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在爷爷奶奶家 ...
-
中午萧家爷爷奶奶亲自下厨，萧父几次想进厨房都被老爷子的拐杖扫了出来。
潇潇抱着奶奶洗好的苹果一边啃一边看戏，她知道每次来奶奶家都要上演这么一场大战，早已经见怪不怪。
林月在老人家的房间里拆着被单，想趁着下避难所之前帮二老做做卫生，洗一下大件的东西。
虽然给二老买了洗烘一体的洗衣机，可他们总说只有阳光晒干的被子才干净，睡的才踏实。
晾衣的绳子挂的高，现在是万万不敢再让两个老人家爬高爬低的，稍微摔一跤，这去医院的路上又晒又折腾，稍微摔得重了就不得了。
萧父折腾不过两个老人，只能进房间帮着林月一起做卫生，潇潇两口啃完了苹果也想上前帮忙。
“潇潇你去帮爸爸看着点你爷爷，拄着个拐杖还非要钻厨房。”
“当了他快四十年的儿子，我能不知道他有什么手艺？净给你奶奶添乱。”
“去，帮帮你奶奶，陪你爷爷下会棋，看个电视。实在不行就拉着他去楼上看看那个阿黄。”
潇潇撇了撇嘴，看着眼前父母配合默契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自己能够插手的地儿，麻溜转头又往厨房跑。
好一番折腾下，潇潇带着爷爷看起了电视，萧奶奶顿时觉得厨房又宽敞顺手起来，萧家夫妇也清洗好了被单。
洗好的被单挂满了阳台，林月开了阳台上的小窗，今天有一些风，刚好适合晾晒。
风暖融融的，吹进来，又被空调里呼出的冷气压下，只剩下淡淡的茉莉花香。
————
奶奶家的洗衣液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小时候奶奶经常去外婆家接她回家过夜，很多个晚上，小小的她缩在奶奶的身边，被子里都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潇潇又想起来，父母要去外地的那天，外婆和奶奶两个一辈子没有吵过架的人，因为谁来带她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因为外婆家离学校更近而胜出，但是奶奶也争取到了周末来接她到家玩两天的权利。
那时候的潇潇才四五岁，她不记得父母临行前和她交代了什么，但是她记得第一晚她在陌生的床上嚎啕大哭，外婆和奶奶手忙脚乱，又是拿糖又是开视频，一遍遍跟她说妈妈只是去工作不是不要你了。
可后来的十多年，妈妈成为了那个过年才会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回来的人，爸爸成为了那个只有通过手机屏幕才能说上两句话的人。
潇潇又记起学校角落里那个阴暗的隔间，那些推搡她的手，那些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着的声音…
潇潇抱住了头，眼泪早已无声的落下。从厨房做完菜出来的萧奶奶被她吓到，冲到沙发上把她搂进了怀里。
“潇潇，潇潇，不要怕，奶奶在呢。”奶奶的声音将潇潇拉回了现实。
电视里的男主正抱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主低声安慰，隔壁坐着的爷爷早已经沉浸到这山盟海誓的剧情之中，一边呜呜的哭一边扯着袖子偷偷擦眼泪，丝毫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潇潇情绪不对。
萧奶奶气的给了老头子一脚，又低下头摸了摸怀里的孙女，紧了紧手。
萧爷爷被一脚踹的出了戏，但他还记得自己身边坐着的是孙女不是那个倒霉儿子，到底没有拿棍子打回来，转头就看到自家老妻那副恨不得把他剁了炒菜的表情
潇潇已经平复了情绪，她不好意思的坐了起来，擦了擦眼泪。
＊
午饭是一盆牛肉炖土豆，一道丝瓜汤，还有潇潇最爱的肉末豆腐。
“潇潇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呢，唉...也不知道下了避难所后还能不能有这些蔬菜吃。”萧奶奶一边给潇潇夹菜一边唠叨着。
“你们看看后面几天如果超市不限购就多买点耐放的菜带下去，就怕后面真的末世了，大家只能吃那叫什么，压缩饼干了，听说那个东西干巴巴的，难吃的不行。”
萧爷爷又开始讲起了他口中“小时候”的事，但是大家都知道，国内这百年来就没短过大家的吃食，那还在吃树皮树根的年代是一百多年前啦。
萧家吃饱饭，各自分工，很快就解决了卫生，一起坐在客厅聊起了天。
爷爷已经关掉了电视，恢复成了一贯的那个严肃小老头，绝口不提那令他刚刚无法自拔的电视剧剧情，
“李医生那边说这次也会跟着下避难所。”
“那好啊，你们有没有问问潇潇的药政-府那边会不会供应？贵一点也没事，我们这么多人，多干点活换积分就好。”
“已经问过了，正常供应，也不会涨价，我们和政-府签了合同，还能申请一些家庭补贴。”
“所以爸，考虑考虑和我们一起下避难所吧，到时候看看申请个大一点的房子....”
“停停停，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我跟你-妈已经讨论过了，我们在地上活了大半辈子，要我们去那个不通风还见不到太阳的地底下？更何况你们这第一批去的都是建筑工人和政-府人员，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去了，人生地不熟，你们还要费心照顾，不去不去!哪里有我们在家里舒服。“
“对啊，阿羽，这次你们听我们的，我跟你爸就待在这里等下次转移....”
————
潇潇窝在沙发上，靠在妈妈身边，只觉得周围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她努力的挣-扎了一下，还想听听爸妈在谈什么，可没两秒就投降，自暴自弃的任由自己浅浅睡去。
*
潇潇醒来的时候是在萧父的背上，她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但是爷爷奶奶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了耳朵。
“你们回去慢点开啊，晚上气温降下来了，很多人都出门了，估计又要堵车。”
“对啊，记得安全第一，到家给我们打个电话，也不用老是跑过来，再过两周就要下避难所了，好好把家里收拾收拾做好准备。”
潇潇挪了挪脑袋，想从爸爸的肩膀上方偷偷看一眼。
爷爷和奶奶肯定又不听劝，每次无论爸爸怎么说他们都要送到楼下，以前是小区门口，现在是停车场，潇潇的脑袋很重，只能继续趴在爸爸的背上，迷迷糊糊的想着。
老人还在拉着萧家夫妻两个聊着什么，潇潇能听他们说起了对门的阿杰，亲戚了的哪个堂叔，似乎还听到他们谈到了她。
潇潇又一次尝试着抬-起-头，两个老人立马就发现了她，上来摸-摸潇潇的头，温声细语道，“潇潇困就继续睡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奶奶看着昏昏欲睡又想听墙角的小孙女，笑着指给林月看。
“李医生是不是给潇潇换的新药，情绪是好了很多，可这老爱睡觉的老-毛病又出现了。”
“对啊，他说这款新药效果更好，其他副作用更小，就是容易睡，但是这下了避难所潇潇也没事做，多睡睡时间过得还更快....”
潇潇知道是药物让她犯困后更放心的睡了下去，丝毫没有想起自己连续熬了三天夜的事。
————
后面的几天，潇潇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中。
早上被妈妈敲门叫醒，吃完饭就坐在电脑面前继续她的画，这样的状态往往要持续到点好的午饭的被无人机送上门提醒她去接时才会结束。
她一周前刚接了一个雇主的单子，但是正赶上她复查的日子接近，导致她的情绪一直无法平静，画了两张底稿又觉得里头颓废的气息太过于浓烈，不符合雇主的期待，只能删了重画。
现在她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当然是趁着还没下避难所赶紧结束，这几天她一直在熬夜赶工，因为不知道避难所里会不会供电，接了的单她不希望让单主的等待被辜负。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年来基本上都在家里陪她的父母，开始了昼伏夜出。
白天潇潇蹲在房间里画画，萧青羽和林月在房间里补觉，晚上一起吃过晚饭后他们就要出去忙，往往都是早上十点才回来敲门叫醒潇潇。
这么看...其实家里作息最“正常”的还是我，潇潇某天吃早饭的时候看着疲惫到瘫在沙发上的父母突然就这么想着。
下避难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夫妻两个也跟着越来越忙。
潇潇在吃饭的时候听了一点他们的谈话，好像是有一批运送钢材的大货车因为山上落石封路进不来省。
夫妻两的人脉大多在外省，现在只能到处跑上跑下找愿意出车的车行，看看能不能派点小货车出去接应。
车上的材料都是后面跟政-府对接需要用上的，也是这次避难所封顶工程里不能缺少的。
潇潇默默的扒了扒碗里的饭，看着父母吃饭的途中不停地接打电话，第一次觉得他们也可怜，女儿生病，生意出问题，现在连吃一顿饭都没法消停。
吃完饭潇潇把父母两人推进房间休息，自己清理好了饭桌上的碗筷。
客厅的电视开着，潇潇把声音调小，坐在沙发上继续拿着画板画画。
耳边是晚间新闻里主持人的声音，朗朗上口的男生播报着各省最新的情况：G省的道路终于疏通，Z省的居民也被附近几个省份分批接手，M省终于能够喘过气来。
但是接踵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沿海省份发布了撤离通知，同时向外省求助。
“避难所...”潇潇看了看电视右下角的时间，“6月3日。”
“快了...”潇潇嘟囔着，继续低头调整着手里单子的线稿。
画板上一只蝴蝶栩栩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