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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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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潇潇…”
潇潇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她努力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是总感觉自己陷在泥沙中，一举一动都带来莫大的压力，喉咙沙哑，开口而出的声音格外的陌生。
是谁...
“潇潇...潇潇...”
潇潇的视野逐渐变亮，但是周围还是雾蒙蒙的，似乎有人在她眼前蒙上了层红纱。
潇潇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她感觉到入手一片湿润，举到眼前一看，手上猩红的颜色和天空融为一体。
滴答。
哦，原来是血进了眼睛啊...可我怎么一点也不疼...
“潇潇！潇潇！”
耳边的声音变得痛苦起来，像是有人声嘶力竭的扯着嗓子叫唤她，可她努力的环视四周，并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
潇潇开始感觉到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好像灵魂被身体挤了出去，视野逐渐升高，她开始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
“快逃...”
意识消散之前，她听到那个声音这么说。
————
“潇潇，潇潇。”
房门咚咚的响着。
床上的被子窸窸窣窣了片刻，又没了声音。
“潇潇，今天是复查的日子，要起来了，去完医院我们还要去一趟奶奶家”
门口的女人还在耐心的敲着门，她的声音温润，没有因为房间里无人回应而感到不耐烦。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阳光透过了落地窗上窗帘间的空隙照亮了半间屋子。
阴影里可以看到随意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散落在房间角落里的快递纸箱。
床头柜上是快空了的药瓶，一个相框倒伏在桌上，照片的那面被压住。
书桌上的电脑还亮着荧荧的光，屏幕上是一副画了一半的画，色彩艳丽，却又能从锋利的笔触中看出画者的烦躁。
密密麻麻的便签贴在书桌后的玻璃板上。
“5月23日复查”“6月6日下避难所”“6月7日交画”“8月9日妈妈生日”“.......”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摸索着摁下床头的操作面板，房间内的遮光窗帘在滚轮的带动下慢慢打开。
被子里女孩探出头，微卷的头发胡乱的耷拉在肩膀上。
“知道了…”
潇潇终于挣扎着起床，她拉开了房门，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走去。
沙发上一对夫妻担心的看着女孩，
“还好…潇潇今天不排斥去医院了。”这是萧青羽，潇潇的父亲。
“老公...我很担心，政-府那边已经颁布了第一批避难通知，离下避难所只有两周时间，虽然跟李医生预约上了提前一周复查，但我又怕医院现在剩余的药品储备会优先拨给避难所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多给潇潇开两个月的药。”
“嗯…这次真的出乎了大家的预料，Z省这次的暴雨下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停的迹象。听说沿海已经有几个县被浪淹没了，省里估计是有什么新消息，才会急急忙忙的现在就开放避难所，半年前跟我们讲的还是明年才有这个需求。”
沙发上的男人皱着眉头，看向卫生间里低头洗漱的女儿。
客厅里一时沉默起来，夫妻两都在考虑着什么。
“老公你说…潇潇这个情况，下了避难所该怎么办，虽然我们和省里签了合同，积分这边够花，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要在避难所待上多久，一直被困在地下，潇潇她这个性格，又接触不到阳光，没有新鲜空气，我怕…”
萧青祥拉住妻子的手轻轻拍着，“别怕，我们今天尽量争取，潇潇最近的情况很稳定了，我们再问问李医生知不道什么详细情况…而且现在政-府也只是建议转移第一批民众，还是让大家自愿选择是否先下避难所，如果真的非常糟糕，就不会只是通知…”
夫妻两人的话音还没落，洗漱完毕的女孩又从卫生间出来往餐厅走去。
潇潇的眉眼间还残存着昨晚熬夜导致的困倦，她有些心虚，勉强提起了精神，冲着沙发上的父母招了招手。
夫妻俩停下了讨论，抬头看着她，“厨房蒸笼里有包子和热好的豆浆，快去吃。”
潇潇因为长时间待在房间里，缺乏紫外线照射的皮肤白的透光。
她的头发蓄的很长，洗漱的时候没顾得上梳，只是随意的散在身后。
脸在头发的遮掩下更加的显小显白，眼下两抹淡淡的乌青平添脆弱，嘴唇因为在空调房里久待而有些干裂，就像橱窗里落了灰的洋娃娃。
潇潇没说话，赶紧点点头钻进厨房抓了包子吃起来。
————
父母还在客厅低声的讨论着近期的天气。
潇潇打开手机，熟练的点开X论坛，一边吃饭一边刷着。
父母虽然特意不在潇潇面前讨论最近的问题，但是她也从网上的帖子里看到了不少。
这两年全球气候更加难以琢磨，
冬季严寒，不少热带国家也下起了大雪。
夏季更是高温难耐，不到七月温度便直逼40，八月中更是真正的酷暑。
气候问题已经危及到了普通人的生活。
学校在不停的调整上课时间，大部分课程都被安排成了网课，少部分需要实战的课程也安排在了晚上，几乎只有春秋两季能够完整上满一天的课程。
因为近两年对于气候的预测越来越糟糕，政-府开始重视起来年轻人的身体素质。
古武术被编排到了学校课程中，而且是重点科目，大家都猜测是为了预防小说电影中常常出现的末世怪物。
不过这一切都和潇潇没有关系。
潇潇刚升入高中就因为生病申请了休学，近半年才结束了住院能够回家休养。
潇潇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继续刷着手机，看着论坛上纷飞的末日言论。
大家都觉得这次进了避难所没有几个月不会再出来，毕竟已经不是简单的“严寒酷暑”，还能够靠着空调和暖气来渡过。
新的头条从手机上方弹出，潇潇将消息栏划下，点进了详情页面。
G省昨晚又发生了两起地震，报道高速路面大面积坍塌。
现在连救援队和补给物资的车队都被卡在了省外高速上，稍微大一点的车便无法通行。
政-府在努力调动军队和附近省的摩托，直升机救援队赶往灾区。
但报道里也说，附近几个省区纷纷表示人手不足，G省估计是只能暂时孤军奋战。
Z省沿海居民已经大部分撤离到了更加内陆的M省份。
原本Z省即将完工的避难所也因为比预告早了半个月的大海啸不得不弃用。
潇潇想起姨妈林雨一家就在Z省的迁徙大队中。
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她还记得她经常跟着姨妈一起来家里的表哥，他和自己不一样，永远活力四射，笑容灿烂。
姨妈一家应该是已经进了避难所，潇潇还记得上一次和他们通讯的时候他们向妈妈抱怨说避难所内的环境太糟糕，物资短缺，天天都只能吃食堂的大锅饭，那伙食还不如学校食堂。
后来通讯突然断了，妈妈已经两周没有联系上他们。
不过妈妈昨晚还在说，姨妈他们家所在的避难所里原本规划的住所远远不够，大部分人只能住在临时帐篷中。
还好是夏日，虽然闷热但地下避光没有紫外线的干扰。
想来虽然没办法通讯，可他们还有一些其他联系外界的方法吧。
潇潇又转头看了看窗外今天的天气，太阳最近总是过于大方，丝毫不遮掩一下自己的光芒。
潇潇家在二楼，窗口可以看到楼下绿化带里种的那棵龙眼树，往年的夏日总是挂了满满一枝头的龙眼，小区里的大妈们还会在底下摆上一个简易桌子打麻将，可今年她只能看到树顶的叶子被晒得卷曲发黑，奄奄一息。
潇潇回过神来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包子一看就是妈妈自己做的，虽然造型不好看，可里面塞了满满的肉和青笋，一口下去肉汁喷香。
潇潇继续在手机上浏览着末日相关的帖子。
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在网上宣扬“世界要完蛋了”“xx国已经灭国了，下个就是我们了”“政-府到底靠不靠谱”等等的言论。
即使领导人亲自上镜安抚大众的情绪，也没办法阻止个别的激进分子在四处煽风点火。
“避难所…在地下吗…”潇潇开始考虑着以后的生活。
她知道父母的公司和政-府签订了一些合同，估摸着是参与了基地建设，这也是这次第一批转移开始她们家就要下避难所的原因…
不过…下了避难所就表示这次应该会是最后一次复查了，潇潇已经不记得她上一次没有服药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居然有一些期待。
潇潇知道父母专门放下外地的工作跑了回来是因为听到了风声，但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时，她是期待的，可惜父母回来后就丢下了行李去找合作伙伴吃饭，连大门都没有踏入。
她故意瞒着他们自己的病情，因为她一直认为她只是父母为了延续血脉而生产的产物。
她又回想起父母一年前回家看到自己发病的场面。
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她还记得自己躲在了衣柜里，妈妈在房子里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她，那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听说后来他们和爷爷大吵了一架，但她没有觉得对不起，她只觉得痛快。
潇潇明白妈妈一直努力的想去弥补她的童年，从医院回来的那个晚上，她抱着自己哭的声嘶力竭，不停的说自己错了。
可一句错了就能抹平以前的那些痛吗？
她已经吃了两年的药，剂量自从一年前增加后就再也没有减少，日复一日麻木的生活下，她不再伤害自己却也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末日就末日吧…反正…生活都得一样过。
潇潇收起了手机，不再看那些似是而非的帖子，向父母打了个招呼就钻进房间换衣服。
沙发上，林月和萧青羽对视一眼，起身去准备出门需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