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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五日后,苏浅浅派人来下帖子,说是在徐家设宴感谢上次包公子搭救她,秀秀征求到刘非的同意,正好趁这次进徐宅查查案子,徐宅很大,与秀秀见过的北京的四合院不一样,北京的四合院简约敞亮,既有北方人的豪爽大方,又不失庄严淡雅,而南方的庭院,多是精致含蓄,一步一景,一景一韵,让人目触神往。
      徐宅是三进四院的坐落,前庭影壁,台阶上廊,空空荡荡的房子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徐家败落,家里就只剩一个老管家看家,苏柳青忙着染坊的大事小事,也没空料理内宅,秀秀跟着管家在静得能听见滴水声的宅子里左转右拐,心里想道,这算什么设宴啊,一点也不热闹。到了正厅,苏浅浅站在明堂外,一袭荷粉色衫裙,笑靥如花,与这个沉寂幽静的大宅院甚是不配,仿佛她才是误入人间的仙子,苏浅浅行礼道:“包公子,见礼了。”
      秀秀抱拳回礼,环顾左右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们家本来也没什么人了,你知道的,我姐姐忙着染坊的事,不能作陪,不过她昨天特意嘱咐酒肆备了一桌酒菜,午时会送过来,包公子,你不会嫌弃我年纪小,不配作陪吧。”
      “怎么会呢,那天你摔下梯子,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的。”
      “既然这样,我先陪你逛逛园子吧,我姐姐家的园子可漂亮了。”
      “打搅了~”
      苏浅浅带着秀秀在徐宅游逛,从前院,正厅,厢房,侧院到花厅,后花园全部逛了一遍,两人有说有笑,甚是开心。移步来到一个偏院,浅浅收住笑容,面色凝重:“我姐夫就是在这院里去世的。”
      这个院子相较于其他院子似乎格外偏僻,台阶上院,里面并不大,院里正中立着一座两人高的太湖石,太湖石周边数米铺着大小不一的小石子,围着院廊走到正中停下,是一间主屋,看来这座太湖石不仅是装点,更是相当于影壁的作用,浅浅道:“就是在这间屋子里。”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胆小,我自己是万万不敢进去的,包公子若是想进去看看,恕我不能相陪。”
      秀秀推门,屋子只有一丈见方,里面靠墙有一张卧榻,卧榻上立一张四方小香案,其余三面墙皆是书架,上面只有零星几本书,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两扇门可以通风,怪不得会在这密闭的屋子里中煤气之毒。
      “你姐夫平时就住在这里?”
      “平时他倒不住在这里,那天因为有周淮吉在,他便跟周淮吉在这院里喝酒,后来周淮吉借了马和钱离开,我姐夫也懒得换地方,便在这屋里宿下了,第二天也没换地方,想着这屋子小,不费炭。”
      “这屋子三面书架,是书房吗?”
      “嗯~”
      秀秀拿起书架上一本书翻开,虽然不识字,但里面全是小人画,好像是二十四孝的故事,“这么多书都是谁的?”
      “小湛的。”
      “哦~平时你外甥就在这里看书哦。”
      “这里偏僻,小湛不常来这儿看书,这里只是存书而已···”浅浅双手交叉摩挲着双臂,“包公子,这里阴森森的,我们走吧。”
      秀秀将书放回书架,走出屋关上门。
      秀秀看到太湖石下的小石子,兴奋道:“这是什么,像宝石一样五光十色,真漂亮?”
      “这是南京运来的五色石。”
      秀秀走在五色石上,光滑的石头散铺成厚厚一层,踩在上面,若不是自己有点功夫底盘稳,很容易滑倒,秀秀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阳光仔细赏玩,这石头晶莹如玛瑙,里面的波纹似涟漪,第一次见这么多不同颜色的石子,一个个如锦似玉,秀秀感叹道:“这应该很贵吧,你们竟然用来填院子。”
      “包公子,我们走吧,酒肆说不准已经将酒菜送来了。”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嗯~”
      两人来到正厅,饭菜果然已经备好,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有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怎么这么多菜,不是就我们两个人吗?”
      “包公子是贵客,徐家怎敢怠慢,聊表敬意而已,若不是包公子救我,我恐怕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了。包公子~我们入座吧。”
      浅浅拿起女儿红,将两个酒杯倒满酒,秀秀看她手有些抖,问道:“苏姑娘,你没事吧,今天就我们两个,不要喝酒了。”
      浅浅笑道:“包公子莫见怪,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为我爹以外的男子倒酒。”
      秀秀看她脸有些红,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也局促起来,笑道:“哦~我的酒量不好,不如别喝酒了。”
      “那怎么行,包公子~别的酒不喝,我敬你的酒是一定要喝的,谢谢你救我,我先饮三杯~”
      “嗳~苏姑娘~”秀秀想要阻止她,苏浅浅自斟自饮,连着三杯酒下肚,将杯底展示给秀秀看,笑道:“包公子~”
      秀秀无奈,笑着举起酒杯也饮了三杯,随后苏浅浅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举杯道:“包公子,这杯酒我代姐姐向你赔罪,她作为东道,却不能相陪,失礼了,我自罚三杯。”说完一饮而尽,秀秀看她又要给自己倒酒,按住酒壶道:“苏姑娘,我们是朋友,无需见外,酒喝得差不多了,你看菜都凉了,我们吃菜吧,不要再喝了,好吗?”
      苏浅浅笑着点头:“嗯~好~刚刚浅浅那杯赔罪酒,包公子要喝的~”
      秀秀觉得这个女子今日甚是奇怪,刚刚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又自斟自饮,仿佛要将自己灌醉,”那我们说好,我喝完这杯酒,我们就吃菜,好吗?”
      “嗯~”
      秀秀饮尽一杯,将酒杯放在桌上,浅浅笑道:“苏公子~请吧~”
      秀秀感觉到有些疲累,两个胳膊肘撑着桌面,脑袋沉重地抬不起来,继而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苏浅浅、酒菜仿佛是梦幻,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秀秀睁开眼睛,浑身酸痛,看着周围,好似躺在床上,她抓着自己那个曾受伤的肩膀,像驮着一块大石头,头痛欲裂,她环视周围,看见身边躺着苏浅浅,她吓得从床上跳下来,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内衣,苏浅浅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秀秀脑子一片混乱,满地找自己的衣服,这时苏浅浅摸着头□□着醒来,看到秀秀站在床边,再看看自己,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哭道:“怎么会这样呢?”
      秀秀知道自己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安排的,但到底是谁,是苏浅浅还是苏柳青,她不知道,她快速穿好衣服,看着苏浅浅道:“苏姑娘,先穿好衣服再说吧,如果让人看见···我在外面等你···”
      秀秀走出房间,她心里忐忑,是不是该告诉苏浅浅自己也是女子,但如果告诉她,她会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吗,这可怎么办呢,这一定是谁设计陷害的,可恶!中计了!她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苏浅浅低头出来,泪盈盈的双眼,晶莹剔透的面容上全是泪痕,秀秀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头痛得快裂开了,实在不想应付苏浅浅,冷漠道:“我先回府衙,有什么事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说吧。”
      出了徐宅,没走两步,秀秀头痛晕眩得恶心,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四杯酒,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强撑着走到府衙,站在院子里的刘非看他摇摇晃晃回来,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秀秀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刘非扶着他,他不停往下坠,刘非抱起他,奔向卧房。
      将秀秀放平,刘非先是摸了摸她的颈脉,而后闭着眼睛把腕脉,她的双颊微红,扒开她的双眼,只见秀秀的双眼充满血丝,又捏开她的嘴巴,刘非凑近闻了闻,有轻微的酒气,混合着一股异香,刘非心里奇怪,难道是被人下药了?
      刘非着人去药房开了一个治疗肝阳上亢的单方,药熬好端来,刘非坐在床头托起秀秀的头,将药给她灌下去,药喝了不多时,秀秀醒来,刘非问道:“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秀秀看着刘非站在床边,心里踏实了一点,提起精神道:“嗯~好多了。”
      “你怎么了?”
      “在徐家宴上喝了点酒,不胜酒力。”
      “我看你不是不胜酒力吧,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徐有疆是在徐家一个偏僻的侧院书房里中毒身亡的,院子里只有那一间一丈见方的书房,书房三面书架,一面墙靠着一张卧榻,卧榻上有张四方小香案,书架上只有几本书,我拿了一本翻开看,是小人画,似乎画的是二十四孝的故事。”
      “这倒像个读书人的书房,徐有疆近不惑之年,一次科举也没参加过,做生意也是马马虎虎,后来染上赌瘾,怎么会死在书房呢?”
      “苏浅浅说因为这个书房小,徐有疆痹病发作时会来这个屋子烤炭,这样省钱。”
      “对了~”秀秀伸手进内衣口袋摸了摸,石头还在,她将石头逃出来递给刘非,“这个是我在徐家偏院里捡来的石头。”
      “这是南京五色石。”
      “徐有疆死的偏院有一座两人高的太湖石,太湖石底下就铺满了这种石头。”
      “一个冷僻的偏院竟然立着两人高的太湖石,还用五色石铺缀,奇绝的太湖石已不易得,价高珍稀,更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到,五色石用来铺地破费豪奢,这个院子一定住着重要的人。”
      “你说书架上有小人书?”
      “嗯~”
      “难道是徐有疆的儿子徐湛的院子?”
      “嗯~很有可能。”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他儿子才十岁,总不能是徐湛杀了他老子和周淮吉吧,他这么小怎么可能杀两个人呢?”
      “不还有他娘呢吗?”
      “啊~你的意思是徐湛和苏柳青杀了这两个人?那周淮吉的尸体会藏在哪里呢?”
      刘非缓缓摇头,叹了口气,“嗳~你到底吃什么了?”
      秀秀从床上下来,纠结要不要告诉刘非,他这么聪明,或许可以帮自己解困呢?毕竟自己跟他都是文大人的人,或许有些情分在呢?他会不会为了龙凤珏而再次设计自己呢?秀秀想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
      “你被下药了吧?”刘非将五色石对准烛光,细细端详。
      秀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快速吐出来,镇定道:“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什么?”刘非停止摆弄五色石,皱眉看向秀秀。
      “苏浅浅同我喝了四杯酒,我便人事不省,等我醒来,我~跟她···衣衫不整躺在一张床上···”
      “哟~抱得美人归啦。”
      秀秀气道:“我都急死了,你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这怎么是幸灾乐祸呢,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们已经无名有实了,除了娶她还能怎么办。”
      “哎呀~”秀秀着急,紧张惊慌,通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怎么能娶她呢。”
      “怎么不能?你有?婚约?”
      “我~”秀秀快步走到刘非身边,抓住刘非的胳膊,讨好道:“刘师爷,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吗,算我求你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把她抓进大牢关起来吧。”刘非转念一想道,“嗳~我可告诉你啊,你别想一走了之啊,你要是跑了,那姑娘羞愤自尽,文大人可就被你害惨了~”
      “我们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但···并没发生什么···”
      “没发生什么?”
      “我内衣里的五色石还在,我们两个人根本没···脱衣服,我只是晕了,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已。我们在正厅吃过饭,醒来后却躺在了卧房,徐家只有一个老管家,如果不是老管家帮忙,就一定还有其他人,或许是苏柳青。”
      “我猜脱你衣服的一定是苏浅浅。”
      “为什么?”
      “没经验啊。”
      “奇怪~她们为什么给你下药?难道跟周淮吉失踪有关?还是~她早就看上你了~”
      秀秀坐在圆凳上,双手托着脑袋,烦躁叹气,刘非看着他不停煽动双腿,整个人似乎被炙烤一样焦虑难忍。
      “也不是没有办法~”
      秀秀'噌'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小跑到刘非身边,似乎在黑暗里看到微微曙光般有了希望:“真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什么办法?”
      “不管怎样你都要娶她,她们用计陷害你,将计就计,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怎么行呢。”
      “逢场作戏而已。”
      “不行~不行~刘师爷,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她们?”
      “那还真没有。嗳~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破案,若是苏家两姐妹是杀人凶手,那你就不用负责了。可是~现在大人忙着协助征解赋税,失踪案这种案子都要往后放一放···这样吧,你先拖住她们,等案子查明,或许可以脱身。”
      从那天起,苏浅浅再没有派人来请,秀秀也没再登徐家的门,两个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继续平静的日子,秀秀不知道苏浅浅的想法,日子一久,秀秀反而同情起苏浅浅,这个女孩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事,或许她知道了周淮吉失踪的真相,想用这种方法来诱使自己帮她,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她太单纯,不谙世事演技太拙劣,这么做反而暴露了自己,现在解开案件的关键就是找到周淮吉,可是她们会把周淮吉弄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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