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域中之大

14、第 14 章

　　十四、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来到了他们对应的地方。
　　车一停下，大家便都醒了。
　　先是最后排的人下来，然后依次往前，最后是班助和班长。
　　相比于其他的农村地区，首都周边肯定是要好的多的，但实际上，还是能一眼看出农村的样子。
　　“班助，接下来呢？”
　　班长边下车，边看着星幻。
　　“下面，我们就要去找村长他们了。学校那边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只要过去就行。”
　　班长整理完队伍以后，就把大家带到了村里面。
　　一路上，都是水稻田，看来是前两天刚下过雨，山上看起来湿漉漉的——也可能是气候原因吧。
　　星幻在队伍前面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村长家里，和村长说明情况。
　　他们被村长分配好，到了各自要去的乡亲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星幻自己说的，反正最后他和幽奎分到了一起。
　　大家在村长们家门口集合好后，就各自出发了。
　　星幻和幽奎从村长家一路向上走，来到了几栋房子前。
　　星幻试着敲响了最右边一栋房子，不一会儿，从里面响起了一阵声音，像是在收拾东西。
　　“谁呀？”
　　一个听上去较为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您好，我们是被派来帮助干农活的。”
　　“干农活？又是什么学校的吧？”
　　“是的。”
　　星幻看上去有些尴尬，但毕竟幽奎在这边，他也只好装作不在意。
　　“那行，你们进来吧。”
　　屋里，老人家走路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到了门前，把门打开。
　　星幻和幽奎就这样走了进去。
　　这位老人家年纪好像有点大了，佝偻着背，白头发也不少，手上的皱纹好像已经叠了一层又一层，像是经历过了不少事情一样。
　　出于礼貌，星幻问了一句。
　　“老人家，请问您是一个人在这住吗？”
　　老人不慌不忙，扶着边上的桌子坐了下来。
　　“倒也没有，只是昨天，我老太婆、我儿子去镇上买东西去了，估计要吃完中午饭才回来。”
　　“这样啊。”
　　幽奎站在后面回应着。
　　“既然是来干农活的，那我也不惯着你们了。”
　　老人家边说，边指着墙上的那些农具。
　　“这些东西你们会使吧？等到时候下午，他们回来了以后，你们就跟他们一起去。我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干过活了，说实话也干不动。”
　　老人家在一旁这么说着，星幻和幽奎礼貌性地笑着。
　　没过一会儿，老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咱们这一片的田，都在山上面，现在还有功夫，你们可以上去走走看。其实也不远，也就半个多钟头就到了。”
　　老人一步步走向屋后面的房子，那间房看起来很黑，像是柴房或者别的什么。
　　星幻和幽奎点了点头，最后静悄悄地出门了。
　　走出去没多久，一群鸡从不远处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一只母鸡，后面跟着几只小鸡仔。
　　母鸡的脖子，随着它的脚步，一前一后地缩着。
　　后面的小鸡们也跟着妈妈的步伐，整齐划一地排成一列，跟住妈妈的尾巴走着。
　　幽奎感觉到很新奇，星幻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场景看着好舒服呀。”幽奎说着。
　　“是呀。在城里待惯了，看到这些景象，总会觉得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你不是也在城里一直待着吗，为什么会对这些很熟悉啊？我看你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我可不只是在城里待过，小时候，经常被家里的人带到外面来看看，想着让我见见世面，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那你小时候的生活一定很丰富吧？”
　　幽奎蹲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向她走来的母鸡和小鸡仔们。
　　“丰富？”
　　星幻也蹲了下来。
　　“你看，眼前这些画面，我们可是很少才能见到的，而你既见过农村，又见过城市，肯定经历过很多吧？”
　　“你可不要太靠近它们了。”
　　“为什么？”
　　“我担心，母鸡一下子过来啄你。”
　　“应该不会吧。”
　　幽奎听着星幻的话，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星幻拍了拍幽奎的肩，示意她继续向上走。
　　约莫走了半个多钟头，他们两个来到了一处养鸡场。
　　鸡场的路有些坑坑洼洼的，有时候一不留神，就会踩到坑里去。
　　走进鸡场没多久，幽奎就看见了眼前的一片农田。
　　“原来这就是水稻。”幽奎暗自思考着。
　　“是啊，你看，这些水稻，都已经快种完了。我们来这边，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体验生活的。”
　　说完，星幻的眼神变得有些伤感。
　　幽奎却没注意到，她连眼前的这片稻田都还看不过来呢。
　　“话说这里的路那么崎岖，是不是一不留神就会摔倒伤着？”幽奎问着。
　　“那当然，所以说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呀。”
　　星幻故意放长声线，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更加严肃。
　　幽奎看向星幻的眼睛，察觉出了一丝不一样，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好像过去只在书里面看到过。
　　这时的星幻，站在养鸡场边上，脚后跟踩在养鸡场的地上，脚的前掌悬空着。
　　距离脚掌约半米的下面，是一处台阶，这道台阶很窄，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
　　台阶再往下，就是一片稻田。
　　星幻看着眼前，乡亲们劳作的景象，忍不住晃动着身体，一前一后地摆动着。
　　幽奎看着有些心慌，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然后悄悄碰了一下星幻。
　　星幻回过头来。看着眼前那个略显慌张的她，突然感到有些心乱。
　　他赶忙回过头去，问道。
　　“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只要掌握好度就可以了。我是已经习惯了，你可不要这样。”
　　星幻看向天空，不自觉地笑着。
　　这时，幽奎才恍然间意识到，过去那么多年，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一次面，他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
　　而现在，她才慢慢意识到，这句话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眼前的星幻，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岁的他了。
　　虽然说起来也就才二十岁，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带给她的，却不只有年轻的身材样貌。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无不透露着一个，忧心忡忡的心态。
　　这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所不常具备的，可惜，他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承受这些压力。
　　幽奎有些心疼星幻，她很想握住星幻的手，揉一揉他的脸，抱着，说两句安慰话。
　　可她知道，安慰是没有用的，毕竟，过去她也曾经历过。
　　光讲几句话，如果就能安慰到别人，苦难便没有了意义，人也就不会痛苦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星幻所经历的事情，即使讲出来，也很少有人能够真正产生共鸣，更何况，真正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的人，又有几个呢？
　　幽奎像是看到了，一个超乎世人的思想家一样，对星幻产生了敬而远之的想法。
　　星幻并没察觉到身后人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晃动着身体。
　　看着眼前漫山的稻田，以及农民在田间，弯腰种水稻的样子。
　　在田里，农民的脚步将水底的泥巴一次又一次掀起，把水一次又一次变得污浊。
　　可在水面之上，那碧绿的秧苗，却能结出干净的粮食来。
　　星幻不免开始多想。
　　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的动静。
　　一声慌张，让他赶忙转过了头。
　　幽奎见星幻没有反应，便走开了。一个不留神，又被一个小坑绊了一跤。
　　索性手边就是鸡窝的门，她下意识伸出手扶了一下，没出什么大岔子。
　　星幻一边顾着脚下，一边看着眼前，稳稳当当地走到了幽奎身边，把她的手从门上扶起来。
　　“怎么样，没事吧？”
　　“没关系，反正还有两天呢。”
　　“是呀，也就两天。”
　　然后，他们在鸡窝里转了转。
　　说实话，鸡窝里实在太臭了，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
　　后来，他们一步步走下了山，回到了老人家的家里。
　　一路上，他们还在不断的聊着。
　　他们的步伐越来越慢，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快到中午了。
　　等他们到家以后才发现，老人家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倒没有这么觉得，看他们回来了，只是招手让他们坐下。还帮他们打好了饭。
　　两个人不太敢讲话，只是低头吃着，时不时稍微抬起头瞄两眼老人。
　　老人也不讲话，一边往嘴里拨着饭，一边看着眼前的菜。
　　或许是老人家牙口不好，也可能是胃口不好，他只吃饭，并没怎么夹菜。
　　星幻和幽奎也不太敢冒失地把菜吃光。
　　所以到了最后，桌上的菜就跟没吃一样。
　　收拾碗筷的时候，，老人家终于又发话了。
　　“你们现在年轻人，应该多吃点，我们是老头子老太婆了，我们是吃不下饭，你们现在正是吃力气的时候，一定要多吃，后面还有几天呢，知道了吧？”
　　两个人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声响。
　　老人家起身往前走着，星幻和幽奎上前扶住。
　　幽奎把门打开，老人家探出头去向右看。
　　原来是他的夫人和儿子回来了。
　　老人家指着他们两个，对星幻和幽奎说。
　　“这就是我儿子和我老太婆。”
　　老人家的儿子看着很精神，手里拿着不少东西。
　　他一路小跑过来，见到我们还主动问好。
　　我们帮他把东西领进了家，然后他过去把老奶奶牵进了屋里。
　　老奶奶和他儿子一样，性格也挺开朗的，和老爷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他们两个人在，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原本的尴尬和不知所措，逐渐在聊天当中，化为了轻松愉悦。
　　我们就这样，坐在饭桌前，一直聊着。
　　到太阳开始往下走的时候，我们跟着老人家的儿子一起上山去。
　　他姓徐，我们一般叫他徐叔。他总是会对我们讲着，大学生来农村里，见见世面，挺好的。不光城市里有世面，农村里也有。
　　幽奎像是受到了启发一样，不住地点着头。
　　他还讲。
　　“现在很多人，连自己吃的喝的都认不出来了，这怎么行？”
　　星幻和幽奎顿时红了脸，觉得徐叔叔说的对。
　　徐叔叔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拍了拍肩，把他们两个领到了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