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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幅幅面具之下,安能辨我是雄雌? ...


  •   杏花楼上,流水雅宴。

      这是姜朝时期最大的酒家,地处于京城内最繁华的杏花路,故得此名。

      杏花楼内设五层,下三层自然是招徕城中的达官贵客、富商大贾,楼中内部雕花研竹,施朱绿彩画,四方飞桥栏杆。据说,是照着画里刻出来的神仙地方。

      每逢灯节时,楼内的流水宴上,还会摆出时兴的莲花与珍馐,让本就富贵的地方更添风雅。呈上来的食物与酒水也堪称一绝,有名望的公子、小姐经常出入于此,或宴请、或小聚。

      因此,常有人言:“歌舞足风流,美酒解千愁。平生多乐事,夜半杏花楼。”

      与下三楼的喧闹截然不同的,是顶层的风景。

      此刻的阁楼雅座间,内里正散着浅浅的花梨木香,一列艺倌女子正唱曲排剧,她们举手投足间各具风韵,面上却戴着面具,上演着一阙「姐妹易嫁」。

      这是不同于其他酒楼的揽客戏码。色艺双绝的年轻女子,在这里都能有各自鲜活的主场戏。无需抛头露面,无需虚与委蛇,也能博得尊严与认同。

      听说,这些戏剧都是杏花楼楼主的私藏手笔。每次一出,大街小巷皆在传唱,总是能叫其他酒楼抄袭不来。

      姜殊鸿正侧身对着她们,半靠在一张绫罗缎子上,一面听曲喝茶,一面看着城楼外百姓们的浮生一日。

      “听说,陈家侍郎的二儿子今晚纳妾。”傅云亭来的时候,脚步总是很轻,轻到他人若无武功,必然难以察觉。这大概是他过去在军中时,又做副将又做军师的难处,事情总是急而杂乱,不得不时常吊起一颗心来行事,脚上自然就轻了。

      “陈家二郎纳什么人,迎哪家妾,与我有什么相关?”姜殊鸿瞧了他一眼,深感有些莫名其妙。傅云亭平日里,也不像是个会没话找话说的人。

      “本是不相干的,”傅云亭接着说,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带了几分笑,“可那陈家本是看不上那女子的商贾出生,不想让人误了他们家清流的名声。”

      “可偏偏,”傅云亭刻意停了一会儿,扬起修长的手,指向台上女子们的面具,在开口前,他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陈家二郎非说那女子肖似长公主,若不能迎这女子入府,他甘愿自请入公主府,只为当个小侍君,陪伴公主身侧。”

      “荒唐!”纵使觉得可笑至极,姜殊鸿还是忍不住地提高了声量,“这都什么和什么,京中的儿郎日子都过得太太平了,才成天想着这档子事。”

      “他当婚事是儿戏,说想进来当侍君就能当得的?”姜殊鸿气得发笑,又忍不住地加了几句,“就该将这些官宦人家的年轻子弟,通通扔去西北训个一年半载的,回来才好正正经经当个人。”

      “是是是。”傅云亭一边哄着她,一边又抬手为她添了一盏清茶,“长公主自然心有决策。”

      姜殊鸿接过茶,抿了一小口,“你也别说这种话哄我了。说吧,今日叫我来,是什么事?”

      “在我们返姜的行兵队伍中,混着申越国的细作。”申越国是地处西南的一个小国,常年独立在外,易守难攻。

      姜殊鸿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申越国内部最近出了问题。”

      傅云亭点点头,“长公主明察,只是我们尚不知那□□细的目的何在,也不好打草惊蛇,只好先来禀报公主。”

      “织罗在那边,可还安好?”

      “织罗女妃…”傅云亭看了姜殊鸿一眼,小心翼翼地说着,“上月十六,与腹中孩儿,一同殒命金鱼池中。听说,是年轻女妃刚入宫,莽撞又不识人,才冲撞了喂鱼的织罗女妃。申越王震怒,现已将她毙命。”

      “呲”、“嚓”…是茶杯碎裂的声音,姜殊鸿冷着面没说话,空气只冷寂了那么一会儿,就恢复如常,连杏花楼的花馆表演也没被打断。想来,这是常有的事情了。

      傅云亭也拿起一杯茶来喝,他看看窗外,天色正好。太阳照在红墙上,阳光密密地向下挤压着,反而使下面的红显得更黑了些。

      “申越国要叫一个人死,却要搭上三条性命。何况,姜朝近年屡次大胜,他们还敢使姜朝的和亲公主死于非命,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殊鸿与织罗同样挥别于五年前。织罗是先王后指给姜殊鸿的一等女官,从小陪伴她长大,比亲生姐妹更为信任、亲厚。五年前的姜朝还不如今日强大,被申越偷袭成功数次后,不得已,只好承诺送去一名和亲公主。

      姜殊鸿去了西北征战沙场,织罗就替了她去做新嫁娘。离别前,姜殊鸿承诺要接她回故里的。

      傅云亭看着姜殊鸿的脸色,有些担忧地开口,“现在不是攻打……”

      “我知道,”姜殊鸿打断了他的话,“打仗毕竟劳命伤财,百姓也没开始过上几年安生日子。”

      说着,姜殊鸿便伸手进茶中,用茶中的水在桌上点出几个方位。

      “姜朝实力正盛,他们兵力不足以抗,而要使姜朝从里头乱,只得几个做法为上,一是政权内斗,二是穷民暴动,三就是瘟疫灾情。”

      “纵观诸国,此时姜为尊。虽国君年幼,可兵力势强,要等内斗非得筹谋很长一段时间。没必要现在就将织罗杀死,以挑衅姜朝。”

      说起织罗的死,姜殊鸿的面色不虞,她心里挂着一根迟迟不肯落下的秤,那秤上是她们多年的姐妹情。

      “又说起暴动,皇帝刚刚才颁布新令,重犯减刑,税务减收。大家伙儿有好日子过,谁想拿命去暴动?”

      “只有最后一条,灾情,险情。”

      姜殊鸿看着傅云亭,郑重地说,“多派些人,除了跟紧那伙子细作,更重要的,是看紧京城内和京城附近城市的水源,别叫人放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诺。”傅云亭应声,多年的并肩,使他总能更好地理解她的军令,“可那申越常年独立在外,为何突然要挑衅姜朝于此?甚至恨不得将孕妇赶尽杀绝,这不是他们一贯保守的作风啊。”

      姜殊鸿叩着手指,用指节点着桌子,戒指靠近桌面时发出沉重的声响。这个问题,她一时也不能解,此时挑衅,明明是没有好处的事情,反而容易惹怒姜朝发兵攻占。莫不是,申越与其他大国私下联合,试图里外攻占姜朝?

      正想着,傅云亭用了推了姜殊鸿一把,三只飞镖从姜殊鸿面前飞过,狠狠地扎在左身侧的栏杆之上。再一看,傅云亭已和刺客打斗了起来,对方竟是一名戴着面具的艺倌女子。

      她坐在那到底听了多久?她又是从何时入的这间门?

      二人缠斗不分,傅云亭并不使出全力,只用剑势一步步将那女子逼至角落里。看样子,他也看得出来对方不是专业刺客,只想留活口。

      可突然间,那女子的袖口一抖,掌中多了柄毒蛇般的软剑,剑光如白虹般绚丽,剑尖却晃过傅云亭之外,直指向姜殊鸿。

      情急之下,傅云亭直冲过来,以肩迎剑,血花溅上了对方的手。趁那女子一时不注意,傅云亭用另一只手直接擒住她的手,顺势旋转回拉,卸掉对方手中兵器,将其失去平衡,只好跪倒在地。

      “呆子,你放开我。”女子开口,声音娇俏,却又是说不出来的熟悉。

      姜殊鸿惊讶地走过去,揭开她的面具。

      面具之下,此人竟是她的三皇妹——姜殊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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