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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坠落和不速之客 ...

  •   诺基亚的闹钟像颗定时炸弹,一刻不停地提醒叶雨桐已经是早上了。睁眼不是寝室的木床板,而是店里的白色天花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事实上,她昨晚失眠了。她居然能在这个除了家—学校两点一线以外的地方读店里放的小说。这是目睹晚自习偷偷看书的同学被抓都会心惊胆战的她完全想不到的。

      “所以你在这里第一天就想去买教辅吗?!”

      方铭瞻仰着晨跑回来的叶雨桐伟岸的身影,深感自己的自控力早已经不比当年。

      “我……想在这里待几天。下一次船还要几天后吧?”叶雨桐声音越说越小,“而且我这一次不知道资料带没带够,我想在这边的书店再看看……”

      “朕恩准了。”猫老板悠闲地在阳光下伸懒腰。

      “好吧……那安阳同志今天你代班吧?我带我妹去书店逛逛。”

      "Yes,sir!"”安阳自觉地围上围裙,摘下墨镜的他好像眼里有光,一副当过一百年服务员的样子。

      “你小子第一天上班能不能不要搞得和老油条一样?”方铭眼睛辣辣得疼,“别开工前和那棵最近刚搞来的发财树一起喊口号啊,咱也没有什么企业文化。”

      “Just do it! Don't left your dream just a dream! ”安阳此时已经如同对待兄弟一般走到了发财树的旁边,和它不算粗壮的树干勾肩搭背。

      真没眼看了,大学生都这样吗?还是观鸟的喜欢这样?

      方铭十分不安地走到门外,瞥到叶雨桐背着她的大包在外面将走未走的样子,问道:“芋头,要不要我帮你背你那个包啊?你还在长个儿呢。”

      叶雨桐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这书包咋对她来说这么重要。方铭思忖着她又是害怕麻烦别人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书包要背到自己身上——

      然后直接被书包骇人的重量垂直摁到地上。

      方铭呆滞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大师,您和您的包收了神通吧。”

      “我同学一掂量就知道里面有教辅,我怕他们会说我……”叶雨桐脑袋嗡嗡的响,“而且我想看看这里的教材和我现在的是不是一个版本,就都带上了……”

      “你力气太小。”猫老板毫不犹豫给了方铭的脑袋一爪子,差点把发绳抓断。

      于是他们拿了店里进货的板车,放着叶雨桐的大书包推走了。猫老板站在板车上,一副御驾亲征的模样。

      早上除了些许疲惫的上班族在这附近游荡之外,就是一些正在路边摆摊卖海鲜的大爷大妈。建筑物上爬满了缺损的牛皮癣广告,人们穿着拖鞋泡在满街的鱼腥味里,但猫老板似乎对鱼兴趣索然。

      “那些摆摊的海鲜味道着实一般般。”方铭悄悄指了指街边的一个人,“我还有个外卖得送呢。”

      叶雨桐顺着方向看去,先是扑面而来一股变质海鲜的腐臭味,转而凝聚成一个披散着头发,神情呆滞的女人。她的视线和叶雨桐的眼睛重叠的那一刻,叶雨桐吓得扭过头去。

      “不一定是病理性的精神问题,长期的心情不好,亦或是受到了重大打击,都会改变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方铭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饭盒,递给了那个女人,“您的外卖。”

      女人伸出枯槁的手接过饭盒,嘴唇翕动着似乎要说些什么,在口袋里摸了三根真知棒递给方铭。

      “疯女人!她真像头猪!”一群小孩嬉笑着从她身后跑过。

      “这群小孩嘴里就知道拉稀。”方铭摇头无奈。

      “其实她没点外卖,你哥看她每天杵在那不吃不喝偷偷买东西给她做的。”猫老板爬到了叶雨桐的肩膀上,“她身上有极强的执念,如果执念过强超越了人类的承受上限,她就会被冲垮——就是你们说的,疯了。获得超能力是需要机缘巧合的。”

      叶雨桐被一个玩具铺子吸引了注意,那里摆着很多常见的玩偶:小机器人,布娃娃,发条青蛙,小音乐盒——以及扎辫子的玩偶。和那天她看到的款式相同,不过这里的玩偶有粉色和黄色条纹的衣服裙子,那个玩偶是全黑的。

      “要不要给你买?”方铭对那个发条青蛙很感兴趣。

      叶雨桐把玩了一下玩偶,又放了回去:“多费钱啊……还是算了吧。”

      再拐个弯就是书店了,海鲜的腥味慢慢替换成了新书特有的气味。步履匆匆的学生越来越多,倒是显得那个板车不那么和谐了。

      似乎每个早起的人都会在短暂的清明后陷入更深的困意,叶雨桐此时就感觉书店的景象有些悬浮。好像自己的意识已经顺着睡意飘向了天空。

      方铭刚想问叶雨桐板车该放哪,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表妹已经不见踪影。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老妹在天上飞。

      “这里怎么连个奶茶店都没有!”一个身穿蓬蓬裙的女生急躁地翻着手机。

      一个黑框眼镜,黄色条纹衬衫的男生撇撇嘴,回道:“等任务结束了我请你喝吧。”

      “这店的老板到底是个啥人啊,让我们假期不做策划案,不写实践报告,非要我们跑到别人店里拍那几张破照片!”

      “我想这是商战。”男生用深邃的眼神凝望着店外的小黑板,心里想着几个西装革履运筹帷幄的商业人士叱咤风云挥斥方遒的模样,“今日特价二荤二素套餐十一块……我都想吃了。”

      兰珊珊脸一皱,瞬间抓住男生袖口:“难道这是老板为了钓出我们来路的锦囊妙计?我们扮演商业竞争对手的话,是不是要更刻薄一点?”

      “帅哥美女早上好~想吃什么尽管挑哦!”安阳推开大门,空调舒爽的冷风扑面而来,混着后厨的阵阵饭香。名叫余漱的男生仍有戒心,第一时间把兰珊珊拦在身后。但是这样的诱惑对于早已饥肠辘辘的二人简直是希腊士兵遇到海妖塞壬,灵魂都要被抽走了。

      但是两个人是训练有素的暑期实习生,怎么会被这点小伎俩迷住?

      兰珊珊放下碗筷,庆幸自己居然只吃了一个套餐,像她一样自制的员工应该不多见了吧。

      “宝宝们,还要加饭吗?汤和饮料都是免费加哦~”王姨正飞快地出餐,语气却很是悠闲。

      “加加加!谢谢阿姨!”余漱开心地说道,兰珊珊却没有吱声。

      陷入梦乡的叶雨桐在天上慢慢地飞,地上的方铭和猫老板在拼命地追。

      方铭抬头,却惊恐地发现湛蓝的天空被血红色彻底侵染,无数黑色的绳子拽着一个披头散发,面带微笑的玩偶向上牵引——玩偶转向他们,纽扣眼睛里有扭曲的血腥的红色血水冒出。不合时宜的小孩嬉笑声炸开,玩偶四分五裂,迸溅出四散的红色棉花。

      又是一眨眼,这诡异的景象便消失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方铭一边狂奔还不忘那个装着大包的板车。

      他很轻松就到了叶雨桐的正下方,却怎么都没办法缩短他们之间的垂直距离。

      “不知道~可能也是一种人类全新的科学技术吧,你不是跑飞快吗,你跳起来追啊。”猫老板四脚朝天躺在板车上,“没见你那么紧张过。”

      “博尔特来了也不能起飞啊!在同一平面我还有把握拦住她,她现在都飞到六楼高了你还要我跳?!”

      “追不上也没啥啊,大不了上一次天呗。”

      “你不知道她妈有多可怕!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真的会死!”

      直到方铭冲进了一栋居民楼,准备顺着楼梯跑到楼顶再想办法。只见一群拿着玩具刀枪的小孩正舔着手指斜着眼瞪着他,堵在楼梯上怎么都不肯走。

      “兄弟们!我们要保护好小雅姐!把他给我赶走!”一群孩子拿着玩具武器摆出斯巴达战士姿态,誓要把方铭这个奇怪的大人斩于马下。

      方铭双手揣兜,似乎要掏出些什么东西——难道又要用什么把他们一并打穿吗?为首的孩子已经开始腿抖了,毕竟他们的身高只有方铭的一半。

      只见他掏出三根真知棒,扫了一眼这帮小孩:“你们几十个人,打我一个,这不公平吧?”

      “管你他妈的公不公平,给我滚!”说话尖酸的小孩指着方铭骂道。

      “哎,你这小孩,还说脏话呢。”方铭一下摁住为首小孩的脑袋,身后的小孩一瞬间凝固住了,“我只和拿着真知棒的小孩打啊,你们想要就自己去抢,抢不到那我就不打。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眼见方铭将三根真知棒抛向空中,一群孩子赶紧去抢,生怕落了下风,其中不免有一些厮打和咒骂。

      当他们一回神的时候,却发现方铭已经消失了。

      “你妹还在天上,你不管了吗?”领头的孩子绝望地大喊。

      “你不觉得少了个谁吗……这群小孩作业到底写没写啊……”方铭打开天台的大门,念叨着。

      此时此刻,叶雨桐悠悠醒转。她正漂浮在天空之上,感觉内心无比平静。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那么好了。

      “差不多该醒了,现在,接住你的包。”猫老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低头,巨大的眩晕感和失重带来的不适顿时让她想再睡过去。在街道正中央,一个黑色头发穿白色外套的男生正握着自己身上的黑色旅行包,半蹲在一个高速移动的板车上。他另外一只手单手抡起叶雨桐的书包朝她扔去,接着一阵烟雾扬起,一只黑色的鸟直冲天空,飞到了叶雨桐的旁边。

      叶雨桐赶忙抓住书包的包带,在超大重力的影响下,慢慢向下降落。在落到天台上时,猫老板还不忘用鸟爪子提一提她的领子。

      “所以我们还找老板吗?”余漱在社交软件中敲着字。

      “当然找啊!我倒想看看这个老板是何方神圣。”兰珊珊等到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溜达到安阳旁边,满脸真诚地开口道,“这位帅哥,请问一下你们老板在哪里啊?”

      “不要那么直接啊!”余漱差点戳穿自己的手机。

      “老板?他出门买教辅去了。”安阳有些奇怪,是店里的菜不合胃口吗?还是嫌他的服务不够周到要炒了他?

      “老板好像是学生哎……”兰珊珊摆弄着发饰,低头打字道,“他还买教辅呢。”

      “那你们老板平时都在干什么啊?”

      “被方老师追着打。”安阳老老实实地交代了猫老板因为诸如对着店里的柱子练习拳击险些把店打塌,带一群乌龟回店里放生,一次吃光一个月口粮,压塌猫爬架等罪状……的最终结果。

      “真可怜啊。好像老板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上进,还被员工打。”余漱心里有些难过。

      天台上,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在和一个戴兔子头套的小女孩对峙。

      小女孩紧靠着天台边缘,头套上的兔子眼睛黑洞洞的,看不清她的表情,双腿却在不止地颤抖。粉色的连衣裙被她的手攥的皱巴巴的。

      女人不说话,长满老茧的手摩挲着一块破布。

      “要帮谁,你自己选。”猫老板又变回猫的模样,慵懒地倒在地上。徒留震惊不已的叶雨桐面对两个火药味极重的人。

      女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动几下,上前把小女孩摁在地上。叶雨桐本想直冲上前阻止,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尚且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什么来头,带着头套,身形与一般小女孩无二,连身份都不好辨认,为什么会选择攻击她?她靠近二人,想先把她们拉开,到一个地方好好说话。

      “你好呀,我是小雅!”小女孩的头套转了半圈,别在一边,叶雨桐看不到她的兔子脸,却从声音里品出些许得意,“那个一个扎小辫子衣服上别个笑脸的男的,是你哥吗?他死啦,你可以来打我啦~”

      就像有道雷电爬过叶雨桐的全身,她对猫老板的实力有些眉目,这恐怕是小女孩诱导她失去理智的手段,但一个小女孩把人类的死亡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更让人感到恐慌,她貌似是在兴奋地颤抖。

      “你就算杀了我,你的女儿能回来吗?”女人加重了控制小雅手臂的力道,粉色的裙子覆上一层灰尘,白嫩的皮肤在粗粝砂石的摩擦下渗出红色,“我不用蹲监狱,也没有人能够惩罚我——一个孩子居然会杀人,谁会信呢?”

      她的手臂陡然膨胀起来,几束肌肉攀附上她的手臂,大腿,直到整个身体。她的身形比叶雨桐陪猫老板看拳击比赛的每个拳击选手都壮——绝对的力量,她的执念就是这个吗?叶雨桐在她挣脱的一瞬间抓住女人往外一拖,才躲开了她的第一击。

      兔子头套下是如何狰狞的表情,她不敢想。

      “没有人管管我的死活吗?”挂在天台边沿的方铭忙不迭地擦着鼻血。

      猫老板爬到天台边沿,拍了拍他,悠悠开口:“那确实没有呢。”

      「老板」的特征:体型肥胖,食量巨大,年龄未知,举止油腻,性取向不明,可能有深不见底的实力但疑似遭到了店里员工的霸凌。长相未知,喜欢看一本名叫《万事不求人》的书。

      在兰珊珊的脑子里,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喜欢颐指气使的中年人。可是哪个中年人会让自己的手下追着打?

      安阳倒是一直在忙前忙后,他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打扫出餐都没有耽误,连腿酸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思维可能太寻常了。”余漱经历一番头脑风暴后,他瞥到了店里巨大的乌龟缸,灵光一闪——乌龟都能当大师,那动物就不能当老板吗?于是他得出结论,“主管没说老板一定是人啊。”
      这个时候,一坨黑色的影子从墙壁的缝隙里钻了出来——细长的触须,扑扇的翅膀,长满刚毛节节分明的腿,这美洲大蠊一现身,安阳便和脚底着火一样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原地起飞,仓皇逃跑。
      “难道老板其实是蟑螂?”兰珊珊一拍脑门,一种类似于阿基米德发现浮力存在的惊喜感顿时席卷了她,她赶忙拍着余漱的肩膀问,“员工一见到要跑要打,长相恶心,神出鬼没,这不是老板,这是什么?”
      直到王姨拈着一张纸巾把蟑螂捏烂扔进垃圾桶。
      “老板成湿垃圾了。”余漱合掌做祈祷状。
      天色渐晚,王姨在店里不安地踱着步,看着手机的未接电话。
      “还没回来……难道出事了?”她难得蹙起了眉头,转过身子打量着这两个来了半天却不走的青年,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隐隐约约有些联系。

      天台上,叶雨桐把女人护在身后,直直盯着小雅庞大的身躯,脑子在飞速运转。
      “她是不是有点太冷静了?”猫老板趴在天台上梳毛,“我看她和人说话连头都不敢抬。”
      “一般只要不是考试,只是打架的生死关头她都挺淡定的。”方铭苦笑一下,他正在给自己止血,他怀疑自己刚刚被一拳打散架了,哪哪都没力气。
      “那她确实挺有能耐。”猫老板不知何时爬到了叶雨桐脚边,“你,摸我一下。”
      小雅被这荒谬的猫逗得咯咯直笑,只在那一刹那,她一下上前,掀起一阵尘土——然后她并没有选择出拳,而是一把抓住女人的脖颈把她提了起来。
      女人瘦骨嶙峋的手扣挖着小雅青筋交错的粗壮手臂,被压迫的气管延伸至嘴,发出“咯咯”的声音。小雅厌恶地翻起白眼,转身提着女人就往天台边缘走去。
      她啐了一口那个女人的脸,松手了。
      “恶心的海鲜味。”
      就在此时,一条黑色的绳子凭空飞出,瞬间绑住了即将摔死的女人,把她拉回平地。小雅惊怒之余回头就看到叶雨桐拿着“绳子”,冷漠地盯着她。随后还没来得及判断,右侧就有一个书包飞来,小雅选择格挡书包,紧接着又有一支笔从另外一侧冲向她的身后,趁她防守的空隙越过她的身体被爬上来的方铭稳稳接住。
      方铭甩手一丢,飞速冲刺的笔尖扎穿了小雅的右臂——随后消散了,这并不是真正的笔。鲜血迸出,小雅吃痛趔趄一下,兔子头套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第一次「复制」就能用成这样,好厉害啊。”猫老板爬到方铭的肩膀上。
      “趁现在,咱们赶紧润吧!”方铭喜形于色。
      “今天你们都得死!”一个粗壮嘶哑的吼声让三个人一只猫一起哆嗦了一下。一回头,一个满脸麻子横肉,参半些许皱纹的皮囊顶着小雅的名字如同野兽一般杀将过来,血腥味登时淹没了所有人。
      “你这到底是不是小孩啊?!”方铭还没来得及喊临终感言,就发现女人手中的破布微微发光,随后他们都飞了起来。并不是巧合,他们完全用向上飞的方式躲过了攻击。
      破布凝聚成了一个玩偶——和叶雨桐见到的如出一辙。
      小雅瞪着浑浊的眼睛,血丝勾勒出她的不甘和愤怒:“所有人都要让着我!”这撒泼打滚似的语言实在可笑。原本这场战斗应该是赢得轻轻松松,叶雨桐却看到了小雅身后凝聚膨胀的黑色。血液,灰尘,愤怒凝成黑色的汁水,混杂成一个水袋样的怪物,无数丝线将怪物悬吊于天空之下。好像有心脏在怪物的体内涌动,每一次搏动都是对死亡做的一次注脚。一股绝望和无力涌上大脑,险些让她下跪,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怪物?还能活着回去吗?
      “大阵仗啊。”一阵烟雾扬起,一个黑发少年从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把黑色镰刀。猫老板朝怪物慢慢走去,戴起兜帽,镰刀在空中一转,而后只是一挥——一道光闪过,怪物一分为二,化作黑色的点粒消散在空气之中。
      “给你演示一下怎么用这种能量。”猫老板打开旅行包,把黑色点粒尽数收集,“我能「看到」每个人尚未开发的能力,也就是运用执念的能力。”
      “你似乎碰到一个有能力的事物或人,就能使用那个人的能力十分钟。”
      叶雨桐看看方铭,又看看猫老板,嘴角不自觉抽动,这才感受到惊喜:“你这么说,我感觉我好厉害哎……”
      “你简直牛炸了。”方铭一边捂脸感慨一边中肯地竖起大拇指。
      “那你们等我一下哦,我还有一件事。”叶雨桐摸了摸那个玩偶的脑袋,然后看向躺在地上的小雅——一个实在看不出多少岁的女人。她躺在地上恨恨地瞪着她,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觉得这是必要的一种手段,有实施的合理性。”叶雨桐蹲下来,抚摸她的伤口,“为了防止你报复。”
      “咳咳,小雅‘小朋友’,你玩过跳楼机吗?”方铭已经开始绷不住了。
      小雅起初有些迷惑,当她发现自己飞到两层楼的高度时,脸上的皱纹一下扭成了包子上的褶皱。她瞬间坠落,又在最靠近落地的最后一刻飞起,又落下,再飞起,如此循环,如果叶雨桐去做跳楼机的控制员,这个项目恐怕要增设一项额外的保险业务——看小雅从惊声尖叫,到连连求饶,再到口吐白沫七荤八素的模样就知道了。
      “谁相信你小雅姐也会被打趴啊~”方铭阴阳怪气地拍手。
      女人看到这一幕,疲惫的脸稍稍舒展,她蹒跚着走向玩偶,随后一把抱住她。
      “我的女儿,欢迎回家。”
      方铭笑不出来了,他大概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名叫郑玉玲,和她的女儿郑巧相依为命。郑巧从出生起就听不到声音,也说不了话,但乖巧懂事,从来不给家里添麻烦。郑玉玲怕女儿无聊,给她买了一个扎辫子的玩偶,她的玩具不多,这妈妈给的玩具倒是一直宝贝着。郑巧的父亲在外打工赚钱,常常无法回家。
      郑玉玲经营着一个小小的海鲜铺,本来没什么人光顾,自从她第一次带郑巧去进货,就发现女儿对海鲜的成熟度特别敏感,她能一下子挑走最好的货。在相同价格更好品质的加持下,郑玉玲的铺子很快成了海鲜铺里面最好的一家。
      不巧的是,这个小岛上很多人都是做海鲜生意的,其中就包括小雅一家。她家人常在小雅面前怒斥郑巧抢走了他们的生意,让他们无生意可做。
      只是他们低估了小雅的早熟程度——她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了让自己家的海鲜铺能有更多人光顾,她纠集了一群海鲜铺主人的孩子,先是冷落,而后在语言上起难听的绰号,最后每天把郑巧逼到角落,逼她吃腐烂的海鲜,用水桶里的脏水泼她,直到她不肯和郑玉玲去进货为止。
      郑玉玲并没有在意,只是以为女儿心情不好。她早就对女儿看重的海鲜和不同的海鲜对比过特征并做了归纳,如今自己也能挑出好的海鲜。
      恶意在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时,膨胀的最快。
      反正她不会说话。
      反正我们是小孩子。
      于是在某天,郑巧被一群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孩,从天台推了下去。她的身体和郑玉玲的生命一起坠落到地上,碎成一地。
      天台没有监控,连成片的谎话也没有。郑玉玲的生活被打碎了,她找每个海鲜铺的人理论,质问他们为什么不管教自己的小孩,却被当成笑柄——一个疯子,带着一个聋子女儿。她无力继续经营海鲜铺,更走不出女儿的死亡。
      这么多年她找过小雅很多次,但每次都少不了一顿羞辱,甚至殴打。她想求一个道歉,可是让恶魔去模仿人类又是多么愚昧的行为呢?
      只有在悲痛时缝补女儿因为他们的撕扯而破碎的玩偶时流下的眼泪,诉说着她的苦涩。她站在海鲜铺旁,那里开了新的店,来了新的人,树叶掉下又长起,她的背脊渐渐佝偻,郑巧的脸也渐渐模糊。
      “女儿……?”郑玉玲呢喃着走向漂浮在空中的玩偶。
      “不过,那个玩偶也要消失了。”猫老板一只手抓住玩偶的辫子,“有话快讲。”
      “妈妈,我爱你,再见!”黑色的玩偶最后一次闪了闪光,一束温柔的风和微弱的引力托起了郑玉玲的脸庞,顺着眼泪融化在风中。

      王姨正准备去找他们,两个客人就互骂着进了店里。
      “这家店,我给你承包了。”一个大背头西装的男人眼里三分讥笑三分骄傲四分漫不经心地坐下,大手一挥。
      “我要的不是你的财产!我要的是爱!”一个波浪头浓妆艳抹的女人跺着脚。
      “哼,你这只小野猫,你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吗?”男人的舌头在嘴唇上一扭。
      “……哈喽,请问您要点什么?”安阳老实巴交地靠近这两个人。
      “我要,你的心。”男人神情地凝视着女人厚重的眼影。
      “这位帅哥,我不是男同……”安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我们要两份两荤两素的套餐。”女人睨了一眼安阳,转头羞红着脸注视着男人的抬头纹。
      在安阳把饭端上来时,女人暴跳如雷地声泪俱下,尖叫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啥样啊?难道我上错菜了?安阳心中警铃大作,赶忙问:“您点的是两荤两素的套餐吧?小票上有写的。”
      “我要把两盘混起来!”女人的眼泪快把粉底洗干净了。
      “你们这些服务员怎么办事的?小心我把你老板叫来扣你工资!”男人怒目圆睁。
      “也就我一个服务员,呜呜。”安阳委屈归委屈,还是拿了个汤盆准备拌饭。
      结果在他端上来的时候,他们又炸了。
      “不是这样的!我追求的是独立自由的爱!”女人的手抚上男人宽阔的背脊。
      “哼,服务员,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给你们上上规矩!”男人用藐视的表情看着这盆菜。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为难人家服务员了!”兰珊珊和余漱对那对男女呈现两面包夹之势,“对服务人员尊重点!”
      “哼,他们就算有超能力,有钱吗?有房吗?有地位吗?如果没有,那就只是一群废物罢了!”那位看起来叱咤风云的顾总亮出戴着劳力士的手腕,向余漱展现自己的拳头。
      余漱怒不可遏,摘下眼镜双手握拳正准备开打,只见王姨一手一个人,把顾总和余漱分开,微笑着问:“您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吗?”顾总正想展示自己傲人的玉米型身材,却发现这个满脸笑容的妇女正压的自己的手完全动不了。
      女人此时受了惊吓,赶忙埋头吃起了饭。此时一只大胖黑猫爬到了饭桌上,开口问:
      “谁在找老板?”
      顾总他们像蟑螂一样逃了出去。此时的叶雨桐和方铭正在门外面面相觑。
      这时,猫老板瞅见了正准备溜走了兰珊珊和余漱,“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明明现在是夏天,为什么兰珊珊和余漱感觉身体那么冰冷僵硬。

      「特殊剧情」猫老板和叶雨桐
      第一个晚上。
      叶雨桐想溜到楼下看看他俩做题进度如何。遂从房间走出,结果在现场只目击到了因为写题而萎蔫的一人一猫。
      “朕觉得你要劳逸结合。”猫老板已经想把试卷当成猫抓板了。
      “我不行了……我回去睡觉咯,晚安家人们。”疲惫的身体拖着方铭上楼去了,叶雨桐便坐到了他刚才坐的位置上。
      刚坐下她就想溜了——她和猫老板才见过一两次,要怎么开口?还是先埋头做题吗?她根本不知道猫老板除了吃之外还喜欢什么。
      “看电视吗?”猫老板叼了一个小遥控器回来,尾巴竖的老高。
      猫还会喜欢看电视节目吗?叶雨桐好久没看电视了,还挺期待的:“那我去开点灯,太暗了对眼睛不好,要我帮你倒杯水吗?”
      “好呀,谢谢你。”猫老板爽快地答应了,他迅速把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正好是两个体格雄壮的男人正在拳击比赛——他两眼放光,尾巴翘的老高,选手打一个漂亮的勾拳,猫老板的爪子也要在空中挥舞几下。
      “好厉害……虽然我也看不懂。”比赛结束,裁判将胜利者的手高高举起,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透过电视都能感受到兴奋。
      “猫老板为什么会想到看拳击比赛啊?”
      “人类的互殴太野蛮了,还是喜欢有限制的格斗。”猫老板因为嘈杂的广告声捂住耳朵。
      “他们喜欢自己给自己建立一套规则,把不适合这套规则的定位成「失败者」,我觉得挺可笑的。”猫老板站了起来,到架子上叼了几本杂志,“朕一直觉得不适合这些规则也无所谓,知足是一种才能。”
      “……这样吗?”叶雨桐翻了翻杂志,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好像在害怕店里突然钻出巡逻纪律的老师。
      “那些杂志你带房间里吧,想看就看,不会有人来抓你的。”猫老板关掉电视,消失在黑暗里。
      在无边的黑暗中,店门外面传来了几声若有若无的狗叫,会是外面的狗在进行拳击比赛吗?叶雨桐想着,关上了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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