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选择》永芊

1、第一章

　　凌晨四点多，歆语从住宅单位二十二楼一跃而下。

　　夜半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尸体摊在地上一大滩血从身底流出。死后的她灵魂出窍，身体完好无缺地立在自己的尸首旁边。

　　死后歆语不曾感觉到痛，眼看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自己渗血的尸体躺在行人道上，看着看着竟发愣起来。

　　直到清晨五点多，路过的人发现地上尸体，报了警。

　　天空开始泛起鱼吐白，救护车警车纷沓而至，在歆语尸首四周围起了警戒线。

　　警笛声在社区徘徊，四周来往着几个行人，他们对歆语而言都是陌生的脸孔。

　　过了会，有个人从大楼走到外面，歆语抬眸间看见了她。阿姨就站在不远处，视线朝白布飘去。

　　歆语定睛看了她一眼，后而掀动白布。一阵风吹起白布一角，阿姨瞧见尸体的脸孔后，脸上挂上一抹愕然。

　　一名警员看见迅速把白布盖妥。

　　待回过神后，阿姨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歆语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眼里是要绞碎她的恨意。看了尸首几眼，便转身没入大楼。

　　歆语一直待到收尸队捡拾尸体后才离开。

　　过了没多久，歆语从街上走着走着中走进了一大片雾里。除了雾以外，空间别无一物。

　　“什么回事？”朝四周张望，不见一人。歆语大喊几声：“有人吗？”也得不到一声回应。

　　没有人的空间让歆语眸中升腾起一抹不安，揣着不解歆语在没尽头的大雾走了一段时间，然后来到一所先进大楼前。

　　大楼建在一大片空旷地上，泥石地上空是一式一样的雾，越靠近大楼雾就变得越轻薄，大楼外空无一人。

　　歆语朝大楼出入口方向步近。

　　大楼的地面置了一个白色前台，前台后的座位没有人。歆语绕到前台后面，桌面上也是空无一物。眼中的不安越渐加深，最后朝左侧方向走，有三部升降机并列立在地面。

　　升降机外的米色墙壁没有贴上任何告示，歆语再往来的方向看去，还是空无一人，还有远处的一大片雾。最后歆语按下中间那部升降机的向上按钮。

　　进去后发现，升降里没有按钮，看的歆语呆了眼，升降机门就关了上来。

　　很快门就敞开，外面是白色墙壁，歆语顿了顿然后走了出去。

　　朝右看不见一物，只有无尽延伸的白色走廊。朝左看看到较远的地方有一个地方亮了起来，歆语往左方向走。

　　发现是一间办公室，从玻璃门看见室内一男子坐在案前。歆语敲响了门，里面的人抬起头，示意歆语内进。

　　歆语打开门，办公室简约时尚，男子在案前处理事务。

　　歆语走到他面前，男子抬头，身穿白灰色制服。“您是？”对方看着专业，聪敏。

　　他看了眼歆语，低头看平板查看相应资料，便把平板挪到歆语面前。

　　歆语打量了一下上面的资料，里面是她的基本资料，死因缘由，还有她的照片。

　　“尚歆语，死于二零一五年四月十四日，死因和养母方皓清关系不和，被其多次行为逼迫下在住宅单位跳楼自杀。”

　　男子不带情感地把她的死因简单说了遍，把平板挪回自己面前。歆语淡淡回了声：“嗯，是的。”

　　男子抬眼看歆语：“自杀死啊。”顿了顿：“自杀过后你不怕进地狱？”

　　什么地狱，歆语哈地笑了出声：“这都是骗人的鬼。”

　　男子嘴角一抹淡笑。

　　“我现在该何去何从？”歆语疑惑。

　　男子张唇：“该去那去那。”

　　话毕，男子开通了异时空通道。书桌旁是一个黑色漩涡，繁星在没有尽头的无底洞里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各方，发出微弱的光芒。

　　歆语坐在对面，看着凭空出现的通道：“你在干什么？”

　　他倒是没搭理歆语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你觉得，现实发生一些什么的转变，会让你改变寻死的念想？”

　　歆语表情淡淡：“我阿姨死了的话，我便不跳楼自杀。”在叙说一件平常的很的一件事。

　　没有半丝考虑男子开口：“我帮你取了她的性命你便愿意复生，对不对？”

　　歆语听后诧异：“真的？”

　　男子嘴角轻轻上勾。

　　歆语再道：“如果她死了，我便不寻死。”

　　“那你踏进去，便可以如愿以偿。”男子用眼神示意一侧的暗流。

　　歆语看了那通道一眼，问起：“为什么要帮我？”

　　男子不作回应。

　　“如果你早一点帮我，我便不用寻死了。”

　　歆语继续发问，男子缄口不言。

　　歆语懂了：“你是不可以告诉我的，对吧。”

　　男子微笑。

　　歆语走到通道前，回首看了男子一眼：“我这回不会再提前上来。”

　　男子颔首示意。脚踏入暗流之内，歆语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内。

　　暗流内一片黑，除了有零星星光散落各方，在眨巴眨巴。过了没多久，忽然白光包覆了全部视野，眼前一黑，歆语失去意识。

　　歆语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翻看桌上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多。看着熟悉的地方，歆语抿了抿嘴。

　　本来她刚从家里阳台跳了下去，不过那名神职人员让她从回这里。他说他会帮她杀了阿姨。

　　两眼发光待到六点多的时间，睡房门开启，阿姨从房里走了出来。歆语阖上眼不想看到她。感觉到阿姨在她身上投下的视线，歆语心里翻滚着不舒适感。

　　今日阿姨没喊她煮早饭。

　　直到六点半的闹钟响起，歆语睁开了眼。起身坐在沙发边缘，斜对面是在吃早点的阿姨，嘴里叼着一块面包，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

　　走到浴室去，简单洗漱一番，阿姨还在客厅里，滑着手机。歆语淡淡地道：“我上学校去了。”还没等阿姨回答，便关上了门。

　　回到学校，早课时段。

　　叶浅诺是歆语邻座，和歆语高中同班所以认识，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就非常熟络。

　　歆语走到座位上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臂：“早啊。”

　　阿浅温和地笑：“早。”

　　阿浅戳着笔，看着家课，昨日的作业她还没写好，现在在做着。歆语看她作业还没写好，便没多作声。

　　一日下来，直到下学，班里的人哄闹起来。

　　歆语不急不缓地拾起了东西，感受到旁边的视线：“咋了？”想起自己昨天答应她一起去警署报案，一下明了，挂起明晃晃的笑容。

　　阿浅瞅了她一眼，眼睛里说的是，你确定了，对吧。

　　“到外面说去。”歆语回道。很快收好东西，二人走出教室。

　　学校入口处的铁闸外，二人并肩同行走往左侧行人道。

　　“现在便报案去。”阿浅声量不大，歆语脚步顿了顿。“你昨日都被她聘来的打手打了，你还不报警？”

　　脑中响起那位神职人员跟她说过，这次可以如她所愿，阿姨的性命会被取走。“不，不用报警。”歆语淡然回应。

　　阿浅不解：“为什么？你昨天才说会报警的，你现在又说不用？”阿浅一整个不理解。

　　“就不用。”歆语眼睛澄明。

　　看着歆语到现在还是不反抗，阿浅觉得不可思议。

　　“她此次做的都是些什么，你不把她踢进牢房是等着让她在外面吸收好阳光好空气？是要留着她在外面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二人说着走过一个路口。

　　“怎么就不用了！”阿浅都被歆语气到。

　　“我之前告诉你了，不是吗？”歆语看着阿浅，阿浅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你想这些干什么，先把她送进去再说。”

　　“不用了，真的不用。”歆语说的斩钉截铁，语气透着一股了然。

　　阿浅完全不理解歆语的举动：“那你现在去哪？你觉得自己能去家舍吗？你觉得她会安好心不再做出更多费解的行为？”

　　回家啊，反正她活不过几日。

　　“回家啊，就回去。”正说着，歆语的巴士靠站停泊，为了不再和阿浅争辩，歆语赶忙道了个别便上了车。

　　阿浅站在候车位置附近，一整个语塞。

　　回到家是下午四时多，想到阿浅一脸焦灼，笑了笑。别忧心她，因为那个人活不了几日。

　　这一日作业少，歆语先在笔电上码字。换了套家居服，歆语坐在客厅沙发前的折叠桌，开了文档码字。

　　平日有时间她便连载小说，写的是奇幻风格。

　　写了两个多小时，在键盘上的手住了住，朝前伸了伸胳膊，活动一下筋骨。

　　歆语看向窗外，天色已渐暗，看时间，六点多了，愕然阿姨还未回来。她才说要六点半前回来。到了七点多，歆语收到来电。

　　“是方皓清女士家属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职业声腔。歆语听后顿了顿：“是的。”

　　“是这样的，我是xx区的警员。你母亲方女士于今日下午六时十分被发现倒卧在xx行人道，救护人员到场证实已当场死亡，死因是自发性窒息。调出当地监控，发现方女士在街上走着忽然一倒在地。死因无可疑。”

　　歆语听后脸上一片愕然，很快便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

　　“遗体稍后会被移至公众殓房，尚女士可在明日上午九点到殓房办理认领遗体手续。”警员语气略带宽慰之意。

　　歆语思绪迅速回笼，淡淡回了：“好的。”

　　挂了电话，歆语眼中有了一抹释然。她终于走了。那个人把这事办妥了。

　　“谢谢你。”心里小声说了句，接着便把沙发旁收纳盒里的东西都搬回那间淡紫色的睡房。

　　把东西都收拾妥，歆语坐在床上打给阿浅：“告诉你个消息！”

　　阿浅听歆语声音有点高兴：“怎么了？”

　　“阿姨死了。刚才警方打给我，她是因自发性窒息而死的。平白在街上走着的时候死了。”歆语说的时候，眼睛闪着微光。

　　诧异从阿浅眼中化开：“什么？”

　　“这样挺好的。”歆语觉得欣慰，唯一叨扰她的存在，终于消失。

　　阿浅脸上神色复杂，觉得事情古怪，轻飘飘地说了句：“那便好。”

　　歆语摆弄被子：“你待会有空不，我们去唱ktv？”

　　手机里阿浅声音有点淡。“也好。”

　　歆语觉得电话那边的阿浅有点不对劲，不过还是笑着说：“那待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