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轻点、轻点！”
来人低声呵斥道：“这群幼儿细皮嫩肉的，碰坏了你赔吗！”
“你破事那么多，早知道就别吹迷烟了！”另一个人反驳，“如今还要一趟趟去搬，受累的不是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吵什么吵，赶紧把选好的搬出去！”
门外又来了一人把这两个训斥了一遍，随后听得几声窸窸窣窣，李霄明察觉到自己周围躺着的幼儿不见了几个。
很快，他意识到有谁向着自己靠近。
果不其然，李霄明闭眼屏息以待时，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都选好了？”掐住李霄明的人轻声询问了一遍，随后抱着他往外走，身后的木门又重新被合上。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晕厥’中的李霄明会被人牙子带到另一个房间等候发落。
离开了满是迷烟的房间后，他终于得以呼吸，不多时，李霄明便和另一批幼儿被搬到了一间敞亮的屋子里。
等到那群牙子锁门离开后，他睁开眼，迅速起身观察四周。
……奇怪。
上辈子他被搬到的地方明明是柴房，但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柴房啊？
红烛纱帐，罗床软榻，空气中还飘着一点奇怪的香味。
李霄明站在屋子中央，难得有些茫然。
这里不仅不是柴房，而且他以为自己是和另一批幼儿一同来的，但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很显然，那三个牙子在搬运他们的时候，是特意分了类别。
好消息是，虽然其他幼儿没在这个房间，但总归距离李霄明不远。
坏消息是，门外似乎有谁要进来了。
他的耳朵微动，一个飞扑翻到背对着木门的罗床后，佝着腰背小心翼翼地往大门处看。
“——福公子，您就放心吧，这次的货保准让您满意！”
屋外有女人调笑的声音，红烛的光映得屋外一男一女的影子格外清晰。被女人称作“福公子”的男人笑了笑，声音阴鸷：“宝妈妈好说，若是真让人满意，本公子一定会多给妈妈点好处。”
两人在屋外一来二去调笑了片刻，不多时女人摇曳着腰肢离开了门口，只剩下那福公子推门而入。
李霄明躲在罗床后，凝神静气蓄势待发。
虽说他手上没有什么武器，但上辈子李霄明可是一位渡劫末期的剑修，重来一次即便体魄不尽人意，但李霄明最珍贵的是他的心境。
他右手并其双指，从丹田处挤压丝丝聊胜于无的气灌注其中，隐约有剑意显现。
“哼。”
福公子忽然哼笑一声，从门口飞跃罗床，精巧地落在了李霄明的背后。
是魔修！
熟悉的感觉刺进李霄明的感知，他不再犹豫，反身手指，那抹剑意直击福公子面门！
“有意思。”
魔修抬手平淡挥开这一抹剑气，在感受到其力量后，有些讶异开口，“哦？竟然仅凭自己就摸索出了剑意？”
“小家伙，你可真是修剑的天才啊。”
福公子眯起眼微笑：“可惜了，本公子最喜欢吃的就是天才！”
才引气入体的李霄明即便再怎么天才也不是早已结丹的魔修的对手。
他狼狈地翻了个跟斗，避开了朝自己袭来的劲气，后背砸在雕花桌柜上痛感瞬间让李霄明清醒了过来。
像是招猫逗狗一样与房间内的小孩玩了两三招，福公子终于没了兴致。
“不过是没筑基的小孩，”面色惯性苍白的魔修嗤笑道，“给我安分一点，说不定本公子还会放你一马。”
这话谁听谁傻子。
李霄明早已不是被师兄护在身后，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当然不可能因为魔修的一句话就放弃反抗。
【宿主，系统建议你安静等待救援。】
李霄明：“……”
“你是傻子吗？”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魔修摆明了要吃我去修炼功法，我要是真安静等待，下一息怕不是就会死在他口中！”
虽然这样下去最后还是会死，但李霄明并不想把这决定命运的机会放在他人手中。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配合，福公子终于冷下了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手，魔气顺着他的手腕攀延而上，无数只飞舞的猩红蝙蝠在魔修身后显现！
李霄明再度从丹田里挤出最后一丝真气，并在指尖。
不能正面应对，只能找时机逃跑！
他迅速起身，往门口方向跑去。
“想跑？晚了！”
福公子冷笑，似乎预料到之后孩童的惨叫，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大片大片的蝙蝠群朝着幼童所在方向冲去，却在快要接触到他的时候，李霄明矮身，露出了身前紧闭的木门！
蝙蝠群猝不及防撞在了上面，将紧闭的屋门冲开，密密麻麻的飞蝠尖啸着四散开！
他竟是故意漏出的破绽！
李霄明迅速爬起身，冲出了屋子。
如果他猜想得没错，这个魔修为了吃人特意选的这种地方，那么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在瞿水城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现在正是他逃出的好时机！
“小子休走！”
福公子何尝吃过这种闷亏，更何况还是一个未曾筑基，修仙不得门法的凡人！当下就气红了眼，飞身往外追去。
李霄明最后一点真气作用在双腿上了，他咬牙闷头往外冲，直到力竭又碰见拐角处的楼梯，一时不察重心不稳往下栽去。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认命地尽量蜷缩身体，以求减缓摔下去的势头。
但没想到的是，他迎来的不是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一个更为温暖、坚固有力的怀抱。
还有一道刻入心底的熟悉嗓音。
“你还好吧？”
师……兄……
幼童栽进了少年的怀抱，正怔愣得没有任何反应。
封渊只好又问了一遍。
在城郊意识到这一世的李霄明还在醉春楼内，封渊就紧赶慢赶几乎是飞奔至这儿。
虽然入夜，但瞿水城并没有变得很安静，反倒是夜晚的城内有种不一样的热闹风情。
被老鸨等一众拥进楼时，封渊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李霄明。
这一世的师弟从楼上失足栽下时，他下意识地撇开围绕在身边的众人，上前接住了他。
……原来在上辈子他来迟的时候，李霄明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吗？
封渊心下有些复杂，但很快这复杂的情绪就变成了惊恐。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师弟眨巴眨巴眼，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落在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可李霄明的表情格外茫然，配着那滚滚落下的泪珠，烫得封渊自认为冰冷狠厉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涩。
“可是哪里不舒服？”
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语气温柔得让封渊也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上辈子他就没看见李霄明哭过几次，就连最后提剑讨伐魔君封渊时，师弟的身姿也依旧是巍然不动，神情淡漠。
封渊与李霄明开战前，还调侃说他别心软……但他也知道，剑法大成的师弟绝不可能心慈手软。
果真，那一剑刺得他灵魂都在震颤哀鸣。
……现在乍一看还如此柔软的师弟，封渊也不想让上辈子师兄弟兵戎相见的冷意吓到他。
毕竟，如今的李霄明什么也不知道。而他这辈子也不必去走什么剧情，要闹得他与李霄明势不两立。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位道友，”
头顶上传来了什么声音，封渊为难得柔软的师弟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这才抬头往上看。
一个脸色青白，病秧子装扮的男人眼中暴怒翻涌，面上却还端着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此小儿是我的人，劳烦道友将他还给我了。”
封渊面色不变：“你是他的什么人？”
福公子强忍怒气，微笑道：“自然是……客人。”
什么？
封渊想过这个魔修会说的答案，但这个却不在他意料之中，他怔愣了半息，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面色古怪道：“客人？”
“这个小孩是醉春楼的小倌，我付了宝妈妈的钱，自然就是这名小倌的客人。”福公子从袖口摸出一把扇子来，展开扇了扇，微笑道，“就算是同为修道之人，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封渊：“……”
他师弟李霄明，一个能达到渡劫期且有望飞升的剑修，竟然成了对方口中醉春楼的小倌？？？
封渊好半天才抑制住自己上去撕烂魔修这张烂嘴的欲望。
“那真是不巧，”他冷笑道，“今日我还真得横刀夺爱了！”
福公子“啪”地一下收回了扇子，双眼微眯似在打量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修士。
堪堪筑基，与金丹中期的他相比，不足为惧。
但要警惕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不仅是筑基期的修士……这少年身上有种让他都毛骨悚然的气息。
而且瞿水城近些天暗潮涌动，要是为了一个有点味道的幼童暴露身份，着实可惜。
思绪反转，福公子再度扬起笑容。
“我见道友年纪小，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醉春楼的美景，”他又展开扇子，笑眯眯道，“既然这样，总不好扫道友雅兴。就当是交个朋友，之后若是有缘遇上，再和道友促膝长谈。”
“诶诶诶，”一旁屏息以待的宝妈妈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消散，连忙挥舞着满是胭脂香气的帕子插进来打岔，赔笑道，“两位修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今夜醉春楼能有二位光临真是让咱这儿蓬荜生辉！”
宝妈妈踩着小台阶走到了封渊身边，笑着将他俩往楼上推走，嘴里不断道：“今儿两位的消费就都由我宝妈妈买单，两位道爷好生去玩～”
封渊：“？”
玩啥？？你好好说话，他能玩啥？？
楼上传来哼笑声，原是那魔修摇着扇子又回了二楼，似乎真不打算和封渊计较。
魔修不该是这种隐忍的类型，除非对方另有打算……或许他可以在醉春楼里多等一些时候，查看这名魔修的打算。
封渊皱眉凝思，等到他回过神时，早已被宝妈妈推到了楼上的另一间房内。
“道爷好生玩～”宝妈妈捂着嘴娇笑，然后又瞪了一眼房间内沉默不语的李霄明，压低声音道，“给我好好陪着！”
封渊：“。”
直到屋门被关上，应天谷的大师兄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道爷。”
封渊望着紧闭的木门，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浑身僵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尬笑道：“那、那个……”
他真不是变态！听他狡辩啊师弟！！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