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域中之大

3、第 3 章

　　三、

　　三月的一个下午，阳光正好。
　　课堂上，老师正在眉飞色舞地讲着文学史。
　　由于是春天，底下很多人看着都昏昏欲睡的，一点都没有名牌大学生的样子。
　　“……所以说，文学从某种角度上，必然反映了人类社会本身。因为文学是人类的产物，而人类是依托于社会，依托于社会关系而存在的。
　　“因此，文学创作必然是要结合社会本身，许多脱离社会本身的文学，不是虚假的，就是空想的。所谓虚假指的是……”
　　老师似乎并没有注意下面学生的状态，仍然自顾自的讲着。
　　突然间，他望向下面。
　　“幽奎，你来讲讲，我刚才讲了什么？”
　　虽然刚才幽奎被星幻叫醒了，可一旦星幻走开，她便又睡了下去。
　　迷茫之中，她抬起头，望向黑板，看着老师有些发火的眼神。
　　她知道事情有些不对，立马站了起来。
　　“老师，请问……”
　　“请问？你倒还挺有礼貌的。你以这个成绩考进来，说明你还有些本事呀，为什么现在在课上还睡觉呢？你来给我讲讲，自然主义是什么意思？”
　　“自然主义……”
　　过去，幽奎在枫宁大学上学的时候，并没学到这些东西。
　　“老师，我……”
　　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讲点什么，可终究开不了口。
　　他摇了摇头，示意幽奎坐下。
　　幽奎坐回了位置上，脸胀得通红。
　　在她看来，答不出问题来确实比较丢脸，可是，一天到晚坐在教室里学习，能学出什么呢？
　　她很讨厌这种坐在教室里的感觉。
　　想起以前在枫宁读书的时候，老师经常带她们到大自然中写作，这给了她很多灵感。
　　而现在，坐在被墙和窗户封闭着的教室里，她感到无所适从，东望望西望望，腿因为得不到自由，而时刻不停地在抖。
　　凑巧的是，她的位置又处在靠窗的地方，时不时的就会有老师或者学生过来检查，这就更难受了。
　　为了解闷，幽奎和边上刚认识的同学聊了起来。
　　“李宽，你应该是大一就在明渊了吧，大一你们上过齐豫老师的课吗？他人怎么样？”
　　李宽像个老油条一样，把手架在脸上，头向右侧着，看向幽奎。
　　“他那个人就这样，本事没有多少，架子倒挺大的。真正有本事的人哪那么大架子。
　　“再者说这种班也就是来应付应付我们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把好的老师都调过来教我们呢？想想就得了。”
　　幽奎想了想，说：“我也知道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但毕竟是明渊大学，老师也不至于会差到哪儿去吧。”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明渊大学，也就剩那么几个好点的老师在了，名气倒是有，只不过本事没多少而已。叫叫倒是好听，可实际上懂的人都懂，一般都会去琏江医学院了。
　　“现在明渊大学很多的老师都去专门伺候他们皇帝家了，哪里有功夫管我们这些庶民？”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走到窗子边上来叫醒我的人，你认识他吗？”
　　幽奎听着李宽的话，起了疑心，她想，刚才星幻动作那么大，虽然讲台上老师没注意，但李宽坐在她边上，应该发现了吧。
　　星幻毕竟是明渊统上的儿子，他总应该认识的。
　　“刚才那个敲窗沿的人……是星幻，怎么了？”
　　李宽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
　　“该不会以为星幻真的就那么厉害吧？听说当初为了把星幻处理掉，他们家和另外一家早就约定了一门娃娃亲了。你可能不知道。
　　“我跟你讲，当时传的可厉害了，说是星幻特别招人烦，为了把他给解决掉，他的那些没血缘关系的哥哥们，可是费了一番苦心思。
　　“可是不行啊，于是他们就向他们的干爸爸，也就是现在的统上星权提出了这么个建议，想着把星幻就送给哪家去算了。所以才会闹到现在这样。
　　”可是，星幻虽然和那些他跟哥哥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毕竟星幻还是当今统上和国母亲生的第个儿子，虽然是有些招人烦，但是他们也舍不得。
　　“所以那么多年下来，他也就被调教得特别严厉，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他的每一个姿态，每一个表情都会被人记录下来，可能他上午笑了一下，下午他爸爸就知道了。”
　　“那他妈妈呢，他妈妈应该挺好的吧？”
　　幽奎听着李宽这么自然地讲着，虽然觉得有些不相信，但总感觉，那么多年过去了，或许，真的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化也说不定。于是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他的妈妈，好像脾气还挺不错的，但好像就是因为她脾气太软弱了，导致有些时候，星权的决定她无法拒绝，以至于她总是会把怨气发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一边是强势的爸爸，一边是不敢说出口，只能对着自己孩子发泄的妈妈，你说星幻能好到哪里去？
　　“一天到晚受着家里的欺负打骂——可能打倒是没有，顶多就是骂两句——但是他也算是天之骄子了吧。
　　“虽然说好像只要受了好的教育，就能很厉害，但是如果这个人真没什么本事，他也学不成东西。所以我想星幻本身应该也有些本事，只不过被他爸妈压得太厉害了。”
　　听着我们的对话，后面的陈峰和张俊低着头，没过多久，陈峰先开口了。
　　“幽奎你是不知道。当时好像是他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吧，他们家里发了一次很大的火，搞得报纸上都曝出来了。不过后来也一下子就被抹掉了。
　　“这件事啊，我还是听我爸爸妈妈说的，是当时报纸上讲，那个时候星幻因为在学校打架，被他家里给打了。
　　“一个小小年纪，就敢对自己的同学动手的人，你说他能有什么好呢，对吧？”
　　“我听到的消息好像是说，因为他考得太差，被家里骂了。”张俊搂着陈峰的脖子，有些怀疑地说道。
　　“是吗？我爸妈说是他是被打了。总之不管什么事情吧，他和家里，从那个时候应该就有矛盾了。那么多年下来，他肯定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幽奎这么听着，随口问了句：“那他读明渊大学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他自己真的想读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口，感觉有些不合适。但是另外三个人一听幽奎的这个问题，马上坐直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些，当然也仅限于悄悄话的程度。
　　坐在后面的陈峰拍了拍幽奎的肩膀，说：“这个，我们大体上也不太清楚，也是一个传闻吧，好像是因为，凡是将来有可能成为帝国接班人的人，都必须来明渊大学读。
　　“所以明渊大学本身，其实也就是专门用来培养这些帝国皇室的学校，给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读，纯粹是为了让我们学点东西，让我们安心一点。我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张俊听见陈峰的回答，有点不乐意，他说：“听你这话，好像是上面施舍我们的一样，这也是我们争取来的好不好？
　　“再说了，难道我们这些老百姓，从明渊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有出人才吗？以前有很多将军，都是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带兵打仗就只有他们行，我们就不行了吗？
　　“再者说了，如果说星幻是真的想读，当初为什么会选理科？我倒有一个说法，他原本是想读琏医的，就是琏江医学院，这个你知道吧，小奎。”
　　幽奎点了点头，张峻继续说：
　　“他原本其实是想读战地医学的，那可是琏江医学院最经典的专业，也是最早的一个。当初据说是因为他的观念和家里有分歧。
　　“他想当医生，不喜欢家里面，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当了医生，就离家出走。所以他才准备了理科，想着将来学医。
　　“可惜最后呢，就因为他是他们家第一个亲生儿子，能够继承到帝国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也就只能半路转文，来我们这里屈尊一下喽，不然，他早跑到琏江医学院去了。
　　“像他这种人，如果没有继承人身份制约着他，现在估计已经穿上白大褂了。”
　　幽奎想了想，以星幻的样貌，穿上白大褂，会是什么样？
　　她想到星幻纤细的手指，白皙干净的脸庞，还有高高的个子。他的个头，好像格外的高一些。
　　刚才幽奎被星幻叫醒的时候，她看到，星幻的头好像差不多和走廊上的窗户的顶边齐平。
　　这让她开始想象，如果当初真的按照双方家长的约定，他们两个不断相处，最后在一起了，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幽奎自认为自己不是看外貌恋爱的人，可见到星幻这副模样，她也总是忍不住的要多想想。想着想着，幽奎笑了出来。
　　身边的人就那么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也对，他们怎么会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当初星幻还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约定的，将来谈恋爱结婚的那个对象呢？
　　“星幻，我记得，他好像是我们班的班助吧。”
　　“对呀。”李宽说道。
　　幽奎想着，以后我们应该会有很多见面机会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被同学们传成这样。幽奎对着刚才星幻走过的窗台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