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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小人儿在横棍里挑了一根长的玩,他坐在弥虚极手里,戳戳这根手指又戳戳那根手指,小红真红呀,他想,又问:“小红,你的屁股红不红?”

      弥虚极没应声,他捏咕捏咕小人儿,把小人儿放到新摆置好的院落里。

      小人儿惊喜的叹道:“都是什么呀!”他把小棍扔下,四处走走看看,这边有个白鹅长颈水缸,那边放个浅黄的圆球摇椅,摇椅上还绘着颜色深一重的卷云纹;藤架是兰色的,缀着几样小物,小人儿又踩着小砖路跑到水池边,水池很浅,他往里一蹦,裙子湿了,就把裙子拽下来放到岸边,还叠了叠,然后光着小屁股在水池里踩来踩去。他喜欢极了,在水池里转身看着弥虚极,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弥虚极落掌让他爬上来,小人儿说:“小红,你太好啦!我只能以身相许报答你了!”

      弥虚极随嘴问道:“你怎么以身相许?”

      小人儿说:“我现在一百岁,等我五百岁我就长大了,我们就结亲,就是以身相许。”

      弥虚极拿来一身新的素色小衣裳:“穿这身。”

      他拿一块小布巾擦擦小人儿,帮着小人儿把衣裳套上,是一条圆领小袍,穿着比之前的衣裳软乎些。小人儿盯着他的指甲看,问:“你的指头怎么都黑了?”

      弥虚极把他换下来的小衣裳递给小石蜃,说:“是涂黑的。”

      “你自己涂么?”小人儿问。

      “嗯。”

      小人儿一副了解的样子点点头,说:“等我以身相许了我就给你涂。”

      弥虚极唇角上扬,长这么点点儿的还会“以身相许”了,虽然没念过学,倒是很有“学问”。他把小人儿放到黄球摇椅里,“你自己玩一会儿吧。”

      小人儿伸手把着他的指尖问:“你去哪呀?”

      弥虚极说:“我去看大家做事。”他挠挠小人儿的小胸脯,“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去吧。”小人儿说,“等我以身相许了我就和你一起去。”

      弥虚极捏咕捏咕小人儿的脸,走了。

      “小红不见了。”小人儿自言自语,小红一下就不见了,他都没有走到门口,可是门口在哪儿呢?石头宝宝从屋里出来,小人儿问它:“你知道门口在哪儿吗?”

      石头宝宝上下动了动,忽然周身溢光,摇摇椅的云纹与它相应一闪,飞起来了。

      “嗯?”小人儿看见外面的东西都落下去,面前升起一面透色的罩子,他伸小手指了指跟在外面的石头宝宝,说:“你可真淘气!”

      摇摇椅变成小飞椅,载着小人儿往门口飞去。小人儿根本没瞧出什么门,小飞球又把他带到一扇窗前,落到窗台上。

      小人儿看着窗外。

      一条扁鱼浮动在上方,小人儿敲了敲面前的罩子,那扁鱼缓缓落下来,小人儿招呼它道:“进来玩呀!”又和石头宝宝说:“它看我好久,它想和我一起玩儿。”

      扁鱼的嘴忽然张大了。

      小人儿吓一跳,他在小球里往后仰,还磕到头,“它要吃我!”小人儿压着嗓子说:“快跑快跑!”

      小球载着他跑远些,又落到一个柜子上。

      小人儿心砰砰跳,比刚看见大红的时候还害怕呢,他缩在小球里,虽然都跑掉了还是不敢动,缓了好一会了才大声喘气。石头宝宝趴在罩窗上,好似在看着他,小人儿说:“我可真害怕,你怕不怕?”

      石头宝宝摇一摇。

      小飞球又带着小人儿往别处飞。

      小人儿说:“我想回家了。”

      小飞球就载着他回到扶光居。

      一落到沙地里,小飞球落降罩窗,小人儿爬出来跑回自己的窝里,他刨了个沙坑躺在里面,心中忽然就委屈起来,他说:“我再也不去那儿玩了。”

      石头宝宝钻进来,小人儿说:“但是我不想哭。”他把小手捂在心口,拍了拍说:“就是这里沉沉的。”

      他躺了一会儿,问石头宝宝:“过几个时辰了?”

      石头宝宝比划比划,小人儿看不懂,他说:“小红快回来了,我去给他做饭。”

      他起身跑回扶光居,看见厨房里还挂了个小围裙与铲子,他把围裙套在身上,拿起新铲子做起饭来。先把搭在窗外的“大水虫”薅进来,搁进碗池里炒炒,放到大方碟里,又在门口舀起一勺沙子,到碗池里搁置了一会儿,倒进敞口盆里,兑一碗水。最后又从袍子上揪下根线头,放碗池里炒炒,夹起来摆到小盏里。

      石头宝宝把做好的“饭”都端到景缸的边沿,小人儿拍拍它,说:“谢谢宝宝。”

      他顺手把之前扔地上的小棍捡起来,跑回院里,将小棍杵在门口,坐进摇椅里等小红。摇椅缓缓摇动起来,石头宝宝一挥细手,摇椅就放起了曲儿。

      临近午间,弥虚极回到无尽阁,听见阁里传出脆生生的小声儿:“……大鹿对长弓,山瓜对海柱,次日对仓熊……”

      他进屋,见小人儿正大声跟唱着摇椅里放的曲儿,唱的十分用功。到景缸旁,小人儿一看见他就不唱了,爬出摇椅,从扶光居的院落朝他跑过来,说:“小红,你怎么才回来呀!”

      弥虚极捏捏他的小手,指了指摆一排的小器具,问:“是要请我吃的吗?”

      小人儿点点头。

      弥虚极指着装沙子的小盆问:“这是什么?”

      “稀饭。”

      弥虚极又指着装线头的小盏问:“这个呢?”

      “咸菜。”

      “你平日也这么吃饭吗?”

      小人儿摇摇头,说:“我不吃这么好,我没有稀饭和咸菜。”

      弥虚极:……

      小人儿攥着大勺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还跟弥虚极说:“你吃呀!”

      弥虚极指尖挡住他捧起来的小碗。

      阿弄讲过要依照中洲人族养崽的方式养他,中洲人族不吃沙子稀饭和线头咸菜。弥虚极便和他说道:“这些不能吃。”他捻几粒沙子给小人看,又捏起线头,告诉他:“吃了腿会绞在一起。”

      小人儿捧着小碗不放下,弥虚极就探来两缕头发,绞绕几下,说:“你的腿就会这样绞在一起。”

      小人儿把碗放下了,他举起一根小指头,指着头发有点害怕的问:“怎么这样绞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把小人儿拎起来放手上,到鲜柜里翻找。柜里多是治株的药液和涂指的丹蔻,他翻几下,正好翻出小条前几日留下的奶羹,叫“一口酪”,他拿出一罐往长榻走去,路过一扇大窗时小人儿突然往下缩了缩。

      “怎么了?”他问。

      “那个鱼吃我。”小人儿说,又悄悄伸脖看过去,和弥虚极讲道:“它叫大马兜,专吃我这种小人儿!”

      弥虚极笑了一下,他说:“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小人儿呢。”

      “嗯!”小人儿仰起小脑瓜看他,说:“我是好小人儿!”

      弥虚极捏咕捏咕“好小人儿”,把“好小人儿”放到案几上,启开奶罐,将盖子里的小勺给“好小人儿”,说:“吃吧,吃这个腿不会绞在一起。”

      小人儿攥着小勺,伸着鼻头嗅了嗅,说:“香香的。”他也不好说是什么香,又和烤大水虫是不一样的香,他舀起一勺给弥虚极:“小红先吃。”

      弥虚极把小人做的“饭”移到案几上,他说:“我吃这个。”

      小人儿有点担心:“那你的腿就绞在一起了。”

      弥虚极把线头咸菜捏起来吃掉,他说:“我不会。”

      “我不是人。”

      北海的夜落的比别处早。

      徽子余下学回来,水下的宫灯已泛起幽光。到有穷渊近处,她看见小叔巨首侧在渊中,半面脸在水上,半面脸在水下,那不点点的小人儿正使劲划着一艘小船,往小叔的鼻孔里钻。

      徽子余看他那小样儿,不知怎地,短爪也跟着使了使劲。

      她叫道:“小羊。”

      小人儿听见唤声,停下手,看见徽子余,又兴冲冲朝她划过去。

      “大红,你可来了!”他喊。

      “你在做什么?”徽子余问他。

      小人儿说:“我和小红玩呢,他藏在大山洞里,让我上那去找他!”但是老有股怪风,他每次划进去又被吹出来,可累坏他了!

      徽子余发现他换了身小衣裳,问他:“是小叔给你的新衣裳吗?”

      “是小红给我的!”

      徽子余看着弥虚极说:“谢谢小叔。”

      小人儿转身,四处看看,问徽子余:“小红在哪呀?”

      徽子余说:“大山洞就是小红的鼻孔。”

      “啊?”小人儿非常惊讶,又“哼”了一声,说:“小红,你怎么让我钻你鼻孔!”

      弥虚极笑,震的水面都微微荡起来,他横目远眺,见玄牝宫西临之山晕着几缕余晖。

      小人儿气势汹汹朝弥虚极划过去,举着小桨戳他的鼻头。

      弥虚极根本无甚感觉,任他戳了几下,又使发丝将他卷起来,正过脸,将小人儿放到自己额头。

      小人儿在弥虚极额头上到处跑,跑到一片红林里,他很聪明呀,一下就发现这是小红的眼睛,于是蹲在小红的眼毛林里说:“你这个大骗子!你长这么大,怎么叫小红!”

      徽子余心中有些惊奇,小人儿竟然一点都不怕小叔,还敢拿棍儿扎他……但徽子余自认是条稳重龙,心中惊奇面上也不显出来,她还很孝顺,知道眼毛里有东西眼睛会难受,于是她扒拉着小叔的眼毛,把小人儿从里面揪出来,放到旁边。

      好像抓小胖虫。她忍不住想,边在头发里翻了翻,翻出个小口袋,打开放到小人儿跟前儿,说:“是小条给你带的,猪肉炖豆,她今天要晚点回来。”

      小人儿绕着小口袋看。

      里面是一些小肉块和切两半的豆子。

      弥虚极使头发拦着他,说:”你吃太多了。”

      小人儿吧嗒吧嗒嘴,抓起半粒豆子朝徽子余举过去。

      徽子余推推他的小手爪:“我不吃豆子。”

      小人儿说:“小红,我就吃一……吃半个。”

      弥虚极说:“那就吃半个吧。”

      小人儿把豆子放进嘴里,嚼的脸鼓鼓,咽下去又亲亲自己的手心,虚虚朝徽子余的脚爪拍了拍。

      徽子余看他小手差点摸到自己指头,心生奇妙,忍不住微微动了下。她想了想,告诉小人儿:“小羊,我们烛龙都长很大很大,比十几座山头连起来还大,平日就变的小小在坤舆活动,有时变作小小人,有时变作小小龙,我还不会变小小人。”

      小人儿也想不出十几座山头是多大,他懵了一会儿,胡乱感叹到:“你们那么大啊!”

      “嗯。”

      小人儿画了个大弧,说:“你们那么那么大啊!”

      “嗯。”徽子余被他感叹的有点害羞,垂在身前的短爪握在一处,扭头看向别家的房屋,她看见小条背着一坨草和一只鸡回来了。

      “宫主!”小条气喘吁吁的游窜过来,说:“松果山的境地司让我把鸡拿来了!她们说这鸡把小人儿当它的蛋宝宝了,临晚找不见就嚎,怕它嚎死过去,她们和你说了吗?”

      弥虚极:“说了,你放下吧。”

      公孙条条就把鸡和草放到弥虚极额头上。

      小人儿看见红脚鸡,大喊:“凿凿嘴!”

      红脚鸡啾啾叫着朝他奔过去。

      “真把他当崽了啊。”公孙条条说,“我以为她们又捉弄我呢!”

      红脚鸡邦邦啄小人儿的头。

      小人儿邦邦给它两拳,大叫:“你又啄我!脑袋碎掉啦!”

      公孙条条:……

      徽子余说:“这只红脚鸡也没长大。”

      公孙条条把红脚鸡和小人儿拨开,抽出一根草,伸到小人儿面前,问:“你吃的是不是这种草?”

      小人儿闻闻,说:“要炒一炒才能吃。”

      “那就好,我怕你肠胃不适应,给你带点草回来。”公孙条条放低了声说:“境地司以为我给红脚鸡带的,其实是我给小羊带的!”

      小人儿听懂了,跑过去抱住公孙条条的尾巴,说:“谢谢小挠乎!”

      “啊……”公孙条条缩了缩尾巴,不好意思的说:“你也给我起名了……我为什么叫小挠乎?”

      “你挠乎挠乎。”小人儿说。

      公孙条条:听不懂。

      “我做梦了。”小人儿说:“梦见你俩来看我,还亲我。”

      “我没有!”公孙条条立马说,“我只是想,我没亲!”

      “我知道呀。”小人儿说,“我是做梦梦到的。”

      “哦……”公孙条条心里有点尴尬,她说:“但是宫主可以亲你。”

      “我知道呀。”小人儿又说,“我和小红以身相许了。”

      公孙条条:“啥?”

      “有点太快了。”徽子余说,“你们才认识一天。”

      “不是……”公孙条条非常纳闷,她问:“我娘说小羊才四岁啊?”

      “我一百岁!”小人儿说。

      “嗯。”弥虚极认同道,又说:“他说等他五百岁就以身相许。”

      “哦。”公孙条条放下心了,“五百岁可以。”她差点以为这种小人儿四岁就成年了呢?那肯定会很短寿的……

      几个大大小小的小家伙儿一起在弥虚极的额头上玩,有时候也跑到鼻子上或者嘴边。红脚鸡总是跟着小人儿,倒不啄他了,只会轻轻叨小人儿的头发,把小人儿的头发咬的乱糟糟的。

      她们一起玩躲猫猫,小人儿和红脚鸡被弥虚极藏到耳朵里。

      弥虚极说:“鳞瓜。”

      小人儿有点懵,又觉得他在叫自己。

      “其实吃沙子和线头,腿不会绞在一起。”他说,“我骗你了。”

      “哼!”小人儿故意说:“我很知道。”其实他根本不知道。

      弥虚极说:“但是肠子会绞在一起。”他告诫道:“绝对不可以乱吃东西。”

      小红讲的很严肃,小人儿怕怕的摸了摸自己肚子,说:“那我真的很知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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