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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公主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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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蒋少辰立刻戒备,语气不善。
“当然是来看柳姨。”江晞亭继续摇晃着他的扇子朝霍瑶的方向走来。
霍瑶见他步步逼近,略微后退了一步,躲到了蒋少辰的背后。蒋少辰见此,也微微侧身,挡在江晞亭和霍瑶中间。
很是警惕。
“表哥既然已经知道母亲不见客,那又为何出现在此?也是来熟悉侯府格局吗?”霍瑶抬眼对上江晞亭灼灼的目光,报以礼节性微笑。
“哦,我不急。来日方长,这侯府啊,说不准,我比弟妹你住的更久呢。”江晞亭笑意不减反增,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哪怕逆着日光,笑起来都亮晶晶的。
这张脸确实能够蛊惑人心。
“啊……这?。”霍瑶不解地看向蒋少辰。见他此刻紧拧着眉头,拳头狠狠攥住,青筋暴起。
“弟弟,弟妹请回吧,柳姨就交给我照顾吧。”江晞亭挑眉,骨扇收起,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姓江的你什么意思,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啊!我母亲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蒋少辰忍无可忍,猛地上手将江晞亭推了一个趔趄。
钟儿担忧地看向霍瑶,却被霍瑶眼神示意不要多管闲事。
她早些时候看蒋少辰这个草包样 ,还以为是个窝囊的受气包呢。她是真担心这把火烧不起来啊。
但是幸好,蒋少辰没让她失望。
霍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风醉楼,见门口看守的仆从少了一人,心中有了盘算。
故作担忧地拽了拽蒋少辰的衣袖:“少辰,表哥毕竟与父亲母亲失散多年,这里也确实算是他的家啊。他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江晞亭双手环抱胸前,继续挑衅。
霍瑶略微皱眉,压制住嘴角的笑意,继续拱火 :“少辰,我们不要与他起争执了。他毕竟也是大名鼎鼎的青阳君,才名满天下。若是让父亲听到我们自家人起争执,肯定会生气的。”
“你懂什么!谁和他是一家人!”蒋少辰狠狠地甩开被霍瑶拽着的衣袖。
“无凭无据,靠一个破烂的手帕就想成为我们镇南侯府的亲戚?父亲会被你蒙蔽,我可不会。”蒋少辰越说越来劲,大有今日不把江晞亭赶出侯府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招摇撞骗……”
“住口!”
一声严厉的呵斥打住了蒋少辰的话。
远远望去,蒋誉年此时此刻就站在湖心的风醉楼二楼,看架势,应该是看了好一会儿了。
蒋少辰听到蒋誉年的呵斥,吓得腿软,险些没站住。
“舅舅。”江晞亭对着蒋誉年恭恭敬敬地行礼。
蒋少辰也愣愣地开口:“爹,爹,我……”
“晞儿进来,好好陪陪你柳姨。”蒋誉年板着个脸,冷冷道。
转身回屋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稍缓:“今日夫人身子不适,实在难以相见,还望郡主海涵。改日我定会向陛下太后请罪。”
霍瑶乖巧回礼:“父亲言重了。母亲养好身体,比什么事都重要。”
自始至终,蒋誉年都没有多看蒋少辰一眼。
看着江晞亭一阵风似的得意走过,蒋少辰突然脱力地垂下臂膀,死死盯住江晞亭的背影,眼里翻涌起恨意。
霍瑶心中畅快。她原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了,不曾想临时挑个事儿,居然也能大获成功。
蒋誉年眼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定然对他寄予厚望。
但是,如果他渐渐发现这个儿子是个草包,是个蠢货,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可能将他多年费心谋夺的家业败尽时,他又该是怎样的想法呢。
霍瑶好奇极了,看向蒋少辰的眼神都变得怜悯了。
回去的路上蒋少辰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看样子是十分惧怕他父亲。
“姝……郡主,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日还约了书院里的同窗,就……就不能陪你逛园子了。你若还想逛,就让下人们陪着你吧。”蒋少辰突然停下脚步,磕磕绊绊地开始说谎。
眼神还时不时地往东南角瞟。
“同窗难道不知道你昨日才成婚吗?”霍瑶有意逗他,明知故问。
“知……知道,但,但事出紧急,许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吧。”蒋少辰被霍瑶这么一问,心虚得竟然开始出汗了。
霍瑶不着痕迹地看向东南角,直到拐角处露出一抹桃粉色的衣摆,心下了然。
“好啦,我相信你。正好我也累了,改日再陪我逛吧。”
蒋少辰前脚刚走,霍瑶就吩咐下去:“风奴,盯紧他俩。”
风奴和雪奴是霍瑶从题首山带来的探子和杀手,伪装成她的侍女,和钟儿一同带了进来。
其余的,则悄悄潜伏在暗处。
“郡主,三公主的贺礼来了,指明了让您亲自收下,此刻正在前厅等您呢。”霍瑶走了一上午,正准备回房休息时,管家周歇又一路小跑过来通传。
“三公主?昨日成婚,她怎么今日才来送贺礼?三公主,我昨天好像一直听到席间有人说起她,可就是……想不起来了。”钟儿疑惑。
“不管了,去看看吧。”
一到前厅,霍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浩浩荡荡的卫队分两列,自前厅一直延伸到了门口的长街上,算上宫女太监一共大概有近百人。
好大的阵仗。
可如此大的阵仗,送的礼却不是什么大物件儿。
食盒大小般的两层木匣被为首的宫女恭恭敬敬地捧着。这便是三公主的贺礼。
“郡主殿下,收礼吧。”为首的宫女开口冷冷地。
钟儿伸手去接,却被宫女避开:“公主说了,要郡主殿下亲自接礼。”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瑶抬手接过木匣 ,好轻。
“公主殿下特意吩咐了,让郡主殿下您一定要回到房中才可开启。不得让闲杂人等观赏。”宫女继续开口,语气居高临下。
“多谢公主赐礼,臣妇一定谨记。”
“切,多稀奇的东西啊 还只能给她一个人回房看 。”
卫队前脚出门,后脚霍瑶就听见嘴角斜后方传出一声轻蔑。
循声望去,钟儿显然很是激动:“她,她,她就是大小姐。”刻意压低的嗓音也难掩兴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霍瑶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人之后,还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水桶一般的腰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铃铛玉佩,腰带不堪重负微微外翻下垂。过于圆润的双层下巴上长着一颗豆大的痦子,一双吊梢眼黄得浑浊。
“想……”霍瑶稳定心绪,想先一步开口,却不料自己被震惊的忘记吞咽口水,声音干哑。
“想必这位就是少星姐姐吧。”霍瑶迅速恢复状态,换上了温柔面具。将木匣递给雪奴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亲亲热热地就要上前牵蒋少星的手。
“郡主殿下客气了。”蒋少星抽开被霍瑶握住的手,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温热手帕来回擦拭。
态度显而易见。
“你——”钟儿见状有些气愤,却被霍瑶抬手拦下。
“少星姐姐才是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称什么郡主不郡主的。”霍瑶侧过身,屈指敲了敲木匣 :“三公主这么大阵仗送来的礼,也不知是什么宝贝。”
闻言,蒋少星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目光灼灼,像是硬要将那木匣烧出一个洞来。
“少星姐姐不如陪我一起看看吧,早就听闻姐姐的才气名满京城,如今也刚好帮妹妹答疑解惑啊。”霍瑶无视掉她方才的嫌恶,继续柔声道。
她早看出来这蒋少星对这礼物有兴趣,不然也不会特地躲在屏风后偷看,又故意出言让她听到。自己如今这番盛情邀请,恐怕是正中蒋少星的下怀。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本小姐便陪你去看看吧。”蒋少星语气故作勉强,但实则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兴奋。
一路无言,等走回院落时,蒋少星早已满头大汗。
霍瑶感叹,她这也太虚了吧。
日头高悬,霍瑶手心都微微出汗。正要打开木匣,却被蒋少星制止。
蒋少星还记着那位宫女的话。算上自己带着的两个侍女,院中上上下下共有七八个奴仆在场。
见霍瑶毫不避讳地就要在这亭子里打开,不由得出声提醒:“公主说了,不得让闲杂人等观赏,郡主不打算屏退下人吗?”
霍瑶点头,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在场的都是恪守本分各自干活的,洒扫、掸尘,浇水。姐姐又是来陪我的,在场并没有所谓的闲杂人等啊。”
说着,手下动作不停,揭开了木匣的第一层。
只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正盘曲在匣中,昂着头吐信子。细长的身子吐出淡粉色的长舌,发出“嘶嘶”的叫声。骤然的重见光明,让它全身戒备,盘曲的身体突然开始散开,一半都直立起来,大有要冲出木匣扑咬人的架势。
“啊啊啊啊——”
想要凑近些看礼物的蒋少星最先受到冲击,与小青蛇近距离对视后,直接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在场除了雪奴和霍瑶以外,都被这蛇吓得不轻,尖叫声迭起,四下窜逃。
霍瑶见有人跑出院外,就知目的达成,找准一块干净的地面,直接扑倒,假装吓晕了。
半眯着眼偷看时,见蒋少星手脚并用,一路跌跌撞撞地爬行至亭下,被两个同样惊恐未定的侍女搀扶着离开,不曾回头看一眼。
不过片刻,雪奴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和眼睛里的兴奋,低声道:“有人来了。”
“把蛇放下,去安抚一下钟儿。”霍瑶余光见钟儿此刻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她与风雪奴不同,此刻受到的惊吓应该也不比蒋少星小。
“郡主!郡主?姝合?”黑暗中,霍瑶听见蒋少辰急切的呼喊。
光打雷不下雨,他在旁边干嚎了半天,就是不过来拉她一把。霍瑶觉得自己枕着的手臂都快要充血了。
不过来的原因无他,只因那条青蛇此刻已经爬出了木匣,正缠绕在霍瑶的手腕上。
霍瑶腹诽,蒋少辰真是个实打实的废物!
突然,手腕上冰凉滑腻的青蛇被人拿走,霍瑶突然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细嗅之下 ,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 。不等霍瑶思考,江晞亭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舅舅,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霍瑶此刻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心中的白眼一个没少翻。
她假装被吓晕,本事想借此对蒋少辰展示一下柔弱,让他来个英雄救美,以此来加深点感情,以便更好的操纵他。
结果这个废物,被一条小蛇吓得半死。惊动了蒋誉年不说,还直接让江晞亭来救她。废物!
“救人要紧,有何不可?。”蒋誉年缓缓开口,言语间仍存有抑制不住的怒意。
“砰”蒋誉年好像猛踹了蒋少辰一脚。
黑暗中,霍瑶被转交到了另一个怀抱,这次是蒋少辰了。
房门关上的一瞬,霍瑶听见管家周歇冰冷的威胁:“刚才表少爷的事儿,若是敢有半个字传出去,有舌头的,全都捧着舌头来见我!”
捧着舌头?难怪这一上午霍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可现在她意识到了,这侯府有时候安静得简直不像话。而且一些消息的通传竟然要靠管家自己跑前跑后。
原来有些仆从不是不能通传,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法说话!
因为一旦亲眼目睹了某些事,他们的舌头都会被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