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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不肖子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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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子珩也没闲着,一路上问及那老爷子是怎么走的。
听薛显说,老爷子是三天前给摔着了,脑袋撞到了门栏上,被几个下人发现的,后来灵堂上就频频发生事故,不是香火突然断了,就是贡品突然掉了,但到后来,直接就是房屋着火,棺材里发出喘气声,隐约有尸变的迹象。
由于薛显是才跨入的一阶地师,用的法子也是镇魔司一贯的强行镇压的风格,但显然他没能镇压得住。
可这并不是薛显能力不行,一阶的地师镇压凶尸都没问题,偏偏这新尸却怪异得很,比凶尸还要凶,怨气浓得快结煞了,但又迟迟不结煞,有一种上去下不来的感觉。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在梦楼里遇上的那桃衣女子,虽然是死人,但动作并不僵硬还能开口说话,就连身上的死气也被刻意的遮挡了。
它们都不像是正常形成的诡异之物,倒像是有人从中作梗,刻意而为之。
难道是鬼门?难不成京城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
师子珩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她倒要看看这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回了相府,相爷倒是客气的让人给师子珩等人端茶倒水,恨不得再叫上两个丫头伺候着捏脚捶背。
他和颜悦色地走到师子珩跟前问道:
“天师,你看我家老爷子的事儿——”
师子珩喝茶不语,她心底正酝酿着如何下手。
那林相见师子珩不理他,那的目光又着急地落向古灵渊,古灵渊更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双眸子冷冷地瞪着他,好似要刀人。
接着他的目光求救似的又落到薛显身上,薛显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干不了。
那林相当即就火,人是她让抬回来的,怎么抬回来又不给解决了!他堂堂相国,岂能容忍被人这么戏耍?
师子珩见他正要发作,就道:
“把你们家的人都叫出来,你家老爷子要见他们。”
相爷楞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师子珩见他愣着,语气故作威严道:
“还愣着干嘛啊!你家老爷子那一身的黑气,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那相爷身形一颤,连忙回头看去,却也什么都看不见,想来自己一个凡人又怎么看得见这些呢?当下心里更是急迫了,于是急忙找来几个下人,让他们赶紧把全家老小都叫过来。
薛显哪里看不出师子珩在唬人,自从师子珩把她那桃木剑插棺材上,那老太爷睡得就稳稳当当的,只是觉着师子珩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于是干脆把嘴闭紧,观棋不语真君子。
一堆人里,就那相国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师子珩眉头一皱,装模做样的往那棺材边上走去,俯下身子耳朵帖了上去,似乎在听里面的动静似的,一边还附和着点点头,嗯几声。
“好,我知道了。”
那薛显却听师子珩这么胡扯一通差点没把水喷出来,只是装作呛到了,轻轻咳嗽两声。
而古灵渊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师子珩一眼,嘴唇一抿,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那相爷惊讶地望着她,这高人竟然在和自己死去的老爷子说话!他虽然听说过有些道行的高人能有和鬼神交流的本事,但头一次见到不由得觉得惊悚。
很快屋子里就站上了三十几号人,什么三妻四妾、兄弟姐妹、儿子女儿、叔叔伯伯一大堆。
师子珩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一个眼神阴郁的青年身上,那青年长着一双三角眼,眉毛前浓而后散,眼底中藏着一股凶光,这样的人往往都不是什么善茬。
那青年似乎见到师子珩在看自己,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转移了目光,像是在躲避什么。
师子珩掐指一算,嘴角微微扬起。
“既然人到齐了,烦请相爷开棺吧,你家老爷子要问问凶手几句话呢!”
人群中突然炸出一阵喧哗,几个年长的男子开口议论纷纷。
“凶手?老爷子不是摔死的吗!”
“难不成是老二?听说老爷子把家产都留给了老大,他心里定是不满的!”
“胡说!那是亲爹呢!能杀吗?”
“我看呢,应该是二叔,二叔不是和老爷子不和吗?”
“我看是这神棍胡扯呢!听她胡扯什么,还不丢出去乱棍打死!”
一时间众说纷纭,相爷也颇为为难,师子珩往那椅子上一座,道:
“林相爷,是真是假我说了没用。你老爷子的怨气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若此事化解不了,你家住宅难安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相国,他的脸色变得逐渐阴沉下来,扫视众人一周,道了一句:
“若是你自己有点良心,那便站出来,若是让麻烦咱们老爷子,别怪我翻脸无情!”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不作声,谁也不敢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相爷眼角抽搐了两下,厉声道:
“开棺!”
一群家丁拿着钉锤开始叮叮当当的撬棺材,一声一声的似乎敲打在众人的心里,师子珩见那青年正暗中瞪着自己,眼中的恨意却是丝毫不掩饰的。
当最后一颗钉子落下后,下人们心惊胆战地躲到一边,师子珩走上前去,将那桃木剑拔了出来,伸手把那棺材盖子用力一推,一张慈祥的老者的脸便露了出来,只是他眉心透着一股厉色,皮肤灰白,眼角的乌青血管正暴起,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
突然他的眼角微微一动,棺材底下冒出一股黑气,迅速地向四周扩散。
那些个家眷哪里见过这么骇人的场面,当即下得退避三舍,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四周的墙里。
师子珩淡定地站在一边,便道:
“老爷子,这是你的家事儿,您自个儿问吧。”
说罢,她向后退了一步,那黑气便更盛了,那只干枯的手突然抓住棺材的边缘,漆黑的指甲死死地扣住,他唰地一下便坐了起来,那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他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指向人群中的一道身影,嘴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逆子!”
那青年瞪大了眼睛,竟然没想到师子珩还真有那本事,让老爷子起来了!当即吓得腿软,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洪!你为何要杀我?”老者的声音幽怨,一双浑浊的眼睛流出汩汩的血泪。
那老者所指之人,正是相爷的二弟。
那相爷见自家老爷子已经指认了林洪,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二弟杀死了老爷子,当即就破口大骂道:
“你个混蛋!亏老爷子生前那么疼你!你也下得去手!”
林洪冷笑一声,道:
“他疼我?他要是疼我,怎会将所有家产都交于你手上!”
“你住口!”那老者怒喝道。
那林洪不但不住口,反倒是将一切都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大声嚷道:
“老爷子有多偏心你们不是不知道,林家偌大个家产,我林洪在背后呕心沥血地支撑多久!大哥你这些年你做过什么了!你可曾出过一份力?你不过是仗着嫡子的身份,父亲给你铺好的路,别人把你捧着上相国!”
他双眼泛红,声音撕裂道:
“到头来呢!老爷子一点都不给我留啊!一点都不给我留啊!不过是因为我林洪只是一个庶子,他老大论才能、论智谋,哪里比得上我!”
师子珩眉心微微一皱,却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老爷子身子微微颤抖,道:
“你一个庶子,既没身份也没地位,更没有母族撑腰,若是给你,豺狼虎豹里,你争得过谁?”
那林洪气得发抖,神情近乎癫狂:
“借口!都是借口!你分明就是偏心大哥!而且我没杀你,我不过是推了你一下,是你自己没站稳罢了!是你自己的错!”
那人如同魔怔了一般,大叫着。
老爷子身上的黑气突然扩散,哀嚎一句。
“当真是逆子啊!”
师子珩见他还要出来,立即出声道:
“老爷子,事情既然已经明了,阳间的事情,还是归活人来管,相信林相也是会秉公执法的,也会还你一个公道。”
那相国立即向老爷子表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儿子定会秉公处理的!”
“去吧,事情自有因果轮回,您已入鬼道,莫坏了儿孙们的后路。”薛显又道。
那老者瞪着那不成器的次子,眼中的戾气翻涌着,师子珩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出手。
相国也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家眷们也畏畏缩缩的躲了起来,生怕那老爷子不走。
那老爷子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反应,心中自是无比的惆怅,只叹息道:
“罢了,罢了。”
随后缓缓地躺了下去,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师子珩将那棺材盖子又合上了,那黑气也在逐渐的消散了。
那林相爷立即招来了人,愤恨道:
“来人,给我把这不肖子孙给我绑了,先关进柴房,等老爷子下葬后再移交给衙门!”
师子珩望着林洪被五花大绑地抬了出去,心里只是一阵感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评价,权利、地位、财富、荣耀......这些东西无论在哪都是人们争夺的东西,哪怕之间相互有浓厚的血亲关系,在利益面前都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