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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雾 ...

  •   “因为你救过我。”她说道。

      “是吗……可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康洛对少女还是抱有戒心,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抱有戒心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可他却早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

      康洛的母亲奥凯蒂出身名门,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吸血鬼。她贵族小姐的身份和娇美的容颜,让她拥有众多追求者。可这样的她,偏偏爱上了一个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和血猎水火不容,这是几百年来众所周知的事。奥凯蒂的家族得知这件事后,要求奥凯蒂和那个叫艾萨克的血猎分手。但这两人早已两情相悦,说什么也不肯分开。最后,史密斯家族领导者下令将奥凯蒂软禁,而血猎组织“猎月”以背叛组织的罪名,砍下了艾萨克的头颅。

      奥凯蒂得知此事,伤心欲绝,但也无可奈何。此时她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由于她在孕期心情持续低落,导致胎儿生下来便比正常孩子孱弱。奥凯蒂因为爱人的死亡患了心病,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在康洛刚满一岁时便郁郁而终了。

      双亲皆亡,身体虚弱的康洛就这样在家族里艰难求生。

      作为不被所有吸血鬼接受的混血儿,康洛从幼年到成年受到了无数欺辱。他是半个吸血鬼,可以克制吸血的冲动,所以他们从不给他提供血,只给面包,让他不至于生生饿死。春天,夏天,到秋天,冬天,康洛只有那么一两件衣裳。寒冷的冬夜,他盖着单薄的被子,窝在早已熄灭的炉火旁,汲取可能存在的一点温暖。

      吃穿上的苛待,并不是最令康洛痛苦的。与同龄人和仆人的辱骂,殴打,虐待比起来,饥饿和寒冷只是小打小闹。

      他们,喜欢给他取那些难以入耳的绰号,这些词语会有侮辱他父亲的意思,会有侮辱他母亲的意思,也会有同时侮辱他们三人的意思。“杂种”这个词在他看来,是那些肮脏的词汇中最“温和”的。

      他们,更喜欢用粗糙的绳子捆住他,然后再用鞭子抽打他。在此过程中,康洛的嘴不会被布条堵上,因为他们喜欢听他惨叫的声音。康洛发现这个规律后,被殴打时便强忍着不出声。这个时候,他们,会绞尽脑汁想更残忍的方式,让康洛惨叫,屈服。

      虽说康洛人人可欺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并不能摆到明面上。让别的家族知道,史密斯家族虐待自家的孩子,会令整个家族蒙羞。所以康洛被折磨的地方只有能被衣服盖住的身体,他的脸因此逃过一劫。

      再后来,由于新任领导者平庸无能,史密斯家族实力日渐衰弱,遭到其他家族的打压挤兑。而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这里。

      某日,杰克森家族联合其他家族,围攻史密斯家族的领地。在慌乱之际,康洛抓住机会,从领地里逃了出来……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自己好像是在逃跑路上顺手救过一个小姑娘。

      再之后,他就边逃亡,边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杰克森家族和其他家族攻下史密斯家族的领地后,将其瓜分,又花了很长时间才安顿下来,这时,他们才有余力去清除史密斯家族的残党。

      康洛是史密斯家族的直系血脉,他的名字自然上了优先死亡名单。讽刺的是,他从来没享受过哪怕一秒少爷应有的生活,却因为这个身份遭到敌视。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康洛的力量日益强大,他已经可以应付杀手的骚扰。

      只不过,这次他们找来了一个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来助阵,誓要取他性命。而康洛仅仅活了一百一十多年,他的力量再强大,战斗经验也不如老手,所以他只能逃跑。一直跑到将近一百公里外的奥第那瑞小镇才摆脱追捕,但也受了重伤,差点丢了命。

      康洛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可谁曾想,他的命被自己随手救过的人类给拉了回来。而且这个人类,还是和吸血鬼势不两立的血猎。

      ——

      高挑纤细的少女,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和康洛平视。

      “你好,康洛。我叫艾瑞丝。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吸血鬼猎人。”

      “我救你,是为了报恩,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的伤离痊愈还有一些距离,你可以先在我这里静养。等你康复就可以离开,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说完,艾瑞丝就进入了盥洗室进行洗漱。

      康洛又思索了一会,可他失血太多,脑袋已经要停止运作了。他选择暂时相信艾瑞丝。

      见艾瑞丝从盥洗室出来,他也打算进去洗漱一下。可掀开被子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除了纱布,就是底裤。

      康洛的脸一下爆红,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艾瑞丝,你……能请你帮我拿件衣服来吗?”

      艾瑞丝见状并没有异议,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两件对她来说偏大的衣服,递给了康洛。无意间,她瞟到了康洛通红的耳根。

      “康洛,你发烧了吗?”是疑惑的语气。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脸和耳朵都很红。”

      “……”

      “如果你不舒服,请和我说,我的药箱里有药。”说完她指了指书柜旁边的盒子。

      那个盒子相当大,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

      “谢谢……我知道了。”

      艾瑞丝进了厨房。康洛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穿衣服的空间,迅速套好了衣服。虽然有一点小,但整体来说还是很合身的。衣服上带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很好闻。

      康洛洗漱时也顺便将头发洗了洗,所以花的时间久了点,出来时发梢还在滴水。

      艾瑞丝已经做好了早饭,是面包,炒笋瓜,煎蛋和牛奶。或许考虑到了康洛食量会大一些,她在康洛的盘子里多放了一个煎蛋,两片面包。

      康洛用毛巾擦了擦脸,将其展平晾在架子上。他在餐桌前犹豫了一下,看到艾瑞丝已经开始吃饭,他才半信半疑地开始用餐。

      康洛头发上没擦干的水滴在他的面包上,艾瑞丝有些坐不住,她起身将晾着的毛巾拿在手里,然后走到康洛椅子后给他擦头发。

      “头发要擦干,不然会生病。”

      康洛见艾瑞丝吃饭吃到一半突然起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没去问。直到头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才知道她是要给他擦头发。

      康洛放下餐具,抓住艾瑞丝的手,不自在地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艾瑞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坐下继续吃饭了。

      康洛仔仔细细地将头发擦到半干,整理好后也坐下吃饭。

      他好几次注意到艾瑞丝拿着餐具的手。那双手和她的脸庞一样苍白,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根根分明,显得十分脆弱。

      他想起刚才的碰到她手背时的触感,十分细腻,如果硬要打个比方,那大概就同昂贵的丝绸一般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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