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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少年·不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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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掉伤痛最快的办法是让自己忙到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晚溪拼命地学习、工作,每天三点一线,学校、店里、方家。
她就是在这个时期认识的罗云松。
应该说,先认识的是罗云松的亲戚,一个叫罗不言的。
罗不言和罗云松经常被拿来比较,因为他们都姓罗,性格却大相径庭。
罗云松是温柔却疏离的、全校omega都为他倾心的alpha。
罗不言是一个娇蛮的——这个形容词陈晚溪觉得再贴切不过——这样的一个omega小少爷。
陈晚溪对他的初印象是他穿着学校表演的礼服朝她走来,然后扬起下巴很神气地“喂”了一声,说:“你来做我的舞伴!”
那天是高一的元旦汇演,罗不言和舞伴大吵了一家,少爷气得差点撕了节目表罢演,最终决定临场换一个舞伴。
虽然最后陈晚溪找了学过舞蹈的方媛来替自己做罗不言的舞伴,但是自那天后陈晚溪和罗不言也算是认识了。
不过刚开始陈晚溪其实是觉得他有些烦人的。因为罗不言好像很闲,他几乎每时每刻地缠着陈晚溪,不管是体育课、活动课还是课后在店里打工时。
少爷有自己的傲气,他也不怎么主动跟陈晚溪说话,就往旁边一坐,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喊她一声“喂”。
陈晚溪被他跟得有些烦了,于是有一天她问他:“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这一句戳中了小少爷的心窝。他的眼眶登时就红了,大声朝陈晚溪说:“我就是没朋友怎么了!”
罗不言跑走了。
陈晚溪当天辗转反侧地有些睡不着。
即使是被烦了也不该这样说他的——陈晚溪想。
明天去给他道个歉吧,他喜欢跟着就跟着吧,也不会少块肉。
于是陈晚溪和罗不言成了朋友。
*
罗不言抱怨着店里的环境。
“这里怎么这么脏?陈晚溪,这是什么味道这么臭?”罗不言皱着鼻子,大声挑刺,“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陈晚溪说:“一个小时。”
罗不言说:“我不等你了!”
陈晚溪无奈道:“你先去里面休息室好吗?你要是嫌臭的话,老板娘在那里放了香薰,你点了吧。”
罗不言凑到陈晚溪面前:“我不会闻那些劣质伪信息素的!”
他转而又看向陈晚溪的后颈:“你们beta有没有信息素?你放出来我闻闻。”
陈晚溪顿了顿,有些好笑:“罗不言,生理课上老师应该讲过的吧?beta只是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而已,我们是没有自己的信息素的。”
罗不言重重地“哦”了一声,鼻子里轻哼:“那个聒噪的老头,婆婆妈妈的,我才不想听。”
过了一会儿,罗不言又凑上来找话聊:“你不回家吗?”
陈晚溪说:“晚点回去。”
她反问:“你呢?”
罗不言立刻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回去!陈晚溪,我搬去你家住吧?”
陈晚溪有些哽住——有时候真想把眼前这个小少爷的脑壳撬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罗不言,你是omega我是beta,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罗不言盯着陈晚溪看了一会,说:“你跟那些alpha、beta不一样,你是好人。”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陈晚溪叹了口气,回绝了:“不行。况且,”她想起了于远山,顿了顿,嘴边的笑意也收敛了,“不太方便。”
罗不言见她兴致缺缺,也不再提了。在旁边颓然地发了一会呆,他突然开始跟陈晚溪袒露心声。
“……他们是联姻。”声音闷闷的。
陈晚溪抬头瞥了罗不言一眼。
白日里娇蛮傲气的少年如今垂下了头颅,微长的发丝遮住眼睫。他的眼尾似乎是红的。
“他们各玩各的,都不回家——从小就是这样。他们只给我钱!我一开口就拿钱打发我。”
“恶心,好恶心……一想到我是这样的两个人生出来的我就感觉好恶心。”
罗不言的声音哽咽了。
陈晚溪默了默,抬手轻轻拍了拍罗不言的肩膀。
少年狠狠一耸肩膀,避开陈晚溪的手,胡乱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你不许可怜我!”
*
小少爷的脾气确实不好,也难怪他很难找到朋友。他有这类人的通病,口是心非,因为这个惹人误解从而决裂是常有的事。
陈晚溪听着罗不言叽叽喳喳讲些有的没的,想起这些,就忍不住想笑。
陈晚溪不在意,即使被骂了也当听不见,这就是罗不言找她做朋友的原因吧。
她合上作业本,收进包里,顺便附和着罗不言的话:“啊,原来如此,嗯嗯,居然是这样。”
小少爷养尊处优,视金钱如粪土,和她这种视钱如命的人太不一样了。
她唯一能共情他的大概是爱的缺失,就像罗不言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相爱还要结婚生下他、不爱他还要给钱养育他一样,陈晚溪不明白没那么喜欢孩子的陈昭禾和于远山为什么选择生养一个孩子,也不明白为什么于远山会一夜之间从文质彬彬的舞蹈先生变成歇斯底里的赌徒。
在学校那种充满着少年人毫无理由的恶意的地方,陈晚溪和罗不言奇异地互相理解、互相陪伴,居然从彼此那里得到了一些慰籍。
不过这一切在认识了罗云松后变了样。
罗不言突然有一天开始变得活泼话多,带着春心萌动的娇气,一遍又一遍地跟陈晚溪提起罗云松。
陈晚溪知道他们是表亲,于是她出声劝阻,她说:“罗不言,你们不可能的。”
罗不言发了很大的火。他尖叫着吼了陈晚溪,又歇斯底里地细数他与罗云松的接触,字里行间无一不为罗云松的绅士和温柔所折服。他说:“我们都是被狗屁的家族命运所捆绑的可怜的孩子,我了解他,他也会爱我的!与其跟那些恶心的alpha联姻,我更愿意跟他在一起!”
陈晚溪静静地望着罗不言,恍惚间看到了于远山的影子。
她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抬起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淡淡地说:“好。”
罗不言与陈晚溪决裂了,他开始像曾经骚扰陈晚溪那样骚扰罗云松。
陈晚溪时常会朝罗不言那边瞥去一眼,每次她的心脏都在顿顿地抽痛。
罗不言会让她想起于远山,当时没有阻拦罗不言成了她心底永远的一根刺。
可能是因为比较关注罗家,关于罗云松的议论也跟着一股脑涌进陈晚溪的耳朵里。
评价无一不是“温柔”“绅士”“耐心”。
听得多了,陈晚溪也烦了。
她开始讨厌罗云松,觉得如果不是他谁都给一些希望,怎么会有像罗不言那样以为与他心意相通的陷入疯魔的追求者。
陈晚溪知道自己这样的念头很低劣很无厘头,不过对于当时的陈晚溪而言,恨罗云松能减轻心里因罗不言而起的压力。
于是她开始表现出对罗云松的讨厌,为此还被罗云松的追求者们发动了一场贴条、偷书、藏凳子的霸凌。
好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少年·不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