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陷阱别跳》早晚袭人

13、生财有道(1)

　　向宁不知贺逍何时回来的，之前看他一直在和吴老说话。
　　“今天开车了吗？”他问。
　　“没有，我打车来的。”
　　“那我开车送……”话还没说完，吴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贺啊，你正好和婷婷顺路，你送一下她吧。”
　　尤斐文走过来，对向宁笑说：“太不巧，刚才喝酒了，开不了车。你等我，我叫个代驾，一起送你回家。”
　　贺逍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向宁看他今天后来的脸色就没好看过，像极了爸妈家那只下雨天不能出去玩，就一脸委屈的边牧。于是尝试着说：“那样太麻烦尤老板了。不如……贺医生，你的车能坐几个人？要是方便的话，不如把我也捎上。”
　　贺逍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向宁的错觉，他的眼神里好像一下就少了几分委屈。
　　“向律师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他立刻道。
　　向宁无所谓地一笑，“我为什么介意？”转头和尤斐文道谢，又跑去和吴老话别，答应等忙过了这阵，一定去吴家登门拜访。
　　吴老有些没明白这一出接一出，但他也不太想明白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没说别的，只让向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拼，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
　　“向律师！”尤斐文还是笑着的，“那你到家了务必说一声。下次我不喝了也要送你。”
　　“尤老板客气了。”向宁说。
　　尤斐文挥了挥手，“那么，下次再见。”

　　**

　　一行三人走到了贺逍的车位旁，贺逍指了指后排座位，第一次主动对吴婷婷说话：“你坐后面吧。”说完便拉开副驾的车门，示意向宁坐进去。
　　向宁看了看他，俯身坐了进去。
　　贺逍终于觉得气顺了些。低声问她好不好坐，需不需要把座椅再往后调。
　　他开的SUV，车内空间本来就很大，向宁腹诽着自己的体积有这么大吗……忙说肯定是够坐的。
　　吴婷婷的脸都僵了。
　　三人坐定，贺逍让吴婷婷先报她的地址，她停顿了一会，说今天向律师肯定累坏了，不如先送向律师早点回去休息，她不着急的。
　　贺逍皱了皱眉，边启动车子，边让她快点报地址。
　　吴婷婷今天咽下的气太多，眼看就快咽不住了，就有些赌气地讲你不如把我送到地铁站，我自己地铁回去还更方便。
　　贺逍觉得这主意不错，便开始导航最近的地铁站点。
　　向宁赶紧按住了他的手。
　　这人脾气怎么这样……还以为他是极温柔的性格。
　　吴老亲自吩咐的让把人送回去，女生的面子就算了，连吴老的面子也不给？
　　“吴小姐，”向宁想了想，友好地回头道：“我是不用早起的。贵司上班太早了，还是先送你吧。”说完便给贺逍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手机递给吴婷婷去输地址。

　　贺逍感觉自己的手背被几根带着香味的玉指轻触了一下，留下一些温热。
　　看着身侧的女孩子美目圆睁，不觉就妥协了。
　　吴婷婷接过手机，看着屏幕，有些不肯认输地讲：“说起来，这手机还是我陪你一起买的。”
　　贺逍皱眉，她现在提这件事，有什么必要？
　　向宁仿佛没听到，低头检查着安全带。
　　吴婷婷拗不过，只好不情不愿地先在贺逍手机上输入自己家的地址，又偷偷按了收藏的五角星键，再还给贺逍。
　　贺逍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路无话。
　　向宁倦极了，整个人缩在座椅里，歪着脑袋朝向窗边，半闭双眸假寐。
　　吴婷婷的家住在闵行郊区，和向宁家其实是两个方向，但现在过了晚高峰，贺逍开得又快，半个钟头的工夫就到了。车堪堪停在小区门口，没有再送进去的意思。
　　吴婷婷下了车，心里自觉没趣，但表面工夫还是做了，客气地感谢贺逍，又和向宁说再会。
　　向宁目送她远去。

　　车子再次启动后，贺逍慢慢把车速降了下来。
　　“休息得好吗？”他轻声问。
　　向宁软软嗯了一声，带着点刚睡醒的声线。
　　贺逍打开车载音乐，车内响起了蓝调布鲁斯。向宁感到自己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好像一天的疲惫如一缕缕青烟被低沉的女声吟走。
　　等红灯的空档，贺逍微微偏过头，看她侧颜映在车窗上的倒影。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向宁转过脸。
　　贺逍移开视线，心里有些担心她今天没吃好，又问她需不需要再吃点夜宵。
　　向宁笑着说不用，已经蛮饱了。坐起身子望着前方，看到贺逍现在龟速一般的车速，瞥了他一眼。“司机师傅，刚才你送吴小姐可是快得很。怎么到了我……是没油了吗。”
　　贺逍直视前方，自动忽略了她前面一句，“油是满的。”他岔开话题，“你们刚才都聊什么了？你还知道她公司的上班时间。”
　　向宁说，吴婷婷讲她是H公司的，自己正好有朋友在那工作，所以知道那公司的打卡时间。
　　“……所以你的朋友，也不全是律师？”
　　“我的朋友几乎全不是律师好伐。”向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和同行做朋友，那也太无聊了……”说着说着就一滞，往左边瞄了一眼，支吾道那贺医生的朋友呢，总不能全是医生。
　　贺逍说，很不幸，大差不差。
　　向宁哦了一声，“那怪不得，朋友都是同行，肯定就不想在同行里找女朋友了……所以贺医生你相亲相到H公司去也是蛮有道理。”
　　贺逍忽地狠打方向盘，向宁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停在路边。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向宁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往座椅里缩了缩。
　　“就是那些啊……说她是你的相亲对象，什么的。”
　　贺逍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是吴老安排的。“但是我不……”他想着怎么措辞，“我没有……”
　　向宁半倚着车窗，看他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完整句子，忽然在想他可能是什么星座和血型。
　　资料里写了吗？她没太注意。
　　他低着头，看不清眼神，“之前姚院也介绍过几个……都没成，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我要知道这些干嘛？”她下意识回，又清了清嗓子，“不过……贺医生的感情事业，居然那么坎坷吗。”她抱着手臂笑看他，“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来听听，我帮你留意。”
　　贺逍这才转过头盯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窗外的光。
　　一时呼吸可闻，两个人都不说话。

　　向宁第一次知道SUV的空间原来这么逼仄。在她终于觉得车内空气有些不够呼吸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句，“不用留意。”他说，“以后都不用了。”
　　他们实在离得太近，贺逍说的话仿佛是发烫地传到了她同样热的耳朵里。向宁避开了他的视线，调整了一下坐姿，“贺医生……我屁股都要麻了，我们开车吧。”
　　贺逍安静了片刻，随后伸手点亮手机屏幕，开启导航。
　　“？”向宁愣住，“……你现在才开导航，所以你刚才是在乱走？”
　　“我知道大概方向。”他面色不改。
　　“你这个司机，居然还带绕路的……！”
　　贺逍勾了勾嘴角。
　　“手机给我，我输下地址。”向宁平平地说。
　　“我送过你，忘了？”他提醒。所以我记得你的地址。
　　她当然知道。只是……

　　向宁这时看到他手机里的地图APP上，一片白色之间有一个黄色的五角星，她辨识出来，那里他们刚刚去过，是吴婷婷家。
　　“怎么了。”贺逍看她盯着自己的手机。
　　向宁瞧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笑意，伸手指了指那个黄色五角星。
　　贺逍看了一眼，又皱起眉，问这什么意思。
　　向宁说这个键亮了，表示你“收藏”了她家。
　　贺逍的耳朵竖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收藏她家？收藏她家干什么？
　　向宁噗地一笑，在他严肃的目光中收了收表情，说意思是做好了标记，如果以后你还想去她家，在收藏夹这里就容易找到。
　　贺逍沉默了几秒，收回手机，点掉了那个五角星。
　　向宁不知为何，耳边忽尔响起舒丽的话，“所以，你是回国后才有的微信？”
　　贺逍顿了一下，点点头。
　　“这手机是吴婷婷陪你买的？”
　　他觉得刚才呼下去的那口气好像又吊了上来。“……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向宁微微挑眉。
　　重点是那天在机场，他没有骗自己？
　　重点是那句“不好意思没有微信”，不是托辞？
　　虽然这件事在今天看上去还是那么惊异，但他……彼时彼刻的每句话居然都是真的。
　　一如现在。
　　他好像跟她一直说的都是实话。

　　“重点是我为什么要买这部手机。”
　　“……”向宁不敢吱声。换新手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我原来那部老人机不能装微信。”他决定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了，“所以我觉得你知道为什么。”
　　“……”向宁完全没有想过他会是什么打直球的类型，突如其来的进攻把她的步伐有些打乱了，她决定以静制动。“好了……不早了。”她垂下手，敲了敲坐得有些发麻的小腿，“我们走吧。”
　　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贺逍也知道自己一时心绪上来，有些激进了，便随她岔开话题。何况那些事情，看来她还不知道，或者说，还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