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初恋的初恋》月映天河

4、第 4 章

　　即使晚上喝到凌晨两点，第二天早上五点宁露还要准时爬起来化妆。
　　好在上午都是武戏，没什么台词，她这混浆浆的脑袋还需要些时间恢复清明。
　　故事里楚幕的化功散逐渐失效，加上多日的练习，她的剑术、身法都厉害起来。第二次角斗的时间到了，在比武台上她来了个帅气地碾压。
　　宁露吊着威压飞上飞下，虽然勒得腰背部有点疼，但打得挺开心。
　　一直拍到下午一点多，宁露才终于和只来晃了几趟的蒋丞对上了戏。
　　给宁露补妆的化妆师退开，“3，2，1，action”的声音响起。
　　楚幕走下台，到夜明非身前笑问：“少主，我表现得好吗？”
　　“还凑合吧！”夜明非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想要是在真的生死搏斗中，你差的这几分火候足以要了你的命。
　　转念间他自嘲一笑，这也未必是楚幕的真实水平，他竟差点认真了。
　　楚幕见到他的笑，以为其中两分赞赏，得意邀功道：“那有什么奖励吗？”
　　夜明非这次真被逗笑了，问她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楚幕试探着开口：“我想到外面集市逛一天。”
　　“好啊！”夜明非爽快答应。
　　楚幕没想到出去传递消息的机会能来得这么顺利，努力在表面的开心下压制着内心的窃喜。
　　正在这时，夜明非开口道：“就明天吧！我和你一起。”
　　“啊？”楚幕又惊讶又疑惑，没控制好露了相。
　　夜明非见状，凉凉问道：“你不愿意？”
　　楚幕甜甜一笑，凑近夜明非眼神拉丝道：“怎么会？能和公子一起出门，我求之不得。”
　　顺利地一条过后，饿了半天的宁露马上冲向盒饭。
　　结果她这边刚打开盒，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就被蒋丞一把抢了过去。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蒋丞另一只手递了个盒饭给她道：“你吃这个吧！”
　　宁露和她身旁的助理小一还懵着，蒋丞已经走到另一顶遮阳伞下，拆开他抢走的盒饭吃上了。
　　宁露转过头，缓缓坐下打开盒饭，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更懵了。
　　倒是小一“啊”的一声恍然大悟，指着盒饭里的两道菜道：“露露，这个原本是姜丝肉，还有这个是蒜蓉茄子来着。”
　　宁露抬头看了眼蒋丞，夹了一块茄子吃起来。
　　小一还在惊讶着：“这个…真的挑得好干净啊！一点姜和蒜都看不到。”
　　宁露突然间回忆起他和蒋丞的第二次约会，当时他们去看了场人物肖像专题的画展，结束后在附近的面馆吃饭。
　　雪菜肉丝面一上来，她就开始往出捡葱花。
　　蒋丞见状接过去她的筷子和碗，一边帮她挑葱花，一边问她：“你不喜欢吃葱花？”
　　她一笑道：“对啊，不过我不喜欢吃的东西多着呢！什么葱姜蒜，香菜，芹菜，辣椒…我都不喜欢吃。”
　　后来…他倒是没再帮她挑过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可能是后面吃饭点的东西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些。
　　“不过露露，你不吃姜和蒜吗？以前没听你说过的啊！早知道我刚才就帮你都挑出去了。”
　　宁露的回忆就这样被小一打断，她回神玩笑道：“不用，没有那么严重，我吃的时候自己不夹就好了。让助理帮我干这种事，传出去别人不得说我耍大牌。”
　　小一笑着“哦”了一声，又疑惑道：“那蒋丞怎么知道你这个习惯的？而且还特意提前挑好了姜和蒜再给你。”
　　“可能什么时候一起吃饭注意到的吧！正好没事就帮我个忙，都是同事嘛，我俩还演对手戏，培养培养感情。” 宁露假笑敷衍道。
　　她这么一说，小一也没当回事。毕竟宁露这样的大美女，走到哪里都是一众男的追着捧着的，蒋丞对她有几分好感也实属正常。
　　吃完这顿饭，宁露马上回去改妆换造型，之后还要和蒋丞拍一段这个时间线之前的剧情。
　　场景又是在夜明非的书房，脱下黑色杀手服，散下挽起的头发，身着素衣、面容温婉的楚幕手捧食盒缓步进入。
　　走到桌边，她轻轻将食盒放到夜明非面前。
　　“这是？”夜明非眼含探寻地问。
　　楚幕甜笑着，眼含鼓励道：“少主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夜明非又看了她一会，低头打开食盒。
　　盒子里是一盘状似粉色花朵的糕点，仔细看来大小并不很一致，花型也有些差异。
　　楚幕低下身子捡了看起来最精致的一块递给夜明非道：“少主尝尝？”
　　夜明非没有接过去，反而冷笑道：“楚姑娘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吃，谁知道会不会像上次角斗场的匕首一样，带着什么致命的东西。”
　　楚幕故意显示出两分紧张地解释起来：“上次…上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把训练中接触到的毒药藏了一点留着角斗时保命。”
　　楚幕说着，拿过糕点咬了一口，低头讷讷道：“这个…公子不想吃就算了，反正我做得也一般。”
　　夜明非看得出来楚幕的失落有惺惺作态的成分，但他仍然配合地接过了糕点。
　　拿到嘴边一尝，果然味道也只是一般。不过口中的甜，于他确实是新鲜。
　　看着楚幕眼含期待地等着自己的评价，夜明非不禁说了句“还不错”。
　　楚幕听了果然开心地笑起来，继而又想想道：“这是我第一次做吃的，也没什么厨艺天赋，做的也就这样。不过是公子说以前没吃过，就想做给你尝尝。”
　　“为什么？”夜明非凝视着楚幕问道。
　　“什么为什么？”楚幕故作天真懵懂地反问。
　　夜明非突然揽着她的肩凑近，在楚幕耳边道：“别装傻，我说的是什么你知道。”
　　楚幕顿了一下，而后浅笑开口：“有些话何必说得那么明白，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下厨，自然是因为心悦于他。”
　　远景、中景、近景来几遍，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这场戏结束，宁露和蒋丞也该收工了。
　　一起往房车走的时候，宁露突然心血来潮地跟蒋丞说：“我想吃冰淇淋。”
　　蒋丞侧过头，试探着问她：“我去帮你买？”
　　宁露看着他开口：“一起去吧！”
　　蒋丞有些惊讶地看她，宁露又重复了遍：“一会回酒店收拾下，完了我们一起去吧！”
　　就这样，在闷热的夏日黄昏，宁露和蒋丞并肩走在横店热闹的大街，寻找她中意的巧克力冰淇淋。
　　宁露身着彩色碎花吊带和深蓝色牛仔裤，头上戴着红色的鸭舌帽，脸上戴着白底红色波点的口罩。
　　蒋丞穿着白T、牛仔裤，头上也戴了个蓝色的鸭舌帽。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宁露选定冰淇淋店，问蒋丞要吃什么。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蒋丞答道。
　　宁露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吃，你以前不挺爱吃的吗？”
　　一句话的功夫，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很热，宁露高考结束的暑假，常常和蒋丞约在甜品店吃冰淇淋。
　　有时候他们会坐在一起看一部电影，更多的时候则是相对而坐各看各的书，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话。
　　有一次蒋丞吃奥利奥口味的冰淇淋，巧克力酱沾到了嘴角。宁露抬头看到，伸手帮他擦了下来。
　　蒋丞愣了愣，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递给宁露。
　　但宁露没有接过，反而挂着笑把沾到了巧克力酱的中指伸到蒋丞嘴边晃了晃。
　　蒋丞不动，宁露也这样继续笑看着他。
　　片刻后，蒋丞终于张口凑了过来。
　　结果宁露迅速地收回了右手，左手拿过纸巾把中指擦干净了。
　　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宁露眼含笑意、得意地对蒋丞道：“你上当了。”
　　“不是上当了”，蒋丞否认道。
　　“那是什么？”宁露好奇地问。
　　蒋丞微笑地看着她，开口轻轻道：“上钩了呀！”
　　宁露闻言撇嘴道：“上钩了？我看是我上钩了才对吧！不知道被谁拿条围巾就给钓到了这。”
　　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
　　从回忆里抽出，蒋丞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不是要上镜吗，得控制身材。”
　　“哦”，宁露点点头，转身对店员说：“要一个巧克力原味双球冰淇淋。”
　　冰淇淋很快做好，宁露拿着它跟蒋丞往酒店溜达。
　　走了没几步，宁露就扯掉口罩，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冰淇淋吃。
　　“你不怕被拍到啊？”蒋丞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道。
　　宁露又吃了一口，才避重就轻地回他：“拍到就拍到呗，我只是出来吃个冰淇淋，又不是杀人放火。”
　　“再说…”，她补充道：“我也不能为了不被拍，买了冰淇淋没吃到嘴里就全化了。”
　　蒋丞于是没再说话，只是用余光一路看着她。
　　宁露吃了半杯冰淇淋，感觉凉爽了不少，转头看了眼身边人道：“说说你吧！怎么突然跑过来当演员了？”
　　“就…”蒋丞想了想简单道：“就拍广告认识的一个导演邀请我演部网络电影，我想着试试看就去了。后来这个电影合作的制片人去拍短剧，又找了我。谁都没想到这部小成本短剧水花竟然还挺大，上线第二个月就有公司找我签约。然后，就这么到了现在。”
　　他没说的是，导演的电影邀约他拒绝了两次。直到过了一个月，在《心动的轨迹》里听到宁露的一段话。
　　当时主持人让几位明星观察员分别形容一下喜欢的感觉，轮到宁露的时候，她说的是“我觉得喜欢是一种充满期待的感觉，就好像想到周末会见到一个人，之前的一周每天都很开心。”
　　蒋丞直到那一刻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如果他一早知道宁露有这么喜欢他，那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是先放手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想见她一面都只能隔着屏幕。
　　蒋丞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去宁露所在的世界看看，想再次走到她的身边。
　　于是这次他主动联系了那位导演，接下了他人生的第一部电影。
　　不过娱乐圈哪有那么好进，拍完这部电影他几乎一年也没接到什么工作，偶尔经朋友介绍演个一两场戏的小角色，直到后来接下《赏春光》。
　　这部短剧算是激起了点水花，让蒋丞有了点知名度，顺利签了个公司。但这也只是个水花而已，转瞬就没了。
　　在接到《长夜难明》之前的三个月里，他连续试了快20部戏，没有一部戏要他。
　　拿到《长夜难明》的男二算是他运气爆棚，更幸运的是意外地搭到了宁露。蒋丞知道如果没有俞星，没有导演的三顾茅庐，以宁露95当红小花的咖位根本不会来客串女二。
　　如果没有这些意外，或许他还要很久才能走上宁露现在的位置，又或许即使同在一个圈子里，他穷其一生也不会再遇到她。
　　可是命运使然，他们偏偏就这样遇到了。遇到了，又要怎么办？在一起？她…和这样的他？蒋丞始终没找到答案，只能跟着感觉走。
　　“哦”，宁露闻言点点头，又问他：“那你现在…还住上海？”
　　“年初搬到北京了，方便工作”，蒋丞淡淡答道。
　　“哦”，宁露应了一声，静了会又看着前方开口：“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蒋丞转头看了看她，说了声“毕业快乐”。
　　宁露莫名来了点火气，剜了他一眼快步向前走去。
　　蒋丞看她气冲冲的吃瘪样子不免一笑，但这笑容却渐渐苦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