笑呵呵的：“对啊，程姑娘，我们已经上门拜访过程家了，你的父母都很同意。”
　　“同意了？”我有些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同意我离乡。
　　观虞看出了我的疑虑，语气平淡地不起一丝波澜：“我们带着十贯钱上门拜访程家，程夫人起初是不愿说再穷也不会卖女，后又听闻程姑娘溺水不醒用了几副珍贵的药材，直言无钱可还便同意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当然，十贯钱他们收下了。”
　　容度忙打圆场：“闹了个误会，十贯钱只是谢礼，我们自然不会强迫你。”
　　“我愿意。”
　　飓风过后，清姐姐的亲眷传信让她回洛阳，我们同路北上，想来这一路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临行前，我回了家一趟，我娘很高兴，她絮絮叨叨地叮嘱我很多，她说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亲人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吗？很多时候她不用说，我便懂她的想法，她觉得云起宗是好地方，送我去那儿一定不吃亏，那为什么她总是不知晓我的想法？她不知道我也想要一个煤油灯，不知道我也想去看海，不知道我也想读书。
　　她把一贯钱塞给我，我收下了。等她不注意的时候，我把那一贯钱和自己攒的一小布袋钱塞进了米缸里，哪天米缸见底了，他们就能看到了。
　　我又去见了崔嬷嬷，她把一罐荔枝酒让我带给云起宗的人，说这样人家才会待我好些。她很高兴，荔枝园虽是被飓风毁了，但是她梦见她的亡夫了，她想了他很多年。
　　“那个臭老头子定是怕我不用心顾好他那几个傻儿子，这么多年都不肯到我梦里看看我。”
　　船离螺岛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发现螺岛就像趴在海上的一颗海螺，我轻笑于这一奇妙的发现。清姐姐问我在笑什么，我说我不再是放牛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