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域中之大

5、第 5 章

　　五、

　　自从上次，老齐来我们班随堂考以后，他就一直抓着我们不放。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个成绩，以后怎么办？不要说我这个随堂考了，期末考你们都过不了。”
　　听着他的抱怨，班里没有一个人敢发作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考试方面，确实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班级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味，不时还带□□味。
　　就在这时，坐在奎身后的陈峰站了起来。
　　“齐老师，在你的课上，我们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你还一天到晚的给我们考来考去的，请问你是在考什么呢？”
　　“我在考什么？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你们应该自己主动去学的吗？老师在课上就那么点时间，难道我需要，把书本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给你们讲清楚吗？
　　“你们现在是大学生了，又不是中学生，更不是小学生，需要老师站在讲台上，带着你们一个字一个字念吗？”
　　陈峰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不太会主动去学习，所以一说到这一点，他好像被噎住了一样，久久张不开口。
　　这时，坐在幽奎前面的一位女生站了起来。
　　“老师，如果文学是靠考试发展的话，为什么文学的主流不是考试文学，而是所谓的现实，浪漫这些东西呢？如果单纯写文学理论，有谁会看小说呢？
　　“请问老师，你自己写过多少本书？你的书有多少人看？看的都是什么人呢？”
　　“季初，你也在这闹起来了，不要仗着你自己成绩好，就可以在这儿颐指气使。”
　　“我哪里颐指气使了，我只是在提意见而已，我觉得老师的教学方式有些不合适，所以我才这么讲。”
　　“那我的教学方式不合适，难道你的方式就合适了吗？你有教过多少书啊？我站在这里几十年了都是这么教的。”
　　“那这不正说明了，几十年下来，你的教学方法没有改变吗？这难道不是一种落后，一种错误吗？”
　　“你倒说起我落后来了，你才多大点啊，都给我坐下！”
　　眼见齐豫马上就要发火了，季初不好真的把他逼上去。
　　她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陈峰站在那里，看着老齐，不知道要干什么。自己既然都已经站起来了，也不好意思马上就坐下。
　　这时，旁边的张俊站了起来，说道：“对不起，齐老师，是我们冒犯了。快坐下。”
　　说话间，张俊把陈峰拉了下来，这才让这件事平息了下来，否则真要闹起来的话，说不定他们几个现在就在教务处了。
　　“老张，你难道真不觉得，老齐他身为老师有点毛病吗？老师难道就只能靠考试来教学生吗？”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是不是就说明，他本身也没多少本事。既然他能够站在这里讲，你觉得他是靠什么？连这点都没想清楚，还逞英雄，你以为你谁呀？”
　　“行了行了，不吵了。”李宽看他们两个又要争起来，赶忙抱住他们俩，“知道你们两个仗义，但是仗义总不好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吧。幽奎，你说两句。”
　　“是呀，哪怕他再怎么差，他总也是老师，不就考试那几招吗，应付过去就得了，真要学点东西，干吗非要上他那边学？隔壁老马不是经常也过来教我们的吗。”
　　“但是老马和老齐他们教的是不同的课，你向他学了，最终出卷的是老齐，答案也依着他来，那能怎么办呢？如果你想考试考高点，真的可以去找那些学长学姐。”
　　“我知道，我也已经问了一个人了，他说他可以帮我。不过当时，因为他来通知文学比赛，所以他有可能以为，我只是想让他帮我搞定这个比赛吧。”
　　“你说的是星幻吗？”季初问道，“星幻我觉得有点不靠谱，而且他是历史系的，总归不专业。他或许学过老齐的课，但是……说不上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时，站在季初旁边的赵由之，拉了拉幽奎的手。
　　“小奎，你是怎么认识星幻那个人的？我看他好像很难讲话，一天到晚生人勿近的模样。”
　　“有吗？”幽奎说到，“反正他好像对我挺热情的，当时我试着想问他，能不能帮我补习，他当时就答应了。好像也没有传闻当中说的那么差吧。”
　　“传闻终归是传闻，但是有些东西总也是不得不信，毕竟它能传开，说明里面总有些话说对了。”陈峰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看着幽奎。
　　“我知道你们怕我出事情，可我毕竟那么努力来到了明渊大学，总归见过些风浪，不会有事的。”
　　“行吧，那就依你的，本来我还想着说，或许可以帮你补习一下老齐的课，毕竟这次老齐的随堂考，我可是考了全班第三名的。你真不需要我来帮你吗？”
　　幽奎想了想。
　　“或许可以，但是我这边已经和别人说好了，贸然改变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没事，你可以同时学我们两个人的，怎么样？毕竟我总是不会骗你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星幻就不一定了，我们对他不熟悉。你初来乍到，也不熟悉，还是要注意一点。”
　　“这主意不错，要不你答应了？”陈峰附和着，“看她当时在课上的样子。想必和我一样是直性子，我虽然学的不好，但她的成绩摆在那里，肯定会教你的。
　　“星幻就不一定了。小奎，你说呢？”季初问道。
　　“那也行吧。不过我实在太差了。”
　　“没事，差有什么关系，有好就有差，谁说差一定就只能一直差下去。我也不一定哪天就也变成倒数了呢。可能到时候就得靠你来教我啦。”季初打趣的说着。
　　于是他们便约定，平时在课上，季初来教幽奎，其他时间则允许星幻教。
　　虽然他们不太敢和星幻直接讲，但是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决定更安全。
　　不过虽然有这个决心，但是毕竟幽奎的成绩摆在那里，真想要把她教好，还是很困难的。不过季初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按照老齐一贯的考试方法，她自己总结了套路，给了幽奎，同时还帮助她补习文学常识。
　　“小奎，我问你，‘澜碛文学功臣集团’指的是以谁为主的哪一批人？”
　　“是神皇吗？”
　　“都说是澜碛了，怎么能是神皇呢？肯定是星齐呀。赶紧写上，澜碛文学功臣集团，是以星齐为主的，明渊帝国早期，最主要的文学流派。”
　　“……早期最主要的文学流派。话说好累呀，能不能休息一下？”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才刚开了个头呢，你就累了，那后面怎么办？还有那么多要补。”
　　“小初，小休息一下，毕竟我也已经学了那么多了。”
　　“那行吧，不过我怕你这么一休息，等一下学不进去，就麻烦了。老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准备试卷了，等到时候考砸了不要又过来让我帮你。”
　　“不会的，在你的努力下，我肯定会考好的。”
　　“别光在我的努力下呀，是你来叫我教你，重点是你努力，我教了半天，你一点没记，那我也没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幽奎坐在教室里，不时看向窗外。
　　窗外是蓝天与青山。天上不时有鸟飞过，吱吱呀呀的，惹得她的心一颤一颤，总想往外看看。
　　季初看她好像也没什么心思坐在这里，转过头来和她讲：“小奎，既然你现在坐不住，我们出去一边走一边学，顺便看看风景，放松一下。”
　　“好啊，那走吧。”幽奎像是早就已经等着季初问她了，还没听完便回答。
　　走在路上，幽奎像个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看着外面的世界，感到十分好奇。虽然她过去经常身处于大自然中，但是这段时间在教室里，让她与自然越来越远。
　　一下子接触到他们，就好像老朋友相聚一样，就差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个说出来了。
　　“这才叫文学。”幽奎望着眼前的一棵树说道。
　　“可这是文学，我们却是文学系。”
　　“是呀。不过也不用担心，文学系学的东西，最终总是会对文学有帮助的。文学就是人学，看看大自然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考试有点麻烦。”
　　“我们这样一边走，一边背，一边放松，你现在应该感觉到舒服点吧？”
　　“倒也没有太舒服，总想着再放纵一下。”
　　“再放纵，你就不止班级倒第一了。”面对着季初像妈妈一样的催促，她感到有些不耐烦，随性挥了挥手，看向眼前的树。
　　她在树下绕着圈走，脚底下专门踩着树荫，躲掉那些亮闪闪的光束。
　　她面朝着大树抱住，脸紧紧地贴着。像是在感受树的温度。
　　“小初，如果我说，我和星幻在很小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你会怎么想？”
　　季初本来还打算和幽奎探讨，但一听到她讲的话，季初的嘴巴便定住了。
　　“你是说……？”
　　“我本来以为，你们早就发现了。想想我的姓氏。”
　　“那你是被安排到……”
　　“不是，这真的是我考上来的。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现在对你说这些。你会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了吗？会想结束这段友谊吗？”
　　幽奎笑着说道，她的眉毛微微皱着，眼角略微向下。
　　虽然是在笑，可旁人一看就知道，那笑容，只是用来安慰对方的。或者说，是用来安慰她自己的。
　　“你要听实话吗？”
　　“说吧。”
　　“其实一听到你这句话，我还有点惊讶的，不过现在我倒觉得没什么。
　　“毕竟在咱们大学，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偶尔路上碰见的一个人，都可能和帝国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要说朋友的话……”
　　说到这儿，季初走上前去，抱住了幽奎。
　　“……难道你会因为这层关系，主动抛弃我吗？”
　　“我当然不会。”
　　“那我也不会呀，你想想虽然我们见面才没几天，但是我们两个，就像陪伴了好久的朋友一样，你不觉得吗？”
　　幽奎低着头。季初看她有些犹豫，看着她。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会妨碍到你，你大可说出来。不过我倒是不想，因为这个，结束我们的友谊，毕竟你这个朋友，我还是认可的。怎么样，还想告别吗？”
　　“当然不想。我这么说，不是想和你绝交，只是，到了这种情况，感觉不得不说了。”
　　“什么不得不说啊？那我是妨碍了你们两个在那边……”
　　“不不不，我们现在，说实话，也没什么感情。我好像也对他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好像还挺帅的，个子很高。别的就没了。”
　　“真的没了？”
　　“毕竟我们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上次他记我名字那回，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二次见面，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
　　“既然说不上来，那就不要说，去慢慢感受它。写作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不断的认识和感受。人也一样。你去主动认识他，感受他，你们不就慢慢了解了吗？”
　　幽奎思考着。
　　“不要思考，直接和他说嘛，怕什么，反正你们俩是娃娃亲，双方家长肯定都知道。而且，你们两个，可是两大帝国的血脉，快拿出你公主应有的气势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我知道那个传闻呀，说是星幻过去和枫宁的二公主订了娃娃亲，你刚才那么一讲，我就知道那个女生是你了。”
　　“那你会怎么想？”
　　“又来了！不要去想。如果你顾及的话，那我也会顾忌了。你不顾忌，我也不顾忌，就这样继续做朋友，不好吗，你说呢？”
　　幽奎点了点头。
　　“行了，别拖延了，还有那么多要背的。前面还有一段路，再走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