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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PU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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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知然转动钥匙，钻进自己的小窝内，熟悉的气味拢上鼻尖，身体也就松弛下来。她单手撑着鞋柜，左右脚交替踩下鞋跟，将鞋子甩进鞋柜，晃进自家厨房。
“我回来啦，今天过的好吗？”
小鱼在鱼缸里摆着尾，开合的圆嘴扑上水面，追着庄知然洒落的鱼食。
“很好，很有精神。”
庄知然拍下手中残留的碎屑，扒着鱼缸边缘，同鱼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受伤的鱼鳍已看不见血色，只是摆动的弧度较小于健康的一边。
她伸出手指，指间轻轻地在鱼头上搔了两下以资鼓励。
确认完小鱼的健康，庄知然拎起桌上的哑铃举起又放下，吸气又呼气。
终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坐到了电脑前，点开直播页面。
“姐姐终于上线啦，姐姐今天好美！！”
令庄知然意外的夸奖先于其他进入眼帘，对面似乎守了很久，有着明显的热情。
“终于等到姐姐上线啦，我是来谢谢姐姐的。”
庄知然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仔细确认，略带熟悉的昵称和头像终是对上了记忆。
那时候，庄知然的直播间不过零星几个人巡回退出，长时间的摆烂性直播并不能吸引人驻足。
本来，无人关注对她来说轻松得多，索性也就挂着，自己修改剧本。
一如既往地收到回绝，但附在拒绝后的消息影响了早已平静的心情。
“大小姐，你要收到多少次拒稿才能认清现实？”
商严的名字不断在手机屏幕上弹出，字字扎心。
“现在这个时代，谁等你慢慢推进剧情？”
“名不见经传就老老实实地追一下爆款，迎合一下市场。”
“人设没有冲突，哪来的戏剧感？”
“公主和王子的故事，童话都写完了，不疯魔哪能吸引人眼球呢？”
庄知然按下屏幕，‘咚’的一声把手机甩到床上。
反正大不了第二天再被恶鬼电话凶一顿而已。
浮着的心气哽在喉咙，视线转向电脑屏幕，又被触目惊心的一句话引去了视线。
“姐姐，我不想活了。”
庄知然马上扑上前，那是个新来的账号，或许是见她这人少，而发来了一句求救。
“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在楼顶。姐姐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庄知然的手触上屏幕，妄图拉住对面的人。
“我已经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好难受啊，姐姐。”
庄知然的手指抚上屏幕，心跟着揪成一团，点了点头。连上麦后，传来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说我不听话，不要我了。我好难受，论文也写不下去了。”
“什么？你男朋友？”
庄知然皱起眉头，垂下眼帘隐去那心头火，放下的指尖在桌面刮了起来。
“是我男朋友。他希望我毕业就去他那边；我的老师想要我留下保研。因为这个他一直在和我吵架……”
“为什么？”
“他说就我这样，毕业论文都要他帮忙，读研也是浪费时间。而且他不接受异地恋，异地就分手。”
女孩的话语在哭音中断断续续，宣泄般拼凑着讯息。
“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分手了，但这次他好坚决啊……我说找他谈谈，他都不见我了。姐姐，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庄知然咬着牙，五指在女孩脆弱的声音中狠狠地刮着桌面，名为焦躁的情绪在胸口不断沸腾。
“你就不能先不要他吗？”
“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不像你这么漂亮，从小到大，就他喜欢过我。”
“可你优秀到老师留你保研啊。”
“不优秀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很多人都可以保研的，我只是比较规矩，成绩比较好而已。死脑经，论文都写的很困难的。”
庄知然半张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像是打了结，卡住了呼吸。
“你男朋友说的？”
“不仅仅是他，我自己也这么觉得的。”
“哪儿有人一上手就能做好呢？”
“他就是的，哪怕保研失败了，也很快找到工作，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保研失败了，你还觉得他更优秀？”
一口气就这么堵在庄知然喉咙，额前发痛。
“他是因为前两年没认真，成绩不够好。如果不是找到好工作了，他考研肯定也能考上的。”
一时间，庄知然不知道该从哪儿回应，咬着嘴唇隐隐发痛。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陷入沉寂。
“姐姐你别生气，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女孩习惯性地率先发起了投降，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弱，隐约中透露出讨好。
“他很照顾我的，也教会我很多东西，我父母也很喜欢他。”
女孩自欺欺人般补充着，让庄知然想起另一个总是带着笑容的女孩。那姑娘也是这样，总是笑着表达‘没事，我很好’。
“说起来，还是我向他表白的呢。”女孩拉高了声音，像是给自己鼓劲，“我们是同学，前两年我都没注意到他。后来组织活动，才熟悉起来的。”
庄知然的视线转向摄像头，那漆黑的空洞里，装着遍体鳞伤的姑娘。
“如果一切结束在活动结束后……就好了……”女孩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悔意，又很快将它藏进轻缓的声音里，“后来，他约我出门。我觉得很奇怪，不太想去，拒绝了好几次。他就是这样，契而不舍的。”
“你明明不喜欢他……”
“当时年纪小嘛，比较肤浅，有点颜控。”女孩打断了庄知然的结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着急补充起来，“他是有点其貌不扬的，就没有发现他的优点。”
“优点……”庄知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至少到现在，她可找不出那位‘男朋友’的任何优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你本看不上的男人要死要活的？”
“我……”女孩的声音猛地刹住，又丢去了那个‘我’，声音转向有些机械化的甜，“大家都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他就是这样的，都不太敢说话，还是他舍友说，他每天都会和他们聊以后。”
“就因为他通过旁人对你示了个好，你就对他另眼相待了？”
替女孩不甘的情绪上了头，庄知然的语气也逐渐加重。
“他很认真的，”女孩语气转为焦急，像是被推向悬崖边缘的惶恐，“一个人爱你，就会想要和你有以后啊。”
“哈，”一口嘲弄的叹声出口，庄知然可不觉那‘想以后’有何珍重，“这么追女孩子，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后来，”女孩声音打了颤，飘在风里，摇摇欲坠，她又重复了一遍，“他对我很好的，姐姐，他很照顾我的。”
那飘渺的声音，就像庄知然记忆里的姑娘，她笑着，颤抖着，否认着。仿佛只要不面对，一切都不存在。那重复着的好，不是炫耀，而是近乎讨好的展示。这讨好里包含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自己。她生怕自己惹得他人不快，于是卑微地披上谎言，铸成枷锁。
“没有其他更值得你关注的事情了？”
庄知然冷着声，却热切希望她能看看，看看她自己的精彩。
“姐姐……你应该不缺人喜欢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击溃了庄知然的假面，痛心在胸口蔓延，声音也不再稳定。
“恋爱脑能不能从世界上消失啊。”
那天是不欢而散的，至少庄知然是这么觉得的。
她说完就下了线，不敢想听到那句话的女孩会是什么心情。
可现在，女孩的字还在屏幕上活跃着，璀璨热烈。
“那天和姐姐聊完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那每一个字，一串一行如击鼓声，声声入耳。
“接着，我就想通了。论文完成，出去旅行，保研成功。”
庄知然合十双手轻轻鼓掌，无声的行动是鼓励，也是沉浸在女孩的快乐中，不愿被打扰。
“谢谢姐姐，在那天陪我找到方向。”
“要谢谢那天的你，努力救自己于水火。”
钝痛化为力量，助人飞翔。
庄知然舒了口气，靠在椅背，看着逐渐涌起的弹幕。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表达自我。
在庄知然准备下播前，那数字名再次挂在所有弹幕之上。
“打破枷锁后，人生全是旷野。愿你永远自由，不忘初心。”
关了摄像头的鼠标在字上稍许停留，打了两个圈，才关了电脑。
趴在桌上的庄知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第二期节目的放映又让网络炸了锅。
【是分手了吧？我的乳腺保住了。小卓独美！】
【小卓真美，真厉害。小黄，就那样吧。】
【突然磕到嘉宾了怎么办？】
【温晏晨那句找到爱情真的不是表白吗？】
简锐希看着网络上的热议，分析着可行性。作为说客的导演和商严坐在对面，捧着笑。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简锐希念着温晏晨的想法打算拒绝前，商严先开了口。
“比起被猜测真假，直接点炒，可就反而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