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占有欲》啦比巴布

14、该退场了

　　车开到了医院，段以骆勉强前倾身子问:
　　“多少钱？”
　　司机回头指着夏苒:“在打车软件上结算就行了，20。”
　　夏苒打开结算界面，准备输入支付密码，可一转头却看到了段以骆死死地盯着她的屏幕。
　　“你干嘛？”
　　他疼的皱紧了眉头，但还是上扬嘴角，有些无赖地说:
　　“不想让我看见密码？”
　　夏苒还没说话他又说道:
　　“那就把手机收起来，我来付。”
　　带有命令的口吻，强硬霸道。
　　……
　　夏苒熟练地架着他进了医院大厅，她让他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挂了号。
　　来到诊室，医生看他疼成这样，连忙让他躺在床上，他轻轻地按压胃部确认疼痛源，随后询问道:
　　“你是不是最近饮食不规律？”
　　段以骆点了点头。
　　“没少喝酒吧？”
　　夏苒担忧地看向他，他再次点了点头。
　　医生回到办公桌前，在表上边写边说:
　　“你这是胃被过度刺激引发的急性胃炎，住院输三天液吧。”
　　他把写好的证明交给夏苒:
　　“你是他女朋友吧，去办个住院手续。”
　　夏苒接过忙摆手:“大夫，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的……”
　　她想了想:“学妹！”
　　医生意味深长地笑了:“行，赶紧给你学长办手续去吧，待会我给他处理后让护士推过去。”
　　“谢谢医生了！”
　　夏苒开门前回头看他，他紧紧捂着胃部，脸色难看但，
　　——居然在笑？

　　住院手续办好了，护士调好输液器速度后就离开了，夏苒站在那里，反复想着还需要做什么，她一会看看输液器，一会又在不停搜着什么。
　　“你还不去？”他虚缓的声音传来。
　　夏苒像是早就决定了一样:
　　“我不去了，刚刚骗你的。”
　　段以骆滞了一瞬，随后偏头说:
　　“我这就小毛病，别耽搁了你听学长演讲。”
　　夏苒看着他淡漠的表情，出于想让他没有负罪感的心情，她温墩地说:
　　“一个毕业学长而已，又不是只来一次。”
　　段以骆听完，抬起不输液的手枕在脑后，又恢复了那懒懒地，居高临下地神态:
　　“听你这意思……”
　　夏苒:“？”
　　他勾唇说道:“那就是我比他重要了？”

　　是实话，可夏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温声顺着他的话说:
　　“嗯，认识的人更重要一点。”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语调上扬，痞劲呼之欲出。
　　夏苒一脸问号:“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他？”
　　重音不自觉地放在了“他”上，好像言外之意就是，
　　——喜欢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段以骆勾起唇角:“那看来不是他是别人？”
　　夏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想把告白拖下去，她只是本能地觉得什么时候都不合适。
　　转移话题吧！
　　“总说我干嘛，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手指轻轻点着被子，
　　看着天花板，懒懒地说:
　　“还真有。”
　　夏苒心里突然被一团乱麻包裹，他有喜欢的人？！
　　会是谁？
　　她勉强挤出笑容:“是吗，能被段大神喜欢的人，还挺幸运的。”
　　段以骆轻笑一声:
　　“这么羡慕？”
　　夏苒没出声，假装认真的刷着朋友圈。
　　他说“羡慕”，看来舍友们说错了。
　　不是她……
　　在她心里，他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关心，还真想看看他关心一个人的样子。
　　心里酸涩无比，她打断他准备开口说的话，指了指门口:
　　“我去帮你买点住院要用的东西。”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病房。
　　段以骆躺在床上，胃部还有些隐隐作痛，他看着天花板，不自觉牵起了嘴角。

　　舍友们都在群里问夏苒怎么没去讲座，夏苒勉强忘记心里的风雨，盯着手机屏幕，缓缓打出一行字:
　　“陪顶头上司来医院了。”

　　段以骆左手划动着微信界面，没再收到妈妈寻短见的消息，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生性淡漠孤傲，要强之心大过天，却没想到会让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在她面前暴露的一览无余。
　　他最讨厌别人同情的眼光，可当他再次对上买完东西回来的夏苒眼中关切的眼神时，却有这么种想法，
　　——渴望她的在意，又害怕她担心。
　　夏苒把购物袋放在桌子上，边往外拿边温声解释着:
　　“洗漱用品我一会拿到洗手间，外面有一家还不错的清汤拉面馆，如果你不爱吃医院的饭，我去给你买。”
　　段以骆看着她忙活的背影，再次提醒:
　　“你现在回去听讲座还来得及。”
　　夏苒心里一直有一股压抑的火，见他疼成这样还一副慵懒样，实在憋不住了。
　　她扭过头，罕见的语气严肃:
　　“你为什么这样，不吃饭光喝酒，你以为你是铁人吗？”
　　她第一次说话这么严肃，他还有些意外。
　　夏苒是真的想责怪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哪里有不吃饭光喝酒的道理。
　　“你坐下。”他淡淡的说。
　　夏苒走到隔壁病床坐下，见他此时的表情也很严肃，好像被她说的话勾起了什么回忆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缓缓开口:
　　“问我为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想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将那些隐藏在优秀皮囊之下的压抑过往一一说出。
　　“我妈……得了渐冻症。”
　　夏苒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她真的没想到，他家里有这样的事情。
　　他淡淡地讲述，她认真的倾听，只觉得这不应该是他应该经历的，如此意气风发，高中时跑起来像一道闪电的少年，大学被所有人誉为大神的他，不能经历这样的事。
　　心里密密的发疼，像针一样，一点一点，阻隔她所有思考。
　　他说完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夏苒定了定神，缓缓开口:
　　“可是，我敢肯定，他们都爱你。”
　　他眼神一动，继续听着。
　　“你的妈妈，是害怕自己会成为你的累赘才这样的，你的家，也只是暂时找不到方向了而已。”
　　她坚定地说:“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我想陪你看着一切好起来，陪你看春暖花开。
　　段以骆微微握拳:
　　“我这次生病，也没告诉他们。”
　　“没关系，他们不能照顾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
　　“你？”
　　他懒懒地笑了，带着熟悉的命令口吻:
　　“上你的课，没事少来医院。”
　　“那你一个人怎么行，或者，我叫江学长来吧。”
　　“你敢让他来就试试，我可不想和他再有绯闻。”
　　夏苒:“……”
　　他轻呼一口气，勾起唇角:
　　“省的以后麻烦。”

　　他见她依旧想找人来照顾他，忍不住说: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用人照顾，成什么了？你好好上你的课！”
　　见他恢复了这霸道劲，她才微微放下心来。
　　段以骆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
　　“买这么多零食，喜欢吃？”
　　夏苒点了点头，她很爱吃零食，而且她很幸运，狂吃不胖。
　　“那作为感谢，我出院了以后你想吃什么随便挑，你段爷请客。”
　　他笑的不羁。
　　“这两天吃的太多了，棒棒糖就行。”她边撕开果冻边说。
　　他嘴角上扬，想起高中时他落榜那天，她在楼梯间给自己的，嘴角上扬:

　　“行，买荔枝味的。”

　　这三天，夏苒只要没课就会过来，给他带吃的带衣服。
　　她知道自己有些过于主动，可自从听了他家里的事情后，她只想对他好一点。
　　现阶段父母给不了他的关怀，她想成倍给他。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江澈坐在隔壁病床上翘着二郎腿给他叠衣服，边叠边问。
　　“收拾好了。”段以骆懒懒地靠在枕头上玩手机。
　　江澈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贼兮兮地问:
　　“夏苒学妹真的每天都来？”
　　段以骆慵懒地轻点了下头:
　　“这洗漱用品都是她买的。”
　　江澈佩服的瞠目结舌:“不愧是你啊，人家姑娘这么认真地照顾你，你还在这玩手机？”
　　段以骆看着他，挑起眉，带着审视的语气说:
　　“谁家姑娘？”
　　江澈翻了个白眼:
　　“真不要脸，你家的你家的！”
　　段以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
　　“谁说我玩手机啊！”
　　他把手机屏幕给江澈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医学论文，这学期的论文他已经提前完成了。
　　江澈佩服的瞠目结舌:“你还真是，恋爱脑事业脑共存啊，相处的这么和平？”
　　段以骆耸了耸肩懒懒地说:
　　“跟你似的，整天玩，将来让郭楠跟着你要饭？”
　　江澈闻言急眼了:“跟郭楠有什么关系，我对她可没意思！就她跟个母老虎似的，谁会喜欢她！”
　　段以骆笑了，懂的都懂。
　　江澈搓了搓脸问:
　　“你都想这么长远了？”
　　段以骆将论文保存在了网盘里，随后直视着他，眼神淡漠且慵懒，却又充满了力量:
　　“是她的话，将来就该什么都用最好的。”

　　那个下午以来，段以骆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浑浑噩噩，只剩一具躯壳，无法集中任何注意力。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那几天，他甚至消极到写了遗书。

　　“你要不要……靠我肩上”

　　她轻软的声音从记忆里游了出来，侵占了他的四肢百骸。

　　“你的家只是暂时找不到方向了而已，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有她的话，真的会好起来吧。

　　这几天，他的状态渐渐发生了变化，重新有了目标，开始集中注意力写论文了。
　　许是，
　　——充满电了，满血复活了。

　　他还要继续做那个，立于不败之巅的大神。

　　不能让将来的她后悔和他在一起这个选择。

　　小姑娘都是要面子的，将来要让她有足够的资本显摆他。

　　让所有人都羡慕她。

　　“所以，苒苒你真的不打算今天去接他出院吗，这几天你可是都去了啊！”
　　辛枝将讲座笔记递给夏苒，夏苒伏在桌子上正认真抄写。
　　“不去了，江澈一定会去。”她轻叹一口气，想起了那天段以骆说的话。
　　“这么羡慕？”

　　的确，她还真的挺羡慕，能被他在意的人，真的算是非常幸福了吧。
　　她思考了一下，微微闭眼，转过头，看向辛枝。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想放弃了。”

　　辛枝抬起头:“放弃什么？”

　　“我……”
　　她顿了顿。

　　哪里有那么多暗恋是可以得见天光的，大多还不是都
　　——默默退场。
　　云一直追着风，可风速度太快，云终有跟不上的那天，直到……
　　再也无迹可循。
　　他既然有喜欢的人，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一场在心里演绎了两年的独角戏，虽然中间她遇见过希望的曙光，可也只是昙花一现。
　　也许，真的只是学长对学妹的关心吧。
　　更何况，他亲口问她是不是羡慕那个人。

　　该结束了……

　　希望，他的家庭可以早日步入正轨，缺失的爱，那个女孩也可以毫无保留地给他。

　　“我，想结束这段暗恋了。”

　　辛枝张大了嘴，非常不可置信:“啊？！”
　　“你认真的吗，怎么了啊？！”
　　“他有女朋友了？”

　　夏苒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我俩聊起这个话题，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辛枝:“？！”
　　夏苒:“我还说，能被他喜欢的女孩很幸运，结果他反问我……”
　　辛枝:“什么啊，快说啊！”
　　夏苒:“他问我怎么这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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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枝:“那完蛋了，他肯定有喜欢的人，没事，苒苒，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夏苒停下了笔，那天之后，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奇怪，就像是，
　　——发现了一个珍宝，想将它永远保存，可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保存。
　　一颗石子顺着陡峭的崖壁坠落，深不见底，不知什么时候到底，只是麻木地坠落着。
　　直到坠入冰冷的海水里，冰冷刺骨，渐渐无感。
　　刚开学满心欢喜地告诉舍友自己的芳心暗许的人是她。
　　如今淡淡说出想结束暗恋的人也是她。
　　大家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可……
　　如果他有喜欢的人，即便自己再喜欢，也该退场了……

　　辛枝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萱萱和楠楠去社团了，晚上我陪你去喝酒怎么样？”
　　夏苒想起那天喝醉说的醉话，立马捂着脸摇了摇头:
　　“不能喝酒，我酒量这么差，又该干出一些让自己肠子悔青的事情了！”
　　辛枝想了想，揉着她的头发，突然眼睛一亮:
　　“咱俩去游乐场吧，据说玩刺激的游乐设施可以忘记坏心情，因为你已经全部把坏心情喊走了。”
　　“真的吗？”夏苒木木地抬起头看着她，辛枝宠宠地捏了捏她的脸:
　　“那咱们现在就走，我现在就订票！”

　　傍晚的游乐场，天还没完全黑，日头渐渐西下，摩天轮周身闪出了微弱的光，不时传来人们的尖叫声，喧闹又宁静。
　　辛枝拉着夏苒跑向大摆锤:
　　“快点苒苒，天黑了以后刺激的项目就不开了！”
　　两个人怀着忐忑的心坐上了大摆锤，安全架被放下来后，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都是小姑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苒苒你不要太失态哦！”辛枝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我，我不会的！”夏苒抿紧了嘴，她从没玩过大摆锤，初中时和发小哥哥一起去玩过山车，她差点把他吓死。
　　倒计时结束后，大摆锤缓缓转动，两个人都闭紧了眼。
　　世界仿佛在旋转，两个人压根不敢睁眼，咬着牙忍受着，只希望快点结束。
　　当大摆锤旋转到90度的时候，两个人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尖叫。
　　如同三个小时的三分钟后，大摆锤终于停了下来，夏苒睁开眼睛，稳了稳心神不停喘着气。
　　辛枝也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重回陆地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安全架还没统一收起，两个人木讷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大腿发呆，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地跳。
　　“咔”的一声，安全架收了上去，两个人连忙站起身，给下一波腾地，可两个人腿已经发软了，扶着栏杆慢慢下着楼梯。
　　“你说说你，你也不敢玩，还拉着我来，我原以为我如果吓晕了你还能给我运回去！”
　　辛枝眼神涣散，那模样看起来很好笑:
　　“我就不该自不量力，我现在连旋转木马都不敢玩了，提起转圈我就恶心。”
　　夏苒提议去买个冰激凌清醒清醒，两个人来到了旋转木马前的冰激凌店。
　　“你好，我要一个巧克力香草双拼……”
　　夏苒愣在了原地，目之所及的是悠闲坐在一边玩手机的段以骆的诧异的双眼，和在一边忙着在冰激凌机里加奶油的江澈。
　　他好像是来陪江澈打工的吧。
　　只见段以骆勾起唇，笑的有些不羁:
　　“我刚出院就这么着急地来探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