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绰绰》奈随

8、偷偷？

　　开学考的最后一场是英语，十班走进来的监考老师面孔很生，应该是位新老师。

　　考试途中班里有些躁动，监考老师像是没听见一般，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扫一眼。

　　余棠允写到一半，笔水没墨了，她拿出新笔芯开始换。刚拧开笔头，桌上就飞来一个纸团。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监考老师察觉到了动静，他像是实在忍不了了，直直地走下台。

　　余棠允嗓子一紧，朝前排扔来纸条的男生看去，只见他对上监考老师的眼便一秒怂，低着头好像没发生似的。

　　监考老师走到余棠允桌边，直直地盯着她桌上的纸团。

　　余棠允镇定，“老师，这不是我的。”

　　监考老师表情很严肃，眼镜反光，余棠允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抓起纸条，随后他盯着余棠允桌上的准考证信息和座位号看了几秒。这一举动引的周围的同学都看热闹般往这偷瞄。

　　似乎是怕打扰到其他考生，他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抓着纸条走回了讲台。

　　余棠允也不知道监考老师有没有信她的话，她忐忑的手心冒汗。试卷上的一行行的英文像是蚂蚁在爬。她深呼一口气，抬眼看了眼挂钟，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四十几分钟。

　　下一秒，她又抬眼看了眼挂钟旁边的摄像头。
　　摄像头像是通灵性。
　　她看着它，它正巧机械地转了一圈。

　　余棠允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重新投入到试卷中，磕磕绊绊的把剩余的客观题写完后快速地扫了眼作文题目。

　　题目的大概意思就是学校即将开展以“我未来的职业”为主题的演讲比赛，要求根据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和择业理由写一篇演讲稿。
　　余棠允看着职业两字突然想起来昨天余凡被裁的事。

　　现在冷静下来，客观想想这件事极其不公，余凡昨天跟徐凤英说此事时也没提及任何补偿，难不成那老板看准余凡是个软柿子直接狠捏一把？

　　她笔尖一滑，在试卷空白处列起了写作框架，写字速度加快了些。

　　交完卷后，余棠允刚准备出教室，就听见监考老师喊。
　　“你们两个留下!”

　　她脑袋轰的一声，对上附近看热闹的陌生眼神。她觉得又冤又丢人，狠狠地朝那个和她一起被留的男生瞪了一眼。

　　男生被她一瞪，愧疚地捂着脸。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余棠允注意到门口有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少年目光淡淡的，与其他人那般看热闹的眼不同。
　　他身后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

　　余棠允心一慌，他不会也以为我作弊吧？
　　这个考场和她同班的只有魏子旭一个人，余棠允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嘴，生怕魏子旭也如她们一般在后面嚼她舌根。
　　余棠允快速瞟了眼还在整理试卷的监考老师，随后立即走向魏子旭。

　　“我可没作弊，”她看着魏子旭，“真的!那纸条突然砸在我桌上，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双手叉着腰，又狠狠地瞪了眼那个男生，心里有团火在烧。

　　魏子旭瞧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女生气鼓鼓的模样。

　　他考试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发生了这档事，他做题时几乎不会分任何神。
　　巧是听见刚刚的议论声。

　　“我靠，她不会真的作弊了吧!”

　　“我好像看过她，一班的吧，成绩不会是抄来的吧!”

　　魏子旭舌头抵了抵腮帮，“哦，”他感觉她炸毛的模样还挺有趣，他语气悠悠似在开玩笑，“这还——真是件棘手的事呢。”

　　余棠允郑重地点点头，觉得他信了她便松了口气，转身走向了监考老师。

　　*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监考老师摊开纸团放在余棠允眼前。

　　“老师，”余棠允刚想解释就被旁边的男生抢先了一步。

　　“老师，这件事和她无关，纸条是我的。”男生的嗓音浑浊，没了之前那副匪里匪气样。

　　听到这话，余棠允松了口气，他还挺识相。
　　监考老师:“那为什么你要扔给她？”

　　下一秒，监考老师像是猜到了，“还是说你另有同伙，只是不小心扔岔了掉在了她桌上？”

　　余棠允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开始竖起耳朵听。

　　“没有!我就是闹着玩，随机吓吓人……”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想到您眼神那么好。”

　　余棠允听着他的话心里活动由“你小子做个人吧！”变为“马屁精!”

　　监考老师没那么好忽悠:“吓吓人？你把学校当什么了？既不认真对待考试还影响了别的同学!”

　　他表情严肃，“你们先回家吧，我上报给学校查一查监控再做处罚!”

　　余棠允暗自叹了口气。
　　查吧查吧，快去查，清者自清。

　　余棠允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多少人影了，她抬眸看着外头欲坠的夕阳，莫名觉得好惬意。

　　前面突然冒出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好意思啊同学，连累你了……”
　　是刚刚那个男生。

　　余棠允想起他刚刚自个站出来说清楚的模样，心里倒也没什么火气了。
　　“算了，没事，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余棠允想抬步走，发现他未动，甚至还盯着她发起了愣。

　　余棠允:“？”

　　“那个……这事怎么说都是我的不对，”钟鸿霖收回眼，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开机，“要不我给你补偿点精神损失费吧，真的对不住你……”

　　余棠允觉得好笑。怎么？打算随机吓死一位“幸运儿”的主意不是他自己想的么，现在怎么搞得像是他很无心地伤害了人，特别过意不去呢。

　　“不用。”余棠允摆了摆手，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她侧着身子往旁边走，下楼的步子不自觉加快，最后拐进了一班。

　　教室里很安静，余棠允走到讲台边。

　　由于考试课桌里不能放东西，李珍就安排他们把书什么的全放在讲台边和走廊靠墙。
　　余棠允正想从讲台下抽出书包时注意到后排的魏子旭。

　　这会他居然还没走，人坐在座位上，好像还在写着什么。

　　下一秒，余棠允看见他眉头一皱。

　　余棠允背好书包，“你咋还没走？”

　　闻声，魏子旭抬眸。

　　他没搭她的话，“你的棘手事解决了？”

　　余棠允朝他走去，“差不多。”

　　“哦。”

　　魏子旭低下眸子，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写着。

　　余棠允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好奇的瞟了眼，这不才刚考完这家伙难不成还在学习么？
　　下一秒，她瞳孔放大。

　　洁白的纸张上是剑拔弩张的两个大字——
　　检讨。

　　检讨？？？

　　余棠允想起今早去考场的时候教导主任还笑嘻嘻地朝魏子旭说话啊，不像犯了事的样子啊，怎么考完就写检讨了？

　　“？”魏子旭眯起眼回应她那愣住的表情。

　　“检讨？你……犯什么事了？”

　　魏子旭:“？”

　　没过一会，他挑逗似的，“唉……”他眼里全是无奈，“我这不也是遇上了件棘手的事。”

　　余棠允饱含同情地看着他。
　　少年坐姿懒懒的，指尖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低头时身上的高领棉服遮住了一点下巴。

　　余棠允开始脑补——
　　被别人刮目相看的学神肯定打心底里觉得写检讨是件丢人的事，所以他才会趁着放学没人偷偷写。

　　这事要是传到贴吧上，高低要被人说上两天。

　　魏子旭觉得她共情能力可真强，他来兴致了随便演了演她倒是还真怜悯上了。

　　他忽地笑了起来，“不是，”缱绻的眼落在她身上，“又不是你写，你表情怎么比我还痛苦？”

　　“本来你打算躲在教室里偷偷写，”余棠允抿了抿唇，抬不起头，“结果我还跑过来看……”你应该觉得很丢人吧。

　　……

　　什么嘛。

　　魏子旭舌头抵了抵腮帮，打算跟她说实话。
　　“余棠允。”

　　余棠允低着眸子，完全没了方才那劲。

　　“我这检讨是我爸要我写的，”他眼里有些憋屈，语气还是那副轻佻，“因为我上次玩碎了我妈送他的陶瓷。”

　　“……”

　　“再说了，”他语调变成了审视的意味，“什么叫我躲在教室偷偷写？”

　　那是教室里这会偏偏就没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