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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古刹一夜 ...

  •   只有到山顶的人才可以买到标本,那里有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枫叶标本,用透明的塑封纸封起来,还有蝴蝶的标本,林晚买了足足有十来张枫叶标本,蝴蝶的标本他一张都没买,那些都是用真蝴蝶做的标本。
      他们返回山下到半山腰时雨势突然变大,加上天色昏沉,还不到夜晚似是已经要进入黑夜的态势。
      林晚的手臂有些发抖,他脸色苍白,雨水滴落在脸上,平添几分憔悴。
      他不自觉的双手抱臂呈防备状向周围的荒野看了看。
      “没事,放心,我们今晚肯定能下去”萧暮雨不动声色地安抚。
      说话间萧暮雨已经将身上的上衣脱下披在林晚的身上,又紧了紧衣领。
      “我没事,我不冷”他有些僵硬,脸色难看,似是极力掩饰不安,推脱。
      天已经全黑了,雨势也没有任何转小的迹象,幸好半山腰的凉亭旁有个古刹。
      “要不我们今晚在古刹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下山吧!”说话间萧暮雨看着古刹大门上方的古匾。
      一路上林晚都没怎么和萧暮雨说话,他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去山顶买标本的话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连累萧暮雨也跟自己一样被大雨围困,走了一路愧疚了一路,所以沉默自责着,这会儿脸色更显苍白了。
      古刹愿意给他们腾出一间斋房,刚听到时一路上都蔫着的林晚似是突然有了力气,据理力争,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愣是说了各种各样的话试图让古刹的管理员能多分一个房间出来。
      “您看能不能给我们两间房,我可以付钱的。”
      “不好意思,我们的这里平时从不留宿游客,今晚的情况特殊,故此我们才留你们一宿”
      “可是,可是……”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偷摸看了一眼萧暮雨,似是防贼一样的眼神儿。
      他顿了一顿又看了看外面,雨还在下着,时不时还有雷声,这情况死活是下不去了。
      萧暮雨看出来他的为难,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从进了斋房开始林晚就无比局促,他摸着裤缝似是连站都不知道该站在哪里?极度茫然。
      于是一直低头玩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不停的滑动手机屏幕。
      萧暮雨已经困极,万幸斋房中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他简单洗漱后便倒头就睡。
      萧暮雨第一次醒来时大概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房间里的灯是灭的,并且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疑惑间按下开关,灯刚一亮就看到这间屋子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林晚,突然的光亮显然吓到他了,他正惊讶地看着萧暮雨。
      可能因为没想到萧暮雨会突然开灯,他神情紧张,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站起来稍微碰了一下后脑勺,怔怔地看着萧暮雨,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此刻能明显看出他的困意,之前萧暮雨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时淋了雨,已经被他用衣架撑了起来,他自己的外套也湿了,这会儿只穿一件单薄的羊毛衫,脸上却不似白天那般苍白,反倒有些红润。
      “怎么不睡觉?”他坐起身来问
      林晚不情不愿地说:“我不困,没事,你睡吧,真的,你真的不用管我,是不是我打扰到你睡觉了”他说话的声音明显比白天听上去更加无力,眼睛又闭了一闭,手臂无力地垂在腿上,手心向上,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随后他又小声补充道:“我真的不困,我是怕开着灯影响你睡觉才关灯的”。
      他坐在椅子上浑身卸了力,语速也很慢,看着萎靡不振。整个人也比白天看起来更蔫儿了,连眨眼的速度都比平常人慢一拍。
      萧暮雨下床穿鞋时低着头,只能看到林晚的鞋,还是今天上山时的那双运动鞋,不知道湿透了没,他竟然还穿在脚上,房间的空间不大,桌子离床也很近。
      在绑鞋带的时他感受到林晚一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一声椅子的和人倒地的声音同时重叠,下一秒他看到那张有些红润的脸,仔细看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侧身倒在地上,刘海遮住了一边眼睛,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眼神涣散,肩膀微微小幅度的发抖。
      萧暮雨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扶,他抓着林晚的肩膀,又摸了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林晚任由萧暮雨将自己搀扶上床,他整个人斜靠在萧暮雨的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压上去,像是嵌进去了一般,可能因为这会儿已经失去意识了,所以才这么全身心的依赖着另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又或许身体脆弱时大多身不由己,意志再无法战胜此刻脆弱的□□。
      萧暮雨去外面打了水,这大半夜的房间里灯亮着,在这个斋房里流出烟火气来,这间灯火通明的斋房与夜晚阴冷的山间显得格格不入,灯光昏黄又蒙上一层暖色调,床上的人安详了许多,像是拥进了某个安全的国度里。
      现在没有退烧药,又没有办法下山,只能物理降温,他用电热水壶烧了热水,倒在水杯里晾着,随后又打了凉水掺着,温度差不多了用毛巾浸透。
      刚开始时床上的人眼睛还无神地睁着,这会儿已经闭上了,许是被床上的被子捂着,又躺下了所以人放松下来了,被子盖的很靠上,一直到下巴,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像是将所有的温暖都包裹进被子里。
      温暖的棉被阻隔了从山间传进房间的冷气,那是萧暮雨帮他盖的,他仔细的把被子的边角认真的压了一遍,又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出去打水。
      萧暮雨掠过他的头发用湿毛巾敷在额头上,原本有些紧促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此时的凉意于他而是舒服的吧。
      又帮他掖了掖被子,像是怕风偷偷进去!
      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的林晚,他又想起那晚的204房间和他在学校的晕倒的事件。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知道一个人的遭遇,想去呵护,他被林晚周身散发出的气质莫名的牵引着,想去了解,去靠近,像今夜一样去细心的照顾。
      大概半小时后萧暮雨已经换第二盆水了,他小心翼翼地从被子下面拉出林晚的手,露出他白皙的手腕,用毛巾轻轻地擦了他的手心,这土方法还是当初听奶奶闲聊时讲的。
      已经是半夜了,因为下雨湿冷袭来,他又将他下巴下面的被子也轻轻压了下,确保不漏风后才起身喝了口水,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天色放晴。
      林晚醒时房间空无一人,萧暮雨已经收拾好行囊,就等他醒了如果状态可以就准备下山了。
      “你醒了?”他看着刚走出斋房的林晚,有些尴尬。
      “嗯”林晚不经意地回答,随即起身去洗漱。
      萧暮雨绕过水管旁经过时看了一眼,他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多了,可还是精神不济的样子。
      这个年龄段大家的自尊心都比较重,林晚似乎不愿意再提昨晚他晕倒的事情,他对自己的脆弱讳莫如深。
      萧暮雨也没说什么,他一向如此。
      两人相对无言,一路下山,直到看见公路后萧暮雨才开口。
      “你感冒了,记得回去吃药”
      “哦,谢谢你”他眼神真挚地道谢,像个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父母眼中别人家的乖孩子。
      在萧暮雨看来林晚裹着一层厚厚的茧,丝线缠绕间越来越收紧,看似要将他整个人勒的喘不过气来,这层茧盖住了他不想为外人所道的秘密,害怕承受的目光和伤害。
      看似保护了自己,可同样也遮挡了他自身的个性光芒,在避免痛苦的同时也失去了快乐,整个人被禁锢。
      他像个死守秘密的虔诚使者,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依然固执坚守。
      “要我送你吗?”萧暮雨表情淡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不用”
      去学校的路正好和林晚住的地方顺道,于是回来时两人又同坐了一辆公交车。
      刚上公交车时还好好的,过了一会儿萧暮雨去前面找司机要了一个一次性袋子塞给林晚,又有些强硬地摘了林晚的书包帮他拿着,他们一前一后的站着,司机一个急刹车林晚没站稳撞上了站在前面的萧暮雨,接着就是一阵干呕,他用一次性塑料袋接着,可什么都没吐出来,因为没有吃饭,急于下山,萧暮雨也就没说什么,两人一路饿下山。
      经停站每停一次车林晚的脸色都更加惨白,他摇摇欲坠地站在萧暮雨身旁,看起来很不好,加上昨晚发烧…,真是受罪。
      此刻萧暮雨转身正对着林晚,他觉得林晚像是一朵放在玻璃保温容器中的娇花,是天生需要人去呵护的,他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林晚的后背,低头看着他失去颜色的嘴唇和紧紧蹙起的眉头,包括额头上的头发。
      两人刚一下车林晚便快步走向路边的绿化带干呕起来,由于没有吃饭没什么可吐的,都是酸水,萧暮雨去买了矿泉水递过来,他连简单的道谢似乎都是挤出来的,整个人半蹲在地上似乎在变小,变得更像一朵低着头需要用干树枝去支撑的娇花。
      他送林晚到了租住的房间,里面极其简陋,像是一个不怎么住人的地方,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颜料,一个画架,一张床,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个用铁丝做成的方格架,上面用木夹子夹着几张照片,一张黑白风景照,还有几张像是自己画的画做成像相片大小夹在上面,使得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文艺气息。
      整齐简单,完全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初入房间便能察觉出主人匮乏的物质欲望和兴趣,可能画画是他的一切吧!
      林晚坐在床边喘着粗气,他垂着头累极的状态,萧暮雨已经去药店买药了,他简单买了退烧药,匆匆赶回来,拿了两片示意他喝掉。
      他很乖地接过药,只是眼神里又带着一些防备,这在萧暮雨看来只是一种缺乏安全感而形成的自我保护,所以他并不介意。
      “要睡吗?还是要吃点什么?我帮你买点吃的再走吧!”
      林晚刚要说话萧暮雨抢先说“不用?是吧!”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林晚有些诧异又再次低下头。
      “好了,睡吧!”他于心不忍。
      “你身体太差了,按时吃饭很重要,先休息,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好了,睡觉就是最好的治疗”。
      林晚的眼睛缓慢地动了两次,像是在他的心上搅拌了两次一般。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睡吧,醒来就会有吃的,现在刚喝了药肯定会放乏,估计也没什么精力吃饭,折腾了一夜了”。
      他看出林晚想要休息,可……。
      他明白识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轻轻拍了拍他林晚的肩膀。
      他的身体单薄,可是比例很好,只是此刻像是有些颓败的花,不那么明媚了,可是独特的气质仍然是人群里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他被裹在衣服里,似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圣物,干净纯洁,让人不忍太过靠近,怕一碰即碎,又怕靠的太近会失去如今已经拥有的微小进展。
      脆弱的他在心中某处潮湿中疯长,而长出的青色苔藓正肆意地在萧暮雨心灵的湖畔边喃喃低语,让他无从抗拒。
      天刚放晴,萧暮雨走在绿化带旁的人行道上,林晚租住的房子离学校并不远,也就一站的路,估计顶多也就不到两千米的距离,走路的话就20分钟左右,他今天想走回去,好好看看这条路,这条他们之间的相隔20分钟的路。
      行人稀疏,街边的树在风中抖动,个个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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