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小姐》炉火纯青的卢

3、第三章 老板无原则千方百计悦女流 帅哥有真功不却舞友纳网友

　　浓重的乌云翻滚上去，顷刻间变成大雨泼倒下来。

　　被雷雨煎熬了一夜的鲍荣幸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冷飕飕的风像冻坏了的乞丐找暖和一样，刺溜一下钻进屋里，把他的鼻子冲得发痒。他控制不住，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睡梦中被惊醒的孙小菊猛地翻个身，伸出大腿，重重的把他蹬了一脚。他摔到了地下，浑身哆嗦着穿衣服。他知道，男人在女人那里永远也别想争出个子丑寅卯来，女人就是天生的真理，错误永远属于男人，何况孙小菊这次肯定憋着火呢，因为一个晚上她也没有搭理他，这与往常见面就“开战”完全不同。

　　“回来！”孙小菊突然大声吼叫，“你要去哪儿？”

　　鲍荣幸缩着头，小声嘟哝着说道：“去公司呗，还能去哪儿？”

　　孙小菊诈尸般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横眉怒对：“胡说，今儿个你哪儿也不准去，你给我好好伺候着老娘。”

　　遇到阻拦，鲍荣幸急了：“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我不去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孙小菊恶狠狠地说，“黄瓜拌凉皮——凉拌！”

　　鲍荣幸心里明镜似的，妻子说的话那就是圣旨，虽然没有“钦此”二字。别看他是响当当硬邦邦的大老板，在妻子这里，他什么都不是，只有尊旨谢恩的份。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他也有对付孙小菊的办法，那就是软磨硬抗。这一招很好使，所以他就徐述进曹营一言不发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孙小菊起床了，对一直傻子般呆着的鲍荣幸说道：“怎么不说话了，装闷葫芦是吧？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小妖精？老娘不够嫩是不是？告诉你，你给我立刻辞掉方洁茹。”

　　护城河大堤上，两排大杨树形成的浓密树荫，遮住了盛夏似火的阳光，城市的喧嚣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只有夏蝉在不厌其烦的唧唧着。

　　鲍荣幸和方洁茹一前一后漫步在大堤上。

　　鲍荣幸看着远方，皱着眉头，开始向方洁茹道歉。说他妻子要他辞掉她，他也没有办法。不过他会想想别的办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管她的。说过那些之后，鲍荣幸突然问道：“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

　　方洁茹光听鲍荣幸讲了，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话。她激灵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就干脆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我自打看见你我就放不下了。”鲍荣幸继续说道，吞吞吐吐得有些结巴起来，“我也知道我们不太可能，可是，自打从老家搬到古城来，我老婆美容不成，弄得贱劲贼大。我回家她就对我吆五喝六的。我受够了，我活得太累了。不要笑话我，我今天想坦率地告诉你一句话。”他突然提高嗓门，大声喊道，“方洁茹，我爱你——”。

　　鲍荣幸的喊声惊动了树上的知了，它们纷纷停止鸣叫扑棱棱弃树而逃。方洁茹望着那些胡乱飞走的知了，没有理会鲍荣幸，冷冷地转身往回走。

　　鲍荣幸看到方洁茹生气了，赶忙说：“对不起，我说错了，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行了不？”鲍荣幸像孩子做了错事一样，巴勾着眼看方洁茹，乞求她的宽恕。见她不领情，便撒腿往回跑去。

　　鲍荣幸返回来的时候，香肠、鸡翅、板鸭、面包、小菜、汽水、啤酒，抱了一大抱，像摆地摊的小商贩，在地上一摊，摆出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方洁茹望着有些滑稽的鲍荣幸，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鲍荣幸见方洁茹笑了，他也像悔过自新的小学生，马上笑了起来。

　　随着话越来越多，方洁茹心情好了一些。吃喝着地上的东西，她答应了走之前去参观鲍荣幸公司的车间。这之前鲍荣幸说过好多次，她一直没有去，她对那些不感一点兴趣。

　　在车间里，鲍荣幸指着一座浪烟滚滚的大房子给方洁茹看：“这是粗料车间。”方洁茹看见一群工人戴着黑头套穿着黑衣服在屋子里忙乎着。

　　“这是化验车间。”方洁茹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来往穿梭着。

　　“这是膨化车间。”方洁茹看见一只巨大的铁桶忽悠忽悠滚动着。

　　鲍荣幸带着方洁茹穿行在高大和笨重的房子与柜子之间，不厌其烦地给她介绍着他的防漏公司，脸上无不露出炫耀的神色。方洁茹一路上只是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鲍荣幸对她无论怎么介绍，那都是“对牛弹琴”，她对那些一窍不通。

　　不一会儿，方洁茹站在一个大锅炉跟前，略作停留。她对这个东西还稍微有点感觉，因为过去在学校里打开水经常看到。鲍荣幸这个锅炉特别大，比方洁茹学校的那个烧开水的锅炉得大三四倍。它最顶上冒着白气，呲呲地响，像憋疯了似的。腰部的仪表指针来回晃动，哆哆嗦嗦的，像人得了癫痫病。它身上缠绕着的或粗或细的各种水管，锈迹斑斑。水管里大滴小滴的水滴答滴答滴下来，掉到地上形成了一条条小溪。方洁茹此时才仿佛理解了当年地理老师讲河流是怎么形成的真正含义。

　　见方洁茹端详着这个锅炉出神，鲍荣幸神秘地凑到她耳朵边上，鬼鬼祟祟地小声告诉她说这里有点军事机密，告诉她不要给别人说。

　　一听鲍荣幸这句话，方洁茹本能地打了个冷战。电视上那些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铁罐子、水池子的核设施以及被原子弹炸了以后的烧焦了的脸的画面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鲍荣幸看出了方洁茹的心思，嘿嘿一乐，告诉她说：“比喻，我就是个比喻。说白了这就是个过期的锅炉。买的时候就是旧的，本来是应该报废的，为了便宜我们就买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干这一行的都懂得。不过这个秘密不能让安检部门知道，要是知道了非罚款不可。”

　　方洁茹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没有再多的什么表示……

　　参观完了，方洁茹还没伸一下懒腰，鲍荣幸就开车带她到外边去吃饭。突然，一个急刹车，她差点碰在前挡风玻璃上。一个中年妇女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抓贼啊，有人抢包啦，抓贼啊！”

　　鲍荣幸什么话也没说，跳下车，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方洁茹看见，这是菜市场路口，抢包的是一个扎小辫的小伙子。他根本不是鲍荣幸的对手，在他撒开了腿几乎把裤子跑掉的时候，被追赶上去的鲍荣幸一把揪住。可是不知从哪儿又蹿出来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把腿一伸，把鲍荣幸拌了个嘴啃地。被揪住的小伙子乘机回转身，狠狠地在鲍荣幸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方洁茹急忙打了110报警，跳下车追赶过去。

　　三个歹徒中的其中一个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狞笑着，朝方洁茹猛扑过来。

　　方洁茹顺手抄起身旁肉铺上的一把卖肉的刀子，明晃晃朝歹徒冲去。

　　三歹徒见状，相互对了对眼，转身就跑。可是已经晚了，一句底气十足的断呵把他们吓了一跳，巡警已经来到他们背后。

　　“她是歹徒，看她还拿刀子哩！”扎小辫的那个歹徒指着方洁茹反咬一口地狂喊起来。

　　“少废话。走！”随着警察严厉的呵斥，三个歹徒士气全无，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跟警察走了。

　　鲍荣幸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血污，跟个刚打过滚的土驴一样。方洁茹看着他，微微一笑，心中涌出一丝温情。

　　餐馆里，一个女人“您好”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楚地送到了文三的耳朵里。此女叫乔雅莉，小学教师，是文三最近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

　　文三也说了个“您好。”随后伸出手跟她握手。

　　乔雅莉身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皮肤白而光滑，额头稍微前倾。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迷人的光里有着摄人魂魄的力量。她的头发用橡皮筋扎起来，软刷子似的刷着她长而发黄的脖颈。脖颈上稀疏的软发散落其间。她的胸和臀以腰为顶点呈对顶三角形。上下宽大而浑圆，中间窄小而细腻，极像农家庭院里种植的细腰丰身的丫葫芦，美艳而不妖冶。

　　“让您久等，真不好意思。”乔雅莉顺从地按照文三的手势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直挂着甜咪咪的微笑说道。

　　文三徉装没听见她的话，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他一边叫身边的服务员小姐点菜，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今天咱们潇洒吃一回，不要客气。”说着，文三把服务员小姐递过来的菜单还回去，“不点了，挑你们这儿最有特色的上就是了。”

　　“嗨，你们好！”文三的脊背突然被人捅了一下。李影红双腿一并，脚尖儿一踮，身子往上一挺，从文三身后一下子冒了出来。

　　李影红的突然出现，令文三和乔雅莉如打草惊蛇般的坐立不安。文三仓惶中嘴唇哆嗦得十分厉害：“啊呵，我，我们……”

　　没等文三哆嗦完，李影红就像小鸟一样欢跳着抢过话说：“不用解释，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对对，都高兴，都高兴。”文三说着，扭过头，对身后的李影红挤挤眼，小声对她说，“你怎么来了？”

　　李影红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也对文三挤挤眼，也是小声地说：“我怎么不能来？”说着，她双手扶住文三的椅子靠背一使劲，从文三背后弹到服务员小姐身旁，要过菜单，“啪、啪、啪”飞快地点了菜，然后对大家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影红，文三的朋友。今天我请客，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菜我点了，你们看喝点什么？”

　　文三和乔雅莉一齐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李影红环顾一周，自己打圆场地笑着说：“还是我来吧。小姐，先来干红、古城王一样一瓶。干红我和妹妹喝，白酒男士喝。”

　　等服务员返回来一一给客人把酒杯斟满以后。李影红站起来，端着酒杯在文三和乔雅莉面前笔走龙蛇的走过之后说：“我提议，为我们的相聚干杯！”

　　文三和乔雅莉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但很快顺从地跟着李影红的提议，一边七长八短地说着“干”，一边喝下酒去雌牙咧嘴。

　　李影红对他们的表现显出了满意的神情，蹦豆似的欢跳着说：“好，吃菜，吃菜！”

　　文三和乔雅莉他们俩赶忙夹菜吃菜，一阵点头作揖。

　　“好了，我先提议完了，该你们的了。”李影红心满意足的笑眯眯坐下。

　　这个李影红，真是了不得，弄得文三的脸烧得像被火烤着，热辣滚烫。他让服务员给各位再次倒上酒，然后站起来，说：“我还没顾上介绍，这位是乔老师，乔雅莉。我也提议吧，为我们大家的相聚，干杯！”

　　“好，来，干！”大家同样一饮而尽，同样雌牙咧嘴一番，点头作揖一番。

　　饭吃得还算顺利，在一来一往的敬酒喝酒中总算结束了。临走的时候，文三惊奇地发现乔雅莉的眼睛瞟了自己一眼，他也赶紧不失时机地瞟了乔雅莉一眼。二人那各自一眼的意思都够对方猜好一阵子的。

　　方洁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那束吊灯发呆。她突然感觉有人来到了自己跟前，但没有吭声，没有歪脖，依然保持着发呆的样子。她猜到是谁来了。

　　鲍荣幸走到方洁茹床边，因为和方洁茹反方向，方洁茹看见他的脸是倒立的，鼻孔里的鼻毛都是那么清清楚楚，并且还呼扇呼扇地动。

　　“怎么还生气？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嘛。我也是没办法，你说我能怎么办？你们女人都是醋坛子。”鲍荣幸无奈地说，“这样吧，我给你专门开一份工资，这总行了吧。”

　　方洁茹的眼睛突然一热，眼泪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不行！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平白无辜的被你炒了？”

　　“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好了，费用全都由我出。”

　　“你想包养我？”

　　“说的真难听。”

　　“就是，你就是这个意思。”

　　“好、好，就算是吧！”

　　方洁茹“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就算是，你就是这个意思。想得美，我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鲍荣幸的脸阴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还有气没处撒哩。锅炉被罚了好几十万，还得换新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搞什么安全检查。”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方洁茹心中感到一阵快意。原来，方洁茹利用她参观鲍荣幸企业时得到的“秘密”，暗地里向有关部门进行了举报。她坐起来，摆出凝神翘盼的架势，装聋作哑的马上岔开了话题：“告诉我你的实话，你真的喜欢我吗？”

　　鲍荣幸愣怔了一下，坚决地回答：“当然是真的喜欢啦！”

　　“你要真的喜欢我，你就要说话算数。我不想让你包养我。答应我，和我结婚吧。”

　　方洁茹知道鲍荣幸怕老婆，她断定鲍荣幸对自己的这个要求是做不到的，起码马上做不到。她也根本没想让他做到。他如果真的做到了，自己还真不好办了呢。

　　鲍荣幸哆嗦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眼睛平视，望着窗外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办法。”

　　方洁茹把凝神翘盼的架势松下来，重又假装生气的样子，木头似的倒在床上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鲍荣幸不知道咋办，不得不摇摇头抑郁着走了。

　　等鲍荣幸出门走了一会儿，方洁茹才一下子跳起来，猛然朝空中一跃，双拳一挥，喊了一声“我胜利了”之后，欢快地跑了出去……

　　大街上真好，天空晴朗，太阳明亮，看哪儿都比鲍荣幸顺眼。她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小胡同入口处驻足。这是一面彩色的墙壁，墙壁上边是一个长方形的大红牌子，上书“红红服装店”几个大字。牌子旁边挂着一块小黑板，小黑板上的“招聘”两个字吸引了她。

　　方洁茹进到门内，张望一下，冲在挂满花花绿绿服装架子里边忙乎的一个女人问道：“您这儿招人吗？”

　　“是，你想应聘吗？”

　　“是的，大姐。”

　　“工资保底，多卖提成。我这店小，就你一个人，我也过来一起干，算是我们俩。愿意干嘛？”

　　“行，我什么时候上班？”

　　“现在就可以。”

　　与方洁茹对话的是李影红。此时的李影红从架子里边钻出来，第一眼看见这个笑容满面的小妹妹，就喜欢上了她：“我这人相信眼缘，一看你我就高兴，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我也是，一定会的！”方洁茹坚定地回道。

　　回到住处，方洁茹嘴里哼着歌，手里拾掇着东西，心里的花怒放了。

　　鲍荣幸走进来，对方洁茹如此高兴感到纳闷。不过看着方洁茹高兴了，他自然也就不那么郁闷了。他把背后手里的盒子拿出来往方洁茹眼前一晃，把方洁茹吓了一跳之后问：“真的不喜欢？”

　　“是真金的吗？”

　　“当然，我还能弄个假的骗你啊？”

　　方洁茹接过金光灿灿的项链，顺手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说过“谢谢”之后，依然收拾着东西。

　　鲍荣幸闷闷不乐的情绪显露出来：“怎么一会儿不见就高兴了？”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啊？我找到工作了，要搬到李影红那里去。她是我的老板，一个很不错的漂亮姐们。”

　　鲍荣幸抬头凝想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对方洁茹说：“你能坐下来听我说吗？”

　　方洁茹眼睛直直地望着鲍荣幸一下，而后坦然说道：“当然，你有事就说呗。”

　　“我想好了，我无论怎样都会和妻子离婚。她现在很不正常，我怀疑她爱上了别人。我就奇了怪了，她那副尊容，还会有人喜欢她。我和她没法继续生活下去了。我想和你试着谈对象。当然，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你说跟我结婚也是气话，可是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我说试着谈。我只求你答应和我试着谈我就满足了。谈成了，是我的造化。谈不成，算我交学费了。不管怎样我都接受，我都要对你好。为此，我可以供你继续上学，我知道你想读书。”

　　想读书，是方洁茹的死穴，是她天天都在梦想的事情。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事，她说不定早就名牌大学毕业了呢。此时听鲍荣幸说供她上学，她差点一下子跳起来。然而，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说：“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鲍荣幸一字一板又说了一遍。

　　方洁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以后，也很认真地说：“好吧，我同意——和你做朋友。不过，眼下不是考学的时间，我还是得去挣钱，我也不想白要你的钱去读书。”

　　鲍荣幸见方洁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自然兴奋不已，干脆利索地说道：“那好吧，我出钱，你先自己开个服装店好了，不要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