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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 ...

  •   “太子妃……”

      春芳姑姑递来一块手帕。

      “如今,是您腹中孩子最要紧了。”

      一会儿后,我终是止住哭声,拿过手帕擦了泪。

      今夜,我确是辗转反侧。

      等第二日,我再走进屋里时,就见那人已经在里头了。

      “白茶姑娘的尸骨,小人已经专找了人请来了,只不过,城主说,您眼下,怀着太子的孩子,是不能亲眼瞧的,怕招晦气。”

      “我……”

      “是啊,太子妃,是不能过去瞧的。”春芳姑姑说,“若是恩人泉下有知,也该晓得您的报恩之心了。”

      “是啊。”风摇说,“奴先前,是住在这城里的,在街上,也曾听到过一两次白茶姑娘出行,若是太子妃准许,便让奴替您去瞧瞧。”

      “是……是,那你,便替本宫去瞧瞧。”

      “是。”

      先前我让人找的证人,是先风摇一步,到外头来候着了,他们有一些,是对辨认尸骨专精的,也有一些则是我阿姐生前认识的。

      听他们的话,摆在离这里有些距离的,就是我阿姐了。

      而我现下正抬头,就透过那些模糊人双眼的日光,瞧见了……万花坊的老板。

      “据玉某观察,确是我坊中白茶姑娘无误。”

      该是阿姐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腹中的孩子,明白了母亲眼下的心绪,竟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上前听赏吧,大人。”春芳姑姑同那人说。

      “你与你的同伴,与本宫的恩人有恩,过一会儿,便找春芳,去领金银财宝,城主。”

      “下官在。”

      “这样有情有义之人,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之后,本宫向人保举了,来要人时,可别舍不得。”

      “太子妃放心,怎么说,这也是从这城里出去的人,若是日后有出息了,也是下官的面子,没有舍不得的道理。”

      “那便好。”

      “谢太子妃大恩。”

      “嗯。”

      “之后,恩人再入土之事,本宫也安心交与你了,记得找些精通鬼神之事的人来,为恩人做法祈福,这里头的银钱,本宫也会拨给你的。”

      “是,太子妃只管放心。”

      “恩人见不着了,也是可叹。”我说,“可若是这样,恩人也该有家人不是吗?难不成是因为山匪的缘故,家人才不敢为恩人收尸吗?”

      “太子妃有所不知,白茶姑娘在官府那边的记录里,只有一个妹妹。”

      我瞧着册子上,自己的姓名。

      “竟是与我一样的名姓。”我说。

      “是,本该改了,不过这妹妹是从小便找不着人的,后来,便是为了白茶姑娘的事,闹出来了,可惜之后,是一直不见人影,大抵是那些年死了也没准了。”

      “既是这样。”

      “是,白茶姑娘的父母,便有得说了,白父也是个有本事之人,当年与官府的人做生意,可惜,他却是个心术不正之人,私吞了朝廷的建房屋的钱财。”

      “白父与其近一些的亲戚,妻子,都入狱被斩了。”

      阿姐此刻,也能听得的,这便是,她心系了一辈子的事了。

      我父亲却是有本事之人,我对儿时模模糊糊的印象,便是父亲常带着我们家附近的村民,一同去各个村庄揽活干的。

      做的活很多,我父亲是什么都懂一点的人,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是比邻居村庄里的人,都好很多的。

      我父亲沉默少言,母亲便是温柔如水,我们的日子,自然也是过得和和美美。

      我全部的印象,就是从那日,父亲与我们说了,他与官府之人做生意时起,只是离那日不到半月,我父母就被抓。

      阿姐自然是跑过很多地方的,而最终,却是没有什么结果,那时,我总以为,是我们长得太小了,才让那些挺直腰背的大人,听不见我们说话,也只当我们的话是玩闹,当不得一点真的。

      这事,直到后来,每当这种感受袭来时,我还会觉得手足无措。

      我们的父母亲人被杀,我们却连那地方都进不去,之后,人们说,我父亲犯下那样的大罪,可我们还是被留下了命,也该是青天大老爷断的案了。

      只不过,父亲是没往家里拿钱的,我们都晓得,那些人从我们家搜出来的,也都是平日里,阿姐带着我,看因为一些事,需要拿出钱财时,父亲母亲掏过的地方,等家里没人了,阿姐也带着我去掏过,那些钱,我们都是见过的。

      后来,我们也听人各处讲,说我们父亲,该是冤枉的。

      我们被远一些的亲戚收养,不过没多久,我们就被买去了一户人家家里做女使,阿姐带着我出去采买的时候,是万花坊当时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老板瞧中。

      现在想想,大抵是看上了阿姐性子沉静,小小年纪,也能算上是花容月貌了。

      那户人家的管事的,不是好人,我那时就晓得,他瞧着我与阿姐的眼神,让我心中十分恐惧,偶尔,他还会上手,在学一些事时,说了要手把手教我们。

      为了填饱肚子活命,阿姐还是带着我,去了万花坊。

      她不断争气,也想了法子,竟从老板手里借到钱,去学习琵琶一类的乐器,而那些日子,我是只被她放在她的小屋子里,我一人或坐或躺,总归都是百无聊赖。

      阿姐很小的年纪,就上台演出,有点钱,还是拿着送我去了最近村庄的学堂,现在想想,我是心智开得晚,学了两年,才得心应手一些。

      那些日子,我与阿姐是时常吵嘴,然而她还是托了人,查到了那年的事。

      再加上我几年前查到整理的,那事才更清晰,归根结底,我父亲是没有拿到过一分钱的,他想着能与官府的人做生意了,就是晚拿到酬劳也没什么。

      他是将自己的钱垫上了,那些父亲借了钱的人,瞧我们可怜,便是怜悯不要了,而闹我们的人里,是有一家我们欠钱的闹得凶的,我想这也是那个亲戚卖了我们的缘由,等我不再上学堂时,我晓得阿姐是将钱一点点还着他们。

      而最后,是我父亲他们做出来的屋子,与上头想要的不相符,那几个使者又是从王城赶来的,瞧了便发怒要责难。

      那些钱花在哪里了,就是现下,我也是找得出来的。

      而我与阿姐时常斗嘴之后,我们便不再如从前,我总是要乖乖的依靠着她那般。

      之后,我便与一群喜爱瞧着贵族公子的姑娘们在一起。

      再之后,阿姐买下了那座村庄里的地,又为了我,找了身份。

      而今日,我就要将这事平反了,就是我父母,阿姐,瞧见了,也要为今日头顶上那日头而欣喜了。

      “大人出口的话,还是得要三思过后再说才好。”我瞧了一眼春芳姑姑后,她就说,“我们太子妃,昨儿夜里为了恩人白茶姑娘的事,是辗转难眠,怀着身孕的妇人,最怕的就是思绪不佳。”

      “太子妃此次出行,百姓都在说这是知恩图报,结果呢?太子妃的恩人,要么就横死于大街上,暴尸荒野的,要么,就是满门奸诈,作奸犯科,这传出去,让人怎么说太子府?”

      “了然了。”下头的人作答,“这定然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冤枉了人,太子妃恕罪。”

      “倒也不必如此,只是话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便派人清查,坐实的要有坐实的证据,冤枉的,也得有冤枉的条理,也免得有人后头查起来,出个差错,损了太子府的清誉。”

      “是,下官晓得了。”

      “本宫瞧那面山上的凉亭不错,每每踏至,心里头便觉愉悦,本宫想与父母多留几日,叨扰了。”

      “也是我等荣幸了。”城主说。

      “太子妃,大夫说了,心绪不宁,对您与腹中孩子,都没有好处。”

      “嗯。”

      我说着,还是在屋里喝下一碗药,也得亏我之前,是与人大夫学过一些了,若是眼下要大略探查自己的身子,也都是能用的上的。

      “只是眼下……”

      “太子妃。”

      风摇进来,“外头,万花坊的老板要找您,说是身边有白茶姑娘生前存着的遗物,既然白茶姑娘是没有亲人了,便将那些都交给您,是让您也好睹物思人了。”

      “有心了。”

      我如今,是见不得他了。

      “风摇,你亲去谢他。”

      “是。”

      一个小木箱子里,倒都是阿姐的遗物,这件手帕上的……

      自然还有于家公子的醉话。

      还有……

      这些纸张都有年头了,我晓得,这是阿姐初次能自己做主时,找来的父母清白的证明。

      这是我的字迹,阿姐那时瞧见了我也渐渐懂事了,又找来了这些,心中,该是对我的证明很珍视的。

      她该是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放进来,定然是跟父母说了关于我的,只是……

      她没将那些写下来,我也无从得知。

      “将这些,都送到那边去,也是一份凭证。”我说。

      “是。”

      我总算是将这事做成了,可惜,我不能去看看父母和阿姐。

      然而在往太子府回去的马车里,我心中却暗暗聚起一股气,往后的某一年里,我是要正大光明的去瞧他们,届时,我就带着荣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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