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萤火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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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时常来我宫中，时而喝茶聊天，时而相依小憩、他的口中总是情意满满地唤我“雁雁”，这个我已经弃用了十年的乳名。整个七月除了祖训规定要歇在皇后处的十五之外，萧祈一入后宫连牌子都不会翻，直奔长乐宫。
萧祈看着我时总是很温柔，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淬了蜜糖一般、我们一同作诗写字，玩笑嬉闹、有些瞬间，我恍惚得觉着我们与话本中的寻常夫妻全然没有两样。
圣宠是一把双刃剑、每日早上去给皇后请安时，文淑妃瞧着我的眼神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因此我行事也愈发谨慎、除了嬿如，承雪与黛仪之外我谁都不来往、每日除了去给皇后请安之外便哪里也不去，闭门不出。
我承盛宠一事自然很快传入了江家的耳朵，母亲连修了三份家书，高兴之余也叫我不要得意忘形，切莫招摇跋扈得连累了江家。
虽说我原本百计避敌也有着保护母家这份思虑，可不知为何，读了母亲言辞恳切，长篇大论的这一通，我的心里却有些憋闷、我在宫里的命运就这般难掌握在我自己手里吗？
到了八月初，天气还是闷热难耐，白日里跟着承雪一同去了上林苑散步，可刚到没多久便瞅见了文淑妃身边的人。我当机立断，立即领着承雪往长乐宫走去，避开了文淑妃。承雪不解，边往回走边嘟囔。
“文淑妃虽说得宠有子，可也不会真的因为阿月姐姐得宠便揪着姐姐不放吧？”
我轻叹，“雪儿，你不懂、文淑妃是异国的和亲贡女，高鲜战败后派了一些人入京为官，以示对皇上的臣服，这些人虽是皇上的臣子，也是高鲜的势力、这股势力是文淑妃的倚靠，文淑妃在宫中的宠爱也是滋养这些势力的雨水、这样的利益关系下文淑妃如何能不在乎宠爱？”
“文淑妃在乎宠爱，可也不必只因姐姐得宠，而迁怒姐姐、是皇上要宠姐姐，文淑妃怎么不迁怒皇上？”
我看着承雪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失笑。
“傻孩子。我如今夺了她的宠爱，也是削弱了她背后的高鲜势力，她自然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承雪撇撇嘴，有些失望地道：“我听我手下的荷心说上林苑晚间时常有萤火虫出没、姐姐无法出来看吗？”
我摇头道：“不大能。晚间出宫本就不大符宫规，若是被文淑妃捉着把柄就不好了。”
我瞧着承雪一脸失望，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不过雪儿还是可以出去看的，跟着嬿如姐姐和黛仪姐姐一同去看也是美事。”
承雪有些失望，我见她如此亦是不忍，小声地让唤晴回宫嘱咐连棠煮一些承雪最爱的糖蒸酥酪，又领着承雪去了御花园附近的芙蓉园看了看，方才带她回长乐宫。承雪一进燕韵阁便闻到了香喷喷的糖蒸酥酪，三两口便吃完了，原本还带着些许失望的面容立即小阴转晴。
稍晚些时，承雪匆忙回了漪兰宫，嚷嚷着自家的小厨房煮了最拿手的香芋香酥鸭等着她回去品鉴。承雪是极热心肠的，我刚用晚膳她身边的荷心便静悄悄地拎着装了那香芋香酥鸭的食盒到了燕韵阁，说是承雪知道我如今要谨慎，不宜与她走动得太勤，但还是想让我尝一尝她小厨房的拿手好菜，就想了这个法子。我让荷心转达谢意之外，也命我的小厨房炒了几道浓油赤酱的江浙小菜让荷心带回去给承雪品尝。
那香芋香酥鸭极是味美，香芋裹着炸得酥若无骨的嫩鸭，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用过晚膳后我刚打算去院里散步消食，盛忠便通传说萧祈到了、我立即出门福身恭迎，不敢怠慢。
这些日子虽说萧祈常来看我，可他每次都提前谴人通报，这样忽然驾到还是头一回。夏夜微凉，却还是闷闷地带着几分热意，不比供着冰缸的宫室清凉舒适。
萧祈大步流星地走入长乐宫，身后的两列宫人各自手中都捧着被绒布遮掩着的瓶罐。他扶我起身后，笑意盈盈地将我拥入怀中。
“晚膳用得可好？”
“嗯，臣妾的晚膳用得很好、漪兰宫的叶常在送了香芋香酥鸭来，很是美味。”
我的话有几分想要向萧祈举荐承雪的意味、承雪虽还年幼不宜侍寝，可是现在在萧祈心中落个好印象也是好的。不过，萧祈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这层意思、他牵着我的手朝廊下的凉簟处走去，一双眸子温柔地望着我，把我的心绪都望乱了。
“雁雁吃得高兴就好、雁雁若爱吃那香酥鸭，朕明日便拨几个闽州出身的厨娘给你。”
“不用了，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实在不忍在此等小事上麻烦皇上了，臣妾若馋那个味道了，去漪兰宫便好。”我侧目看了一眼紧跟在我们身后的两列宫人，有些好奇地道：“皇上今日这样急匆匆地来，后头的人还端了这些东西，难道是又有赏赐给臣妾了吗？”
“不是赏，是礼、你看了便知。”
萧祈握着我的手在凉簟上落座，夏夜虽还有些燥热，可他的手却不大暖，淡淡地还有一股薄荷清油的气味，甚是舒爽。
宝康得了萧祈的示意后，立即鸣掌两声，让身后的一众宫人掀起蒙在瓶罐之上的绒布。那布幕刚被揭开便熠熠生辉，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琉璃瓶中的点点灿辉竟是一团一团围着瓶底花蜜蹁跹舞动的萤火虫。
萧祈见我有些惊喜，又朝宝康挥了辉手、那一众宫人一将瓶盖打开里面的萤火虫便循着夜色的尽头腾空御风，振翅而去、一时之间长乐宫的四方夜空荧光锦簇，如梦似幻。
宝康将几瓶花蜜分给了我宫里的几个小宫女，吩咐道：“用这些花粉花蜜引着这些夜萤，别让它们离长乐宫太远了。”
宝康带了许多瓶罐，唤晴与连棠也跟着他的吩咐出去引萤火、长乐宫一时只留了在宫门指引宫人的宝康与零星几个内侍。
萧祈搂着我，身边的裳裳散彩仿佛与他无关，他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像是在努力着从我的五官中找到什么他遗失已久的珍宝。
“朕听闻你这几日鲜少出门、入夏之后，宫中妃嫔常去上林苑观萤赏炤，你却从未去过，朕便私心想着，若你不想去，朕便将漫天萤火带到你这里来，省得你走动劳累。”
我望着萧祈认真的神情，心头的千言万语，百感万端都化成了一句略带哽咽的话：“多谢。”
在灼灼流彩之中，我照萤望着萧祈的面庞，有些看不真切、他的怀抱太温柔，太美好，如这萤火璀璨一般仿佛只是闪闪的一瞬美梦，亮过顷刻便泯然消失、我热烈地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萧祈将我的头放到他的肩上，目光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映射出来的荧光。
“雁雁，你可喜欢？”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喜欢！”
“雁雁高兴，朕便开心。”萧祈略一沉吟，含笑道：“不过雁雁这般欢喜，是否要给朕还一个谢礼？”
“皇上要什么？”
“你最擅琵琶，便给朕弹奏一曲以示感谢吧。”
我自小练筝，虽说也会弹奏琵琶，可实在担不起‘最擅’二字、我来不及细想一个内侍便将一把琵琶呈到了我的手中。
“好、皇上想听什么？”
“便奏一曲《芳菲》吧。”
《芳菲》是江南名曲，我在家中虽也练习过，可实在算不上精通、如今不能拒绝，只是硬着头皮弹奏。还好，老天保佑，这一曲《芳菲》虽算不得行云流水，却也没出了差错。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萧祈，发现他一脸的欣喜，似乎很喜欢这一曲无功无过，落了平庸的《芳菲》。
“很好。”
萧祈有些暧昧地凑近我的耳畔，声音低得让我脊背一酥、脑中杂念顿时消散一清。
“好，江卿的第一份还礼朕笑纳了，现在朕要向你讨要其余的谢礼了、你可不许耍赖。”
萧祈忽地一把笼住了我的腰，将我拦腰抱起，俯身吻住了我的嘴唇，往燕韵阁走去。还好近身服侍萧祈的人大多都被宝康领着去引萤火了，无人看见我已然羞红的脸与落在我颈脖处的吻。
隔日，我刚到凤仪宫承雪便边跑边跳地蹦到了我身边，一身水碧色的衣衫衬得她的笑靥更显娇丽。
“昨夜忽地有流萤在漪兰宫附近，真是好看、姐姐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我压下声音，轻声道： “雪儿，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嬿如与黛仪之外的任何人。”
承雪一愣，立马把耳朵凑近。
“嗯！雪儿保证！”
“昨夜的流萤其实是皇上命人用花粉花蜜诱捕来给我观赏的。”
承雪轻轻地惊叹了一声，低声笑道：“姐姐真是受宠、这便是话本里常说的心心相印，情投意忺了吧。”
或许我是知道我该说句话，让承雪知道等她承宠之后也会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宠爱，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来了。
漫天流萤点亮的不仅是这皇城的夜空，更是萧祈在我心中愈发沉重的分量、我明知他的这份情意或许并不特殊、我不是他第一个宠爱的妃嫔，也大抵不会是最后一个、求他对我一心更是痴心妄想，天方夜谭，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会生出一些贪念、无论他对我的这份情意是一时兴起还是旁的什么，我只想把他留在我身边留得长些，再长些。
承雪年岁小，心思也单纯，并没有觉出我浮在眼底的纠结、她牵了我的手，笑嘻嘻地看着我的面庞。
“姐姐受宠高兴，我便高兴。”
我握着她的手，极其郑重地道：“雪儿也会有受宠的时候的。”
承雪摇了摇头，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说句大不敬的，我真的不在乎宠爱一事、皇上是姐姐所爱，姐姐是雪儿的好姐姐，雪儿怎能夺人所爱呢？皇上是姐姐你的良人，可于我，是君、我对皇上自然是敬畏的，可就算我承宠了，大抵也不会有什么情意的。”
我闻言心下一揪，羞悔交加、雪儿如此真心待我，我却那般心思狭隘，用小人之心度了她的君子之腹、当真是有些被情爱冲昏头脑了。
承雪歪头，好奇道：“姐姐在想什么？”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承雪便如昨日我捏她的手掌一般轻轻地握紧了我的手。
“话本里都说初入爱河的女子容易昏头、不过姐姐不用忧心，就算姐姐的头脑一时被绵绵情爱笼住了，拎不清，姐姐还有我呢！我定当会护着姐姐的。”
我轻笑，回握住了承雪的手。
“那便全靠雪儿了。”
我与承雪一同进了凤仪宫的主殿、嬿如与黛仪早到，与懿贞聊得正欢，见我们到了立马便说起昨夜的飞萤，啧啧称奇。承雪平日里虽然嘴快，可到了这样的紧要时候还是非常可靠的，一听嬿如与黛仪在和懿贞聊这个话题，立马便开始打哈哈，把重点从飞萤是从哪个宫殿传出的转到了飞萤如何耀美夺目。
不久后人便都到齐了，一齐朝懿贞行过礼后傅答应忽然瞧了一眼文淑妃，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头。
“文淑妃娘娘，您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没什么大碍吧？”
文淑妃幽幽地叹了一声，一双美眸虽未扫向我，可是我却莫名脊背一僵，寒意陡生。
“本宫的恒儿几日前贪凉染了风寒，原本已经大好，只是还有些轻微的咳症、昨夜他好好地在本宫的毓秀宫中温习功课，谁知竟有人在宫道里用花粉引宵烛，那花粉满天飞，害得恒儿又打喷嚏又咳嗽，旧疾复发，本宫担心了一夜，如何休息得好？”
毓秀宫是与承雪所住的漪兰宫比邻而立，承雪看到了流萤，那文淑妃必定也瞧见了，只是那安置在瓶罐之中的花蜜花粉是否迎风飘到了在毓秀宫之中的四皇子肺中便不好说了。
傅答应一旁的林常在与文淑妃对视一瞬，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嫔妾也瞧见了昨晚宫道上流萤飞舞，像是从长乐宫方向过来的呢。”
这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要将矛头指向我、承雪怒气难抑，面上已经有些不好看，我知道她想为我出头，可是她若参与此事文淑妃怕是会迁怒于她。我立即拉住了承雪的手，默然朝她摇头。
文淑妃见我低头不语，当机立断福下身去，满面愤慨。
“皇后娘娘，虽说咱们做妃嫔的就是要讨皇上欢心，可是江嫔初入宫闱便这般处心积虑，如今还害得本宫的恒儿咳疾复发，实在怕是会带坏了后宫风气。”
我眉心一跳，流萤一事虽说是萧祈的心意，可是若现在就这样搬出他的名号，只怕会火上浇油，让文淑妃有了由头给我按一个恃宠生娇的名号、花蜜引流萤是我蓄意勾引还是萧祈所赠之礼并不重要、文淑妃位高人尊，她挑起此事就是寻机给我一个下马威，消一消我的风光，惩罚也不会重、如今就算我辩解，文淑妃也根本不会找萧祈核对、若因这般小事叨扰萧祈，就算文淑妃得了罚，我也未必不会惹萧祈恼怒。
我飞快地低眉福身，正声道：“嫔妾思虑不周，还请文淑妃娘娘责罚。”
文淑妃秀眉一挑，有些轻蔑地朝我看来，如一条打量着弱小猎物的毒蛇，既不屑又蠢蠢欲动。
“江嫔这罪认得倒快，为博恩宠不择手段，思虑不周是一回事，伤了本宫的恒儿，害及皇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心头一紧、文淑妃大有要拿着此事大做文章的意思，并不是我初预计的那样只做敲打。
“嫔妾有罪。”
文淑妃转眸望向皇后，虽然皇后在金凤宝座之上，文淑妃却端得一副傲然自得，居高临下的样子。
“既然江嫔认罪，本宫也不多加追究，还请皇后娘娘教导责罚。”
懿贞沉吟半晌，面上犹是一派端丽柔和，既没有怒气也没有要反驳文淑妃的意思。
“江嫔的心也是好的，不宜重罚，便抄十遍宫规吧。”
“嫔妾认为不妥。” 文淑妃轻哼一声，淡淡道：“抄宫规之余也该禁足江嫔一月，小惩大戒。”
懿贞的面色这才微显不虞、不过，还未等她说什么，门外的盛安便通传说皇上到了。
萧祈大步迈入殿中，身上还是一身明黄色十二章云龙纹朝服，显然是刚从早朝过来。他免了诸妃的礼后也不落座，兀自打量着还是满面激厉的文淑妃。
“门外便听到文卿振振有词地教训什么，发生何事了？”
萧祈的声音虽还算温润，可并没有我想象中君王对宠妃的温柔，反而倒有几分君王对臣子的肃峻之意。文淑妃倒不卑不亢，像是早已习惯萧祈这样的口吻，她福身低头，眼角眉梢上却没有染上半分惧意。
“回皇上，江嫔为博您的欢欣用花蜜引流萤，不慎让风寒初愈的恒儿咳疾复发，实在该罚。”
萧祈“唔”了一声，面上无波。
“原来如此、朕还以为是何等大事。文卿误会了，花蜜飞萤皆是朕赠予江嫔的礼物，江嫔的性子恭顺谦卑，想是不想徒生事端才没提及朕。”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虽不敢在圣驾前交头接耳，可眼中的惊诧却不少半分。
“江嫔无罪，文卿也不必再追究、朕会遣太医再去给恒儿瞧一瞧。”
文淑妃犹是不甘，开口驳道：“皇上—”
“文淑妃慈母心切，但语出伤人，回宫好好思过、江嫔心细如发，蕙质兰心，晋为容华。”
又是跳级晋封。
不过，这回宝康有了上回的经验，未再出言阻止，乐呵呵地道了喜，又吩咐着手下的几个小太监把赏赐送到长乐宫。我心中虽暖，倒也没有全然被情感冲晕头脑，我望向皇后的方向去打量她的神色，却发现她依旧是和婉地笑着，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
司宫台传旨后甫走，盛忠便急忙通报说萧祈往长乐宫的方向来了。
萧祈一向宵旰图治，晨兢夕厉，白日里几乎从不踏足后宫，有了片刻闲时不是骑射练功，读书静心，便是去重华宫教导皇子。他刚从凤仪宫回到圣宸宫现下又为了我踏入后宫，直奔长乐宫、这样的情意我倒忽地不知如何担待了。
我的心中既欢欣又不安、欢欣是因为萧祈对我的重视，不安亦是为这个缘由。
萧祈一进燕韵阁便将我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坚实有力，仿佛无论我置身何种深渊巨壑他都能将我平安地抱起，拥抱安慰。
“雁雁，你可还好？”
“臣妾无事、只是烦劳皇上替臣妾辩解，臣妾心中实在有愧。”
“你为何要心中有愧？你得宠，不是你的错，不该为此受罚、经过这一遭后想必也无人再敢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萧祈握住我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朕心悦你，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萧祈的这番话如一发利箭，精准地射中的我心房之中最羸弱柔软的一处皮肉、我紧紧地拥住了他，眼中又热又酸，似是蓄了泪意。
“阿祈，多谢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床笫之外这样唤萧祈，心中的忐忑拧成了一股绳，拉扯搅弄着我的思绪。他会不会不喜？他会不会觉得我失礼？他会不会不再让我那样唤他？
还好，萧祈将我抱得紧了些，面上的笑意更盛。
“雁雁，真好。”
萧祈说这句话时语气一如昨晚一般的迷离、他就站在我面前，每声呼吸我都能听得到，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是在我千里之外，对着我的方向在与旁人说话。不待我细想，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笼住了我，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张地网。
我惊异、不安，却最终只能跟随着他的指引沉沦、迷失。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萤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