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做梦的她和比梦还美的你》李清郎

3、初遇，满目星河皆皎皎

　　顾陌生第一次注意到汐是在刚入职的员工大会上，汐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发量浓密，鬓角剃得整齐，摩丝打得一丝不苟，额前挂着细碎的刘海。皮肤白到发光，面部带着些许婴儿肥，但又有着好看的下颚线，柔和中又带着几分英气。
　　那时汐刚被任命到X省分公司做总经理，白衬衣外搭休闲外套，小白鞋干净整洁，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个子不高却目光如炬，委任书举在胸前，颇有几分领导的气质，站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格外养眼。
　　这对于刚入职的顾陌生来说，冲击太大，年少有为的概念第一次变成了活生生的例子，当然不止汐一个人，新任命的营运部负责人也是个不到30岁的精神小伙。“这公司能处，真给年轻人机会啊”，顾陌生激动地把董事长说的“培养员工让员工强大到足够离开，对员工好好到员工愿意留下来”发到了朋友圈，震惊之余一心想着大展宏图。
　　会议上顾陌生代表部门讲话，顾陌生是场上唯一一位脱稿选手，也是员工大会迄今为止的第一位，声音略显生涩但中气十足，发言稿言简意赅，结尾还加了价值观升华，从气势上甩掉其他拿着手机念稿的人几条街，在场的人窃窃私语，领导们目光温柔，汐也注意到了她，投来了一抹赞许的目光。
　　会后拍集体大合照，汐不负众望地坐到了第一排，顾陌生的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追随着汐的背影，看着汐的笑从眼角溢到了眉梢，顾陌生一开始想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知怎地就冒出来一句“梨花哪有姐姐香”，越看汐越觉得崇拜，崇拜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亵渎，顾陌生不禁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她收回灼热的目光，不停地告诫自己，自己还不是单身。
　　顾陌生的女友是大学时的网友，对方是某直辖市副市长的千金，但家里重男轻女，他哥又是个败家子，初中没毕业就跟一个女的跑了，年逾三十又回来啃老，父亲丢不起人，把他送回老家开店，她哥倒好，客人来了等半天，他躲在屋里睡大觉。怒路症晚期，遇到人加塞直接撞，房子赔了一套又一套，车子换了一辆又一辆。元宵还没过，哥嫂直接把她妈打进了医院，她爸愣是不吭一声，她站出来说话，被她妈一巴掌打散了母女情谊。从此不再花家里一分钱，自己挣钱读大学。
　　顾陌生那时负责学校的树洞，两人因此相熟相知，贫穷让她们拥有了分吃一碗泡面的交情。对方长得妖艳，肤白貌美大长腿，少年不识爱，从校服到工装，从干柴烈火到细水流长，两人的三观不同愈发明显。对方随遇而安，到手的学位证说不要就不要，身材逐渐圆润，几乎胖成了两个自己。顾陌生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挤进了Top公司并且站稳了脚跟,开会出差意气风发。对方下班就往沙发躺，顾陌生加班到深夜，对方周末除了吃就不出门，顾陌生待不住，不是去跑步就是去骑车。
　　最近，她哥出轨，父亲幡然悔悟，终于决定扶持女儿，给她安排了H市工作，买了车和房，由于她哥生了两个女儿，家里正筹划着给她找个上门女婿，连名字都找大师算好了。
　　“可不可以不走”，顾陌生终究舍不得这段六年的感情，“我房子都看好了，我们自己付首付”。
　　“你可不可以跟我走？我累了，不想频繁换工作，这座城市给我的记忆不太好”，对方语气坚决。
　　“对不起”，顾陌生黯然。分手的话谁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两人从最初的两周一面，到后来一个月，三个月和再也不见。彼此早已心照不宣，但心照不宣是心照不宣，顾陌生不允许自己不清不白地去追求另一个人。顾陌生当即拿出手机结束了自己的感情，对方秒回了一句好的，这件事没有在双方波澜不惊的生活里溅起任何涟漪。
　　集体照要求必须穿工装，工服是件薄外套，时值冬天，为了防止冷，顾陌生在里面搭配了一件之前表演小品买的黑色短款小码男装羽绒服。此刻这件羽绒服被顾陌生脱下又穿上，穿上又脱下，一会放到了草坪上，一会放到树下，一会觉得热，一会又怕不好看，最后顾陌生还是把羽绒服穿上了，私心想用独具一格的男装吸引下汐的目光。拍照时虽然逆光，但顾陌生瞪大眼睛，努力在眼里挤出星星，笑得一脸灿烂。汐在众星捧月中瞥见一个女孩子上蹿下跳，浅笑倩兮，美目盼兮，目光闪过一秒迟疑，并未过多停留。
　　汐看起来不到三十，其实已经三十九岁了，天生娃娃脸，皮肤白皙，注重保养，又没有经过婚姻这座坟墓的摧残，所以看起来格外年轻些。
　　汐是地道的营运出生，家境尚可，刚毕业那两年换过很多份工作，后来入职了一家TOP公司，遇到了前女友，升职加薪谈恋爱，一起对抗家里和世俗。但对方的年纪随着欲望疯长，嫌汐不富裕，汐就跳槽到现在的公司，升职加薪还拿了股份。眼见着日子就要好起来，汐前往x省上任后，对方又嫌异地聚少离多，汐连夜赶回来，表示自己愿意放弃做分总，但只换来对方的一纸结婚证，大红色的本本格外讽刺。
　　哪有突然离开，不过是蓄谋已久罢了，近两年对方的疏离汐不是没感受到，深夜人静时，自己眼里的光也黯了下去。汐已经快四十，人到中年总想抓住些什么，结婚早的同学孙子都有了，怎料自己辗转半生却落得个孤单飘零的下场。说不恨是假的，但汐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见不得光，除了放手别无选择，只是伤透的心再也不愿踏足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