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上绕枝头》姬北

3、第三章：雲城小铺（三）

　　天气渐凉，杂货铺后院的银杏叶子已经被风吹得逐渐光秃，林言川捡起地上的扫帚，慢慢把落叶扫成一堆。

　　一阵阴雨过后。

　　师父的传音纸鸢皱巴巴，晃晃悠悠的飞到杂货铺的柜台上。两人看着纸鸢，林言川施了个咒，师傅传达的声音就从纸鸢里穿了出来。

　　“我的小徒弟们～店里最近生意怎么样啊？为师我啊最近应了个事情，没有办法推拒呀，但我最近出海了一时半会还没回去呢，你们两个能不能替我去啊，嘿嘿～
　　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那老头可有钱了，你们办完事游历的钱就有啦！是不是很划算呀！
　　你们可一定要去啊，给你们发纸鸢的时候我也给那老头发了，说你们接到消息后就动身过去了，
　　诶嘿，就在伏弧山东边的臾城，去到后直接去找时城主，你们低调点进城，那老头会告诉你们是什么事的，就这样啦！哎哟，快！我的鱼～”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嘛，这刚进的煤炭，汤婆子，辣椒什么的，出门了就砸手里了……”白望舒趴桌抱怨。

　　林言川看着账簿的记录，道：“是进的有点多。”

　　白望舒抬头道：“卖不出去的话……我们要亏多少啊？”

　　林言川拨弄算盘，得出结果后道：“加上人工伙食这些，三两左右吧。”

　　白望舒吃惊，统共每个月挣的就少。他两时不时做点驱邪的活才攒了点钱，杂货铺亏三两，就快亏大半个月了！

　　白望舒抓住林言川的肩膀，坚定道：“言川！我们转行吧！干回老本行！”

　　林言川：“啊？我们现在灵力薄弱，师叔一早就防着我们，不给我们走捷径了。”

　　他们师叔下了禁制，只留了不到半成自保的灵力，能驱邪也是最简单的法术阵法。做一次休息很久。

　　白望舒才想起来，哀怨出声：“啊……”

　　他思索了一番，又道：“这委托会不会是驱妖邪啊？”

　　林言川：“应该不是吧……师父没说。”

　　白望舒又继续泄气般趴在柜台上。

　　“没办法，我们过些天再动身吧，好歹把店铺委托好再走。”林言川沉默了一下，认真的思考店铺的安排。

　　“啊！？突然要出趟远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白望舒嘟嘟囔囔，走出店门口，映着落日余晖，看着熙熙攘攘归家的行人。

　　自偷盗事件已经告破后，云城夜间也恢复了往常的热闹。云城本来就不是什么位置特别或者政治官场所在的地方，对比其他城镇，连特点也是没有一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林言川第二天去找了窦三娘，想让她相公搭把手照看杂货铺。

　　“小川今天来买豆腐吗？今天的豆皮豆浆也很不错要来点吗？”见林言川站在档口前，窦三娘熟悉的招呼着。

　　“我不是来买豆腐的，是想拜托窦姐和李大哥些事情的。”林言川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明来意。

　　李枢从加工豆腐的伙房出来，看到窦三娘喊林言川进店坐下：“欸，小川怎么来啦。”

　　“李大哥。”刚坐下的林言川又站了起来，李枢见状走到林言川身旁坐下。

　　“你出来的刚好，小川正好有事与我们商量呢。”

　　“噢，是这样的，我兄弟二人有事需要出门一段时间，想着一时半会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就想问问李大哥要不要兼顾一下我们杂货铺。

　　期间的营销我们分给李大哥三成，只要进进货，打扫打扫就行，也不用特别去照顾这边的生意，开着就行，至于时间多长我也说不准。”林言川认真的与窦三娘夫妇商量。

　　“这……”

　　“不瞒你说，三娘她已怀有身孕，我想好好照顾三娘，每天我做豆腐已经勉勉强强，尽管你给的很多，但我可能不好兼顾杂货铺。”李枢牵着窦三娘的手，满眼珍惜眼前人。

　　“啊～那真是恭喜李大哥和三娘了！”林言川先是道喜，默了两秒：“不知这样行不行，我用杂货铺的收益招个伙计，李大哥你来管他干活就成，一个伙计两边做，杂货铺这边也就进货的时候比较忙，晚上就跟李大哥磨豆腐。而且两家店铺就在对门，兼顾起来也不会太麻烦。”

　　听着这提议，窦三娘夫妇觉得也是不错。
　　“李大哥，我主要是店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林言川认真游说。

　　“枢哥，小川的提议挺好的，孩子足月前我能帮忙的活不多，有个伙计帮衬这，你也轻松点。”窦三娘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李枢认真想了一下：“这样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枢憨笑，也觉得是个不错，也可以攒点钱为孩子出世做准备。

　　“那今天准备准备，晚点我拟好合同我们签字画押，后面我带李大哥去码头和进货商打个招呼。”

　　“好，那我还早准备点什么吗？”李枢有点手足无措，老实的过了二十几年，头一回要签合同什么的，慌张了一下。

　　“你淡定一点。”窦三娘忍不住笑他这副模样，拍了拍李枢表示安抚。

　　“哈哈～不用不用，我先回去，晚点弄完就过来。”林言川起身就回了杂货铺。

　　林言川专注的在柜台上写着合同，听到扫把扔在石板上的响声，后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嘴角不禁笑了起来。

　　西风瑟瑟，后院的银杏树每天都要飘落许多落叶，隔两三天就要打扫一遍，扫得一处又被风吹散了一点，来来回回，甚烦。

　　两年前看中这处房子就是因为后院的两颗银杏树，卖家说是他父亲在他小时候，一日看店无聊时候在种的。

　　一大一小，大的是房主自己出生那年种的，小的是他妹妹出生那年种的，如今举家往北回迁，雲城里带不走的就变买了。

　　当时白望舒还觉得如此有意义的铺面为何还要卖掉？！

　　卖家不好意思笑道出缘由，原是老板家父爱好就是如此，喜爱种东西，家中但凡能种东西的地方，全都种上了绿植，后院只有两颗银杏已经是忍住了。

　　此处店铺最好的一点就是临街做店铺，两层有两个房间可以住人，后院旁还有间厢房与伙房，很合适居住和开店。

　　林言川写好和李枢合作的合同后，往后院走去，刚扫地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言川像往常一样，捡起扫把默默收拾好落叶。

　　在晚饭前去找了窦三娘夫妇签好了合同。回到店铺后院，白望舒已经摆好了饭菜。

　　“快来，今日我买到了臻记的烧鸭，可香了。”白望舒在银杏树下的石桌上刚整理好。

　　“你今日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买到了。”

　　“是啊，往常早早都被买完了，不是被定走了就是被抢完了。”

　　臻记的烧鸭都是每日现做的，掌握火候技巧难，所以为了保持出炉的品质不下降，一直是用小烤炉，人手也有限，所以每日的量就这么多，自然也就很快就买不到了，外皮酥脆鸭肉嫩滑多汁，两人很是爱吃。

　　两人坐下开始吃饭。

　　“我跟李大哥他们说好了，合同也签完了，等明天带李大哥熟悉一下进货什么的就可以准备动身了。”

　　“啊，突然要出远门还真的有点期待。”眼睛亮了亮：“你说我们以后云游会不会成为师傅总说的那种大侠啊？”

　　林言川吃着饭，反问他：“和师叔约定的五百两已经攒了一半了，离出门游历也更近了一些，游历后，你想像中会是怎么样？”

　　“这世间从来也不是真的安定无事的，师父不是说了嘛，这人心隔肚皮，坏人多的是，作恶多端且伪善的坏人多的很，除了打击坏人匡扶正义，我好像还没想到会是怎么样的。”

　　“那到时候我们就这样，走到哪就帮到哪。”

　　“好！一言为定！以前阿江与我说，心中所想便一定要先开始付出行动，这样才会不留遗憾，我想我们开始游历前，去一趟安宁镇吧！我想去看看阿江。”白望舒想看的不只是师父口中的八方风土，还想要看看啊江因怯懦而不得的地方。

　　林言川停下手中碗筷的动作，思考了一下，道：“是该回去一趟了，上一次还是来雲城前。”

　　签完合同的翌日……

　　林言川和李枢从河岸港口进货商的那里刚出来，打算开始张贴招聘告示在店门口，看看有什么人愿意来。

　　“在店门前张贴个招聘应该很快就可以招到的吧。”林言川边思考边和李枢讨论。

　　“能有一份生计的工作，应该很快就能招到的吧。”李枢打算招到人后如自己店也多少给一些，毕竟也是会兼顾豆腐店那边，不好叫人白干活。

　　两人还在讨论，迎面一个板砖就要砸到李枢，林言川眼疾手快的用手接住了砖头。

　　看清眼前，五六个穿着一样的人追赶着迎面跑来的瘦小伙子，小伙子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脏脏的，抓住林言川的手臂就往后躲。

　　“不要多管闲事，赶紧让开！”带头人向林言川喊到。

　　“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你们手上的家伙差点就砸到我朋友了。”林言川严词厉声举起了手上的板砖。

　　带头人哑然，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人手中的板砖只剩下左手的，右手的空空。

　　“叫你不要拿板砖了，老是一激动就脱手，上回砸翻人家档口赔的钱还没扣完呢，你现在要是砸死人你就拿命赔吧！”带头人边说边踹了一脚拿板砖的人。

　　“不用了不用，下回不用了！”那人见状立马扔掉左手的板砖，摆手道。

　　“道歉！”带头人呵斥。

　　“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我下次不会了，我下次不用板砖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那个砸板砖的人慌忙道歉。

　　“罢了罢了，好在小川我才没有伤到，你以后不要这样就是了。”李枢见好就收，没有为难那个板砖哥。

　　“你们死命的追着这小子是做什么？看你们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身后那个小伙死死抓住林言川的衣摆，看着那群人的样子，林言川打算先礼后兵。

　　“这小子偷了好多天我们主家酒楼里的东西吃了，前两次见着可怜，给了他点吃的就赶走了，谁知道他后面天天来偷，这谁能忍！”带头人气愤至极。

　　小乞丐死死抓住林言川的衣摆，头往衣服里埋。

　　“这不就是小偷行为吗！”李枢说到：“有手有脚的，怎么就老是做坏事呢！”

　　小乞丐羞红了脸，但脸上太脏了，谁也没看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脸上火辣辣的。

　　林言川看了看身后的小乞丐，于心不忍。

　　“这位大哥，这样吧，他偷的东西你结算一下，我替他给了吧。”

　　小乞丐抬头惊讶的看着林言川的后脑勺，手上抓着衣服的力道紧了紧。

　　“多管闲事，你就算给了钱，后面他还继续来怎么办？况且本来也不关你的事。”带头人觉得眼前的人脑子有问题，是钱多的花不完了吗？

　　“不管怎么样，你就说我给钱你你要不要吧！”

　　带头之人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打一顿小乞丐也不能长钱出来，教育道：“那下次你可要管好这小乞丐了，他偷的东西就算三十文吧。”

　　林言川掏出钱袋把钱给了带头人。

　　“那现下就算两清了，这位小爷，您要是能管住他，于我们而言可就是谢天谢地了，走。”带头人行了个抱拳礼，招呼其他人就撤了。

　　看着人走远，看了看身后的人：“走吧，我们先回去。”

　　李枢看样子也没多问，小乞丐还是抓着林言川的衣角，跟着他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