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狂游》陆拙非

9、第九回

　　应璇一个雪花镖飞去，击中了那军士的手臂，军士手中的刀即可落下。
　　“若你们随意取人性命，我也就随意取了你们的性命！”应璇朝黄征世喊话道：“黄大人，你还记得曲家三公子是怎么死的吧。”
　　“大家莫要伤那个书生！”黄征世立刻下令道。
　　“黄大人，你……”“秦公子你说的对！这种游侠儿都是法外狂徒，你若不和他心意，他便真真是要屠了城的！我曾是见过慎王的，这个书生是否是慎王也不得而知啊！”黄征世急忙解释。
　　“确实。黄大人言之有理。我先解决了这个狂徒，再做分辨！”
　　秦公子俯下身子，告诉奔跑，朝着应璇冲去。应璇正面拔剑接招，铁扇划过了应璇的幽锋剑，噶拉拉的声音尖锐刺耳，在折磨着周围所有人的耳膜。
　　应璇认得，秦公子这套用扇的方法，其实化用于西北人粗犷的锉骨刀法。锉骨刀法主张让用刀之人放弃一切防御，全心全意在杀死猎物之上，是一种狂野且一根筋的刀法。若是杀不死对方，用刀者自己都用可能累死。
　　可这秦公子却化刀为扇，他这样做既避免了挥舞长刀消耗体力，又方便他自己用扇调整走位，给了自己在进攻之外回旋的余地。若他用的是长刀，那么应璇在用悲风洗冤剑的第三招划然长啸的时候，便可以打到那把刀。扇子比刀短小，应璇没有碰到秦公子的武器，还差一点把自己的剑戳在土地上。应璇只得一个转身，再次攻击。
　　应璇和秦公子打了十几回合，两个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秦公子随机应变，立刻又从自己的护手里面抽出一根钢针来，看来此人也是个二刀流的战士。应璇自然也拿起来隐藏着剑锋的剑鞘，与之应战。
　　秦公子趁着应璇拿着剑锋的时候，直接将钢针飞掷向应璇。原来那么大一条钢针，其实是暗器！
　　应璇只好闪躲，却无意中乱了身形。这可给了秦公子袭击的机会，秦公子摇着纸扇、气势汹汹地前去。这一次，纸扇划破了应璇左臂。应璇放弃躲避，直接向前迈步用悲风洗冤剑法的第五式进言无妨，直接地刺向了秦公子的小腹。秦公子向后弹跳，绝不给应璇捣乱他五脏六腑的机会。
　　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应璇也看出了秦公子身上衣服的花纹。
　　那衣服花纹是蜻蜓，应璇嘲讽道：“秦公子，你是个蜻蜓精啊？穿的这么富贵，原来，只不是公主的一条虫。”
　　“没错，我就是公主身边的虫子，记住，我叫蜻蛉，不是蜻蜓。前面这种说法，是不是还显得文雅点呢？”蜻蛉又露出了开朗的微笑。他边说着，边调整起来自己的呼吸。
　　“我讨厌虫子。”应璇即刻朝着蜻蛉展开攻势。
　　蜻蛉的扇子此时却成为了他的盾牌，挡住了应璇的每一剑。
　　“你和世人一样都讨厌虫子，公主不一样，公主连虫子都爱。”蜻蛉道：“断情剑，如果你认为成为公主的剑，你便会明白，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那么无趣。”
　　“我不觉得杀坏人是一件无趣的事。”
　　应璇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招式，她一剑戳破了蜻蛉的扇子。蜻蛉的攻势也越来越弱，蜻蛉大开大合的锉骨刀法，在不断拉伸他腹部的肌肉。他自己的招式，逐渐把自己逼到了死路。
　　应璇不断进攻，消耗着蜻蛉的体力，终于最后一剑，再次刺中了蜻蛉的腹部。而这次，蜻蛉也无力后退，任凭应璇旋转幽锋，搅碎了他的内脏。
　　蜻蛉吐出了一口血，应璇则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剑，甩干净了剑上的血迹。蜻蛉则后仰到倒地，眼神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他嘴巴咕嘟咕嘟地，似乎还有话要说。应璇认为可以听到关键的情报，便走上前去。
　　“你还有想说的？”她问。
　　“断情剑，你曾经在燕州城杀了一个纨绔，你杀得好，我也想杀……”蜻蛉说。
　　“你也有行侠仗义之心啊。”
　　“我有武艺，但我杀不了，因为那是我的哥哥。”蜻蛉说。
　　燕州城的狂欢渐渐平息了，子时已经到了。
　　“嗯……”
　　“断情剑，如果你没杀他，他会被我检举给黄大人，就会被关到牢里，然后秋后问斩。至少，我还可以在牢里看看他。他就是个烂人，可他对我好……只对……我好……”
　　蜻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咽了气。
　　应璇默不作声，她似乎有一点理解，那个远在朝堂之外的公主，对于自己或是自己这批人的恶意到底在哪里。
　　然而，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先把戏做全，把辛道沅救了。
　　整个燕州城已经在公主的控制之下，黄征世作为太守，可能也无法做主。
　　其余军士都看着黄征世的眼色，而辛道沅仍旧保持着把脸伏在地上的姿势。
　　有军士开始骚动，而辛道沅也把脸抬了起来，他的脸上已经被他蹭上了泥巴。在昏暗的夜色下，很难有人认清他的脸了。
　　“黄大人，我本意不想夺蜻公子的姓名，只可惜他为人不仁、也没有自知之明。”
　　蜻蛉的亲信军士脸色扭曲，可军纪如山，他们不得不听燕州城太守黄征世的发落。
　　“看来，断情剑是非要救人不可了？”
　　“何止是救人。”应璇现在仍用男人的声音，她说道：“我与公主无冤无仇，可是公主却视我为仇雠。就在昨日，我潜入了多木尔营，杀了喀斯木汗，你们不久便能收到如此消息。在下希望可以大岳出力。公主用兵击退多木尔大军，我与公主本是同类人才是……不知公主和她的部下，为何如此相逼。”
　　黄征世捋了捋胡子，说道：“我相信你断情剑绝不说谎。你潜入了多木尔营、手刃喀斯木汗，确实是功德一件。可蜻蛉毕竟是公主的门客……我们无力擒拿你，当然擒拿你也违所谓江湖道义……”
　　“太守，那个书生该怎么办，当真是公主所寻的那人？”一个军士问道。
　　黄征世又看了看满脸泥巴的辛道沅，他板了半个多时辰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自在的笑意，说道：“不是的，十年前我曾见过当今圣上，也见过几位龙子，眉眼是不变的，此人断然不是公主所寻到底慎王。”
　　黄征世摇摇手，让周围人放松警备，上前对应璇说：“断情剑，你素有威名，这个书生今日也因你而蒙冤，也请你重视江湖义气，好好照拂这个书生。老夫求你们莫要再来燕州城，别带来什么风雨。”
　　应璇行礼允诺，此时辛道沅跪地说道：“感谢太守救命之恩，小人再也不来燕州城。可小人流落四海，请问小人能去往哪座城呢。”
　　“去……去南边的嘉州城吧，那边需要农户，也自然是需要你这等书生的。好好劳动，稳定下来了再寻仕途经济也不迟……”
　　“是！是！多谢太守！多谢太守！”辛道沅跪地又磕了几个头。
　　随后，黄征世撇下了应璇和辛道沅，大摇大摆地走了。
　　应璇连忙上前，查看辛道沅情况。
　　辛道沅却又再次跪地，朝着应璇拜了起来。
　　“女侠，都怪我，让你被公主追杀。公主她只是想杀我这一个人，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女侠，我要去嘉州城，你我就此别过。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若我还慎王还有东山再起之时，定然会不负你这份恩情！”
　　“得了吧。”应璇恢复了女声。
　　她没有扶起辛道沅，只是顺势坐在了地上。
　　辛道沅不再跪地，坐直了说。：“我知道，我们这些皇亲国戚平日虚伪应酬，定然入不了女侠您的眼，我现在也无力回天，无法做出什么承诺。可这些事，是出于我的真心。女侠手握幽锋，前途无量，还可以保护更多的人。而我，须是要寻见破局之路才可……”
　　“公主，她不是因为要杀我。公主早晚要杀我，她想整顿武林，野心很大。”应璇回想着蜻蛉的话，揣测着公主的意图。
　　“反倒是我该求你，做我的棋子。”应璇说。
　　“棋子？”辛道沅惊讶道。
　　“公主要篡国，还想要加害你这个皇帝的儿子，怎么看都违背道德人论吧。”应璇分析：“你若跟着我，用你慎王的身份在武林里生存，我们武林人士必然会以你为尊，而公主那一党人，无论篡国成功与非，都将会被武林人士所唾弃。到时候你作为王爷有各门派的人保护，自然不会再怕暗杀。而我们这些人，也可以在你这个身份的光环下，得以生存。”
　　辛道沅听闻此言，只觉得句句在理，却垂下头，开始了思索。
　　他作为辛道沅，希望可以脱离桎梏，任侠天下：可他如果作为圣上亲封的慎王，他却知道侠以武犯禁，是动摇统治的重要原因。
　　何况，还有七年前合一之难的前科在前。
　　若是没有江湖中人的合一之难，辛道沅就不必成为多木尔的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