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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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诗婷怎么抗议，她还是被塞拉菲娜送回了医院，在古德医生不赞同的眼神里被拉去做了个全身检查，然后丢回了病床让她观察三天“以防这颗宝贵的大脑里继续冒出什么挑战医生权威和耐心的可爱小念头”。对此感到开心的或许只有没心没肺的艾普洛，她甚至格外大声地嘲笑了她“未来的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露娜你都多大了你居然怕医生！”
“你个小孩你懂什么！太可怕了！”诗婷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你根本没看见，古德医生那个表情就好像我把她家的百年老宅一把火燎干净了还不知悔改，我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是真的想活撕了我！感谢希波克拉底誓言救我狗命！”
艾普洛对此毫无同情心：“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出院结果又把自己搞得头痛！”
诗婷瞪她：“没良心的小孩！”
艾普洛做了个夸张的鬼脸：“略略略！而且你猜怎么着？诶我后天就出院咯！比你早一天哦！”
回应她的是诗婷飞过去的枕头。
两天时间就在艾普洛和诗婷的鸡飞狗跳中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小姑娘一反前两天欢喜雀跃的常态，赖在诗婷身上哼哼唧唧。
"怎么怎么？舍不得我啦？我们不是加了好友了嘛，想我了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呀！"诗婷怕她从床上摔下去，赶紧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小姑娘还是不愿意走，黏黏糊糊地扒着诗婷的手臂，像一颗微微融化的牛奶软糖：“那你要及时回复我哦～我要是走了你得多寂寞呀！你出院了要记得想我～”
哄了半天，艾普洛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爸爸妈妈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坐上车之后还要把头伸出来嘱咐诗婷：“我的生日是四月十六号！你要记得给我带礼物！”
“好好好！你赶紧把头缩回去吧祖宗！多危险呐！”
诗婷大声回应着，心里想着小孩子的喜欢果然纯粹又直白。
要给小姑娘准备点什么当生日礼物呢？泰迪熊？洋娃娃？《绿山墙的安妮》还是神奇女侠的手办？走回病房的路上她还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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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莉达一早就打了电话来道歉，说自己正在东区□□的火并现场估计赶不过来了，诗婷听着她背景音里的枪声胆战心惊，要她赶紧把电话挂了注意安全。
一直到下午，在诗婷的翘首盼望、即将变成一颗望友石之前，塞拉菲娜终于姗姗来迟，把诗婷和“她那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攒下来的破烂儿”打包运回了诗婷的公寓。塞拉菲娜抱着艾普洛送给诗婷的多肉植物爬上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诗婷正捏着刚从包里翻出来的钥匙发呆。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塞拉菲娜伸出左手在诗婷眼前晃晃。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明明这么陌生却是回‘自己家’。”诗婷盯着手上这枚小小的钥匙，古铜色，没什么花纹，原来的诗婷给它挂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蘑菇挂件。
“Ewww，蘑菇。”塞拉菲娜看了看她的钥匙，嫌恶地嘀咕了一声儿，一边收回想要替诗婷开门的手，一边催她：“好啦好啦，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何况你这还算不错至少有个窝，我刚来的时候还差点被房东赶出门去呢。赶紧开门，我要累死了！”
诗婷看了塞拉菲娜一眼，呼出一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转。
咔哒，门开了。
是一套没什么特别的公寓。房屋布置得挺温馨，只是有些凌乱。
记忆渐渐在诗婷脑子里复苏，诗婷闭了闭眼，终于找到了一些熟悉感。她看见客厅的窗户没关，走到茶几旁摸了一把，果然蹭了一手的灰。推开通往阳台的门，可以看见几盆蔫儿得差不多快咽气的植物。她叹口气：“得，今儿个工作量少不了了。”唯一值得开心的或许是顶层的房子风景尚可，也不用忍受楼上可能的噪音，毕竟美国公寓的隔音效果属实让诗婷不敢恭维。
塞拉菲娜耸耸肩，把手上的多肉递给她，然后把她的行李搬进客厅，转身瘫坐在沙发上开始刷起了外卖软件：“别的先不说，我们晚上吃什么？你想吃中餐吗？我已经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披萨了，未来至少三个月我不想看见披萨！”
“随便，我也不想吃披萨，我想吃口热乎的汤汤水水。”诗婷拖过一个小板凳，开始收拾行李箱，“喝粥吧？我记得熊猫外卖上有家银记，他家生滚……”
诗婷的动作一顿，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牛仔裤丢到放深色衣服的洗衣篮里，故作轻快地问塞拉菲娜：“哎哟，忘了问了，这儿有熊猫外卖嘛？不会连中餐馆都没有吧？”
坏消息是这里没有熊猫外卖，好消息是附近有一家中餐馆做的生滚牛肉粥也很美味。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嫩滑的牛肉很好地抚慰了诗婷冰冷的心和思乡的胃。大概把家里收拾了个差不多后她拒绝了塞拉菲娜陪她住一晚的提议，把人送下楼后又嘱咐说到家了记得给自己回条消息。
等看着那辆小红车融入车流又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诗婷转身回了自己的小窝，瘫进豆袋沙发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塞拉菲娜相处。她只是人生地不熟，又不是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塞拉菲娜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像危险而美丽的罂粟，可以说与记忆里那个女孩除了名字和脸以外哪哪都截然不同——她翻过了原身的记忆，塞拉菲娜确实是诗婷从高中到大学最好的朋友，可是本科毕业后塞拉菲娜就突然消失从此断了联系，直到这次诗婷被撞进医院。
理智告诉诗婷这个塞拉菲娜突然出现或许是图谋不轨、别有用心，所谓“来看别的朋友突然发现了你”的借口也很烂，尤其在哥谭这种城市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她们只是两个人的躯壳顶着“旧友重逢不胜喜悦”的名头，但是灵魂却陌生得很，除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以外没什么能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诗婷总觉得塞拉菲娜很熟悉，那是一种能够透过眼睛看到的、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亲近和默契，而塞拉菲娜似乎也并不抗拒这种靠近，就好像……就好像她们前世也是旧友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诗婷晃晃头，打消心里荒谬的念头，觉得自己是多半是初来乍到太渴望有人抱团取暖了。
毕竟人是群居的社会性动物。
社会性动物意味着必须要恰当处理人际关系。
具体到到眼前的情况就是诗婷需要处理这堆一打开电脑就疯狂弹出来的几十封邮件，诗婷觉得自己的大头又开始有点痛了。她揉了揉眼睛，对于自己被迫重开博士学习的可悲现实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然后认命地开始一封封看起邮件来，顺带着进行一下记忆复苏。这是一件好事，至少避免了她因为失忆而不得不离职最后在家饿死的可能。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手上不停地叉掉占据了全部邮件将近三分之二的垃圾和广告——这个习惯倒是和她本人有点像，她也是注册了什么网站就会顺手点个订阅，最后导致垃圾邮件层出不穷。
唔，这里有个重要邮件，是她的博导大人发来的。诗婷的脑子里跳出一个五十多岁笑容温柔的女性形象，镜片后是一双智慧的双眼，只可惜她三十七度的嘴总是吐出冰冷的话语：“露娜，你这周的阅读反馈还没有发给我。”“露娜，这周这本书读得完吗？”“露娜，你这个教案……”诗婷打了个寒颤，祈祷她导师足够仁慈。
谢天谢地这封邮件带来的是好消息。维拉教授只是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她的关怀，并且告诉她决定给诗婷放一周假（虽然目前就剩四天了），因此她不必担心自己带的中文班，另一位博士学姐会来给她代课。紧跟着一串的是诗婷的同学和中文课的学生们发来的慰问邮件，甚至一个叫艾瑞克的学生还附上了他的扫描版手写中文信，虽然他把所有的“我思念你”都写成了“我死念你”*。
这让诗婷有些感动，突然感觉这座陌生的城市倒也没那么讨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伸了个懒腰，合上电脑，捧着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来到窗前。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温柔的银光泼洒在这座城市和诗婷身上，城市璀璨的灯火与群星交相辉映，竟有一种令人沉醉的迷幻美感。
如果能忽略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和警笛声、跟月亮争辉的哥谭特产蝙蝠灯和踩着屋顶飞过去的一串黑影的话。
诗婷拉拉着个脸拽上了窗帘，转身钻进了被窝。
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现在，她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