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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叔鲜一边为叔旦清理包扎伤口,一边听着昨晚他错过的惊心故事,不由得赞叹道:“四弟,三哥我眼拙,平日里见你斯斯文文的,看不出关键时刻你竟有这般武略与智勇!难怪父亲和大哥都对你赞赏有加。”
      叔鲜正说着,一个不留神绑紧绷带的手勒得用力了点,叔旦疼得嘶了一声,皱着眉头,缓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二哥怎么样了。我杀了‘鬼’,二哥就不必每日如此辛苦了吧。”
      话音未落,叔旦就被叔鲜敲了一脑壳。抬头怒看叔鲜,只见叔鲜叉着腰,摇头叹气,像是在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二哥二哥,满心满眼都是你二哥,那在这里辛辛苦苦为你包扎伤口的我呢?”
      叔旦揉着发疼的脑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也是你二哥啊。”他下床作势要走,叔鲜连忙来扶。任由叔鲜扶着走了几步后,叔旦才挑眉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了?”
      叔鲜嘿嘿一笑:“我照顾照顾弟弟,那不是天经地义的!”
      叔旦撤回了他扶着的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不说,我就……”
      叔鲜急忙打断了他:“诶诶诶,好弟弟,你听我说。”他挠了挠头,难得的不好意思地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河对面来了一个漂亮姑娘,我……我心仪已久,我想……”
      叔旦摇头失笑,接上了他越来越磕巴的话:“你想扮英雄得美人芳心,恰巧这儿就有一个现成的故事……”
      叔鲜一拍脑袋:“对对对对对——所以,四弟,我的好四弟,就让哥哥这一次吧,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当然,除了那位姑娘!”
      叔旦摇了摇头,从小到大,都是这套话术,一模一样。或许是百试百灵,因而叔鲜从未变过,只余他摇头轻笑。
      叔鲜见他摇头,瞬时就沮丧了下来,仿若耷拉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又见叔旦笑着点了点头,叔鲜瞬间感觉自己又双叒叕活过来了,兴奋地绕着他来回转圈:“太好了,太好了!四弟,你真是我的小天使!以后你有需要,哥哥我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着,把叔旦高高举起,又绕着房间转了几大圈,直到手臂酸软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叔旦,高高兴兴地哼着歌出门了。
      叔旦轻声笑了笑,又问不久后回来的左右道:“大哥和二哥现在在哪儿?”
      左右行礼回答:“启禀四公子,世子和二公子都在鬼屋,说有人受伤了,让人拿了许多药。”
      “有人受伤了?”
      “是。”
      叔旦托腮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下了地,一瘸一拐地来到鬼屋,守卫拦住了他:“四公子,世子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
      叔旦道:“我要见长兄。”
      守卫低头行礼:“世子刚刚走了,请四公子静候。”
      叔旦又道:“二哥呢?我要见二哥。”
      守卫只好复行礼道:“二公子在鬼屋,吩咐我等不许靠近半步。”
      叔旦坚持。
      守卫依旧拒绝:“四公子,请不要为难在下。”
      叔旦只好离开。走出丈远,回头向鬼屋遥遥一望,深呼吸一口,一个箭步扒上墙顶,翻过墙头,巨大的动作使他伤口崩裂,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喧嚣着疼痛。他眼前一黑,身形一晃,滑落墙顶。
      迎接他的却不是硬邦邦的地面,而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怀抱,他睁开眼睛,正是那个刚刚阻拦他的守卫。紧接着,他便听见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你看,我就说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叔旦赌气地想。
      仲发摸了摸他的脑袋,体温正常,于是轻轻笑了笑:“怎么不下来,想让守卫抱你一辈子吗?”
      叔旦赶忙跳了下去,脸上又红又白,五彩缤纷,看得仲发一乐,拊掌大笑起来。谁知笑着笑着,他便剧烈地咳了起来。守卫连忙上前替他顺气。
      叔旦见他咳得厉害,便想起他刚刚看到的苍白的嘴唇,感受到的冰凉的掌心,不由得心里发酸,刚想上前,忽见仲发摆了摆手,低声说道:“我没事,你退下吧。”
      守卫一步一步走远,叔旦一点一点逼近,仲发依旧自若。叔旦只好一层一层揪开他的衣服,直至看见他腰腹的那道狰狞的伤疤。叔旦颤抖着手,小心地摸上去,眼里渐渐盈满泪水。
      头顶有仲发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摸,耳边传来仲发温柔的声音:“旦,那天你受伤不轻,现在好点了吗?”
      叔旦点点头。此时此刻,他藏了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仲发。他想问他你到底是谁,他想问他到底怎么才能让你恢复正常,他想问他伤好得怎么样了。可这种种思绪最后都只化为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二哥,三哥那边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话毕,他匆匆转身,匆匆离开,没有回头,因而也没有注意到仲发那有些黯然的神情。
      叔旦把屋院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庙堂找到了伯邑。伯邑见他到来,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二弟说得对,该来的总会来。”
      叔旦直奔主题:“大哥,记得您以前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夜晚,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正是妖道作乱的好时机。故此时妖魔遍地,鬼怪横行。
      田边一户人家躲到一处茅草屋下避雨,恰逢妻子临产,丈夫便再冒风雨找人接生。幸得上天眷顾,孩子顺利临盆,是个男孩。
      阖家欢乐的同时,妖风阵阵,掀飞了屋顶的茅草,大雨滂沱,转瞬间淋湿了一切。妻子受凉咳了起来,丈夫急忙用身体充当大伞护住了虚弱的母亲。一旁的孩子却无暇分神,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妖魔捉了去。
      痛失爱子,夫妻二人俱是悔恨不已。妻子由是责怪丈夫,与丈夫愈行愈远,甚至爱子带着怪病回归,也无法挽救这段破碎的婚姻,反而使他们跃至分手的边缘。
      而他们的儿子,就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病症越来越重,无数巫医俱摇头叹息,劝说丈夫早日放弃,让孩子早些解脱。妻子哪里肯,日日夜夜寸步不移。直至丈夫给出了方子,这才有所好转。最后孩子病愈,夫妻重归于好,全家幸福。
      故事到此为止,叔旦定定地看着伯邑:“二哥是得了怪症吗?”
      伯邑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接着说道:“父亲占卜过,二弟的病,需要一位全心全意的至亲至爱之血滋养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彻底痊愈。”
      他们都知道,父亲的占卜一向很准。
      叔旦抬眼看着伯邑,刚要开口,伯邑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试过了,他克制得很。”
      伯邑正跪在祖先的牌位前,他知道,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祖先后稷、古公亶父和爷爷季历正在天上看着他们,容不得他们半点弄虚作假。
      伯邑的脸上写满了悔恨:“那天,那天,要是那天我也和父母一起下田的话,就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说着说着,他又哽咽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
      叔旦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端正地跪在冰冷的地上,严肃地、郑重其事地许诺道:“列祖列宗在上,叔旦在此立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二哥的怪症。愿天地祖先保佑,二哥早日康复,回归正常。”他俯身拜下,恭敬而虔诚。
      伯邑看着他,眼睑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想来也是几夜未曾阖眼了。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旦,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叔旦回握住伯邑的手,轻轻笑了笑:“大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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