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代号L》蓝莓黑莓士多碑梨

4、西部

　　琳达走进一家材料店，选购改装摩托的材料。在偏远的沙漠地带，普通的一块合金材料的金属板也显得格外的珍贵。琳达拿起其中一块金属板测试韧性，听着老板说这批是从月之湾运输过来的材料。

　　老板把这些材料吹得天花乱坠，琳达双手拿着金属板的两侧轻轻往下掰，还没用力，金属板就已经开始有被掰断的迹象。显然这种等级的金属板不符合她心中的标准，她记得月之湾的一家工厂出品的铝合金金属板还不错。

　　即使她不是很满意，还是订购一批。在交付的时候，口袋中的呼叫器突然震动。她抄出呼叫器查看最新的信息：【有任务，发送人藤】

　　“我等会再回来拿。”她转头对着打包装的老板说。
　　老板做出“ok”的手势表示了解。

　　日之城废弃的瞭望台上，坐着个男人，棕色的风衣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和漫天的黄沙融为一体。在高领毛衣中露出脑袋，他的眼睛有些奇特，没有眼睛。嵌入眼眶中的眼镜代替眼睛的作用。

　　他是一个改造人，所谓的改造人就是把人类器官组织机械化。而这个男人还没能做到完全的机械化，不过他正在努力攒钱进行下一次器官替换。

　　器官替换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只要脑组织不死亡，或许会实现所谓的“永生”。这也是人类在地球衰落、环境急剧严峻的情况下，保留人类血脉的办法。

　　他们认为人类不死亡，人类就不会灭亡。但这个论证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人类一旦进行百分之一百的机械化改造，代价是失去了繁衍的能力。

　　男人躺靠在瞭望台的栏杆上，瞭望台的地板上，布满烟头和烟灰，这是他一天的吸烟量。当然关乎健康问题，他根本无需考虑，大不了再换一次机械肺就好。

　　“要抽一根吗？”男人把一根烟递给琳达。
　　琳达接过烟，找个干净点的位置，在他的身旁蹲站，侧着头接火，也跟着抽了起来。

　　藤喜欢烟味清，这显然不合琳达的胃口，琳达喜欢烟丝，那种晒干后的烟叶切成细条状的烟丝，再用纸卷住。然而这种古老的烟品已经不复存在，她也开始戒掉抽烟的习惯。

　　琳达把还剩下的一半的香烟按灭在铁板上。
　　藤斜眼瞧见琳达的动作，问：“不合胃口？”
　　“嗯。”琳达淡淡地回答，藤的烟也还是不错的，至少说话的时候，琳达感觉到烟味还萦绕在鼻尖。

　　“我今天收到来自月之湾的单子。”烟雾从藤的口中飘出，“他们昨天死了三个仿生人，想找到杀死这几个仿生人的凶手。”
　　“找到？”琳达问。

　　“嗯，他们是说找到。”藤说，“你这次麻烦了。”
　　“私下贩卖仿生人心脏器官这个活终究不干净，”藤说，“你还是快点收手吧，我听说月之湾那边很多干这件事的人，都被暗杀了。这次轮到日之城了。”

　　“知道了。”琳达十分淡然地说，显然没有听进去，这条财路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弃。又问：“你打算把这件单子交给谁？”

　　“我推了，出卖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到。”藤说。他没有和琳达很熟，而是忌惮琳达的能力，其次还有一个原因，他说：“而且这件事情传出去，雇佣兵对接人出卖雇佣兵，这事传出去，我生意可以不用做了。”

　　“所以你叫我来的“任务”是？”
　　“有一个单子，护送小孩去月之湾的单子接不接？”藤说，“她是我的邻居家的孩子。”

　　“护送？”琳达问，“钱？”
　　“三十……枚银币。”藤犹豫地说出一个数字。

　　“不接。”琳达果断地回绝，一是这个任务毫无难度可言，。二是这个佣金，去月之湾的油费都付不起，显然是一笔赔本买卖。
　　而且把她当成什么了，出租司机吗？

　　“找了很多人，他们都做不来，不然也不会找到你。”藤无奈地说出真相。
　　“赔本买卖，谁做？”

　　“也不是这样，那家人穷，只有一个老人和她孙女两人在这里生活，三十银币是老人凑了很久才凑齐。我住在她隔壁，那老人平时对我也不错，我也不忍心见到她这么可怜才帮她。”
　　“那你自己去送。”琳达提议。

　　“我也试过了，那个小妮子小小年纪，太狠了。我差点死在她手上。”藤口中的小妮子就是老人委托他要护送到月之湾的人。女孩到了上学的年纪，老人想把她送到月之湾上学顺便把她送到父母身边。女孩显然不愿意，而且女孩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防身术，加上性子又毒辣。而愿意接这种单子的雇佣兵水平又不够格，没一个能护送成功的，基本刚出日之城便折返回来。

　　“不可能。”琳达已经回绝藤的单子，说着站起身离开，留下：“如果还是这种单子就不要联系我了。”

　　藤听到这句话，知道琳达有些温怒，她这个人，不怕单子困难就怕单子没钱。虽然他前面故意提到月之湾在调查琳达事情，企图让琳达接下这个单子。

　　但琳达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这种能力水平的雇佣兵，毫不畏惧。
　　而且藤还漏掉一点，琳达温怒的另一个原因：讨厌浪费时间的人。

　　很显然藤这种无关紧要的单子让她白来一趟，这被浪费的时间够她完成摩托改装的四分之一。

　　不过藤也提供些有用的信息，琳达对于死了三个仿生人就派人调查的行为感到疑惑。她可不信这种水平的仿生人被杀，以至于吉泰公司会紧张到要派人调查。如果真的是，吉泰的现任管理者真的越来越回去了。

　　琳达改装摩托改装到半夜，中途还顺带吃掉上次任务剩下来有些发馊的黑面包。琳达不挑食，什么垃圾都能塞进口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了解过琳达饮食习惯的人，都避之不及，他们甚至怀疑过琳达天生味觉失灵连带嗅觉也失灵，不然不会把那吃的东西吃得毫无感觉。

　　她望着满手机油，拿出只剩下饼干大小的肥皂，清洗双手。这块肥皂是她的珍藏，如果不是机油难去掉，她也不会拿出来。如今肥皂十分的难寻，而市面上出售的全是化学工厂制造出来的除污用品，污染严重且功效比不上天然肥皂。

　　洗净手，顺便拿起桌上的毛巾擦干，拉下灯绳，麻溜地出门去找老莫。

　　她和老莫都是十分守时的人。老莫这次吃的是馄饨，他把一张照片和一张写着字的纸放在桌面，移到琳达的面前，说：“我只找到这个人的信息，这个是他的照片和地址。你要找他就动作快点，他不是日之城的人，过几天可能会离开。”

　　琳达看着手中的照片和地址，照片里的人称阿部，地址是一家旅馆的位置，也认证了老莫的猜测。
　　她也不打算等，直接去找他，留下一句“谢了。”便消失在小吃摊。

　　琳达把一个微型万能解锁机器吸附在密码锁上，“叮”的一声，房门便打开，房内一片漆黑。她收起解锁器，走进去。
　　当刚进去，房门便悄然关上，琳达敏锐地回头，看到房门后藏着个人，他手举着枪对准琳达，那人是阿部。

　　一声惊呼后，原本对着琳达的枪口已经转向阿部的太阳穴，而阿部握枪的手被琳达抓住，拧出扭曲的姿势。

　　她的速度之快，阿部连她的动作还没看清，只觉得手一阵疼痛，枪口便抵在他的头上。而这时手指一旦松开，子弹就要从弹匣中射出，他必死无疑。阿部全身颤抖，冷汗从额头上如雨点般渗出，紧张害怕到狂咽口水。

　　琳达看到他这副怂样，还敢骗她不给佣金，伸脚扫踢阿部的双腿，力度之大，阿部直接双膝跪在琳达的面前，而左手依旧被她死死的抓住。

　　“你是谁？”阿部声音颤抖地说，“你为什么要找我？”
　　“你是不是曾发布两百枚金币暗杀老头的悬赏任务？”琳达冷冷地说。

　　阿部听到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就连身体也不再僵硬，“原来你是因这件事找我。”琳达的话被他看穿，琳达这次是为了钱财而来找他的，必然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便威胁：“你最好现在放了我，我死了那两百枚金币你也得不到。”

　　但他却不知道琳达不是会被威胁的人，即使他死了，琳达依旧有办法拿到那笔金币。

　　琳达在赶来的路上就调查到这个人的所有资料，包括银行的流水，这人根本就没有两百枚金币的资产。而琳达最讨厌就是威胁她的人，她伸出的手指作势要朝板机上按压。

　　“等会，等会……”阿部明显被琳达的行为惊住，她可能真的会让自己死，慌张地说：“小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大姐放过。”

　　“我不是故意不给你佣金的，但是佣金不在我手上。”因为慌了神，阿部前言不搭后语。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琳达厉声问道。

　　他解释之前在月之湾的赌场认识一个人，那人得知他是雇佣兵的中介人，雇佣他前往日之城发布一条悬赏令，去砂岩暗杀老头，赏金是两百枚金币。事成之后，会给他中介费一万银币。对于阿部这种四处收集悬赏单子的中介人，这笔单子收入很可观。

　　可是当他来到日之城之后，迟迟没有人接手这笔单子，后来他才得知砂岩是一个去了必死的地方，日之城根本就没有雇佣兵愿意接。最后他通过日之城本地的中介人知道日之城有一个人可能愿意去，那个人就是琳达。

　　阿部和联系到琳达，在琳达同意接手单子的时候，他便向月之湾那边发出送消息找到赏金猎人。这就涉及到雇佣兵中有条约定俗成的条约：雇主和雇佣兵相互之间是“双盲”的机制。这是为了保护中介人的利益，如果雇主直接和雇佣兵接触，那么中介人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其次中介也可以选择公开自己身份，就像藤这种，和琳达有直接联系的，有利于中介人和雇佣兵达成长期合作。也可以像是阿部这种，只发布任务不露脸的，这种灵活性较强，而他们也称为流浪中介。这也是琳达找不到阿部的原因，他只管向琳达传达雇主的信息。

　　琳达完成任务的效率之高，着实震惊阿部，阿部把情况反馈给月之湾那边以及琳达的账户信息，月之湾那边说会如期把约定的佣金全数打入到各自的账号中。

　　阿部说：“我隔天就收到那一万银币了，我以为你也收到了。”按他的逻辑推理是没错，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我没有，不然也不会找到你。”琳达说，“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阿部说，“我们唯一一次见面是在赌场举办的假面舞会，大家都是带着面具。而且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样貌了。”

　　“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怪怪的，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他却偏偏喜欢书信。他告诉我把信寄到一家名为“百音”的音像店。”他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他说的也没错，因为雇主习惯用书信形势交流，这也是琳达很难找到雇主的原因之一。

　　“那你真的记不起他的样貌了？”琳达语气很平缓，但听的人能明显听出语气中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你给我点时间想想。”阿部说。
　　“一分钟。”琳达吐出一个时间，对于她来说一分钟都长了。

　　对于阿部，明显不够，他还想要争取多一点时间回想，对上琳达冰冷的眼眸，又把话收了回去，绞尽脑汁回忆那时候的场景。

　　一分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琳达卡时间卡得就和读秒器一样精准，“时间到了。”

　　“我记得……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纹身。”阿部边回忆边说。
　　“怎样的？”

　　“怎样的。”阿部正要描述纹身的形状，想到这是个机会，便转口：“我说不出来，不如我画出来吧，这样更精准点。”

　　他话里想逃脱琳达的束缚的意思，被琳达一览无余。不过他现在也无用了，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琳达边想边把手收紧。

　　阿部便痛得大喊，直到拿着枪的手痛得松开，枪顺势掉落在房间的地毯上。琳达才松开手，对着他说：“如果你再有什么动作，我不保证你还有没有命走出去。”

　　阿部揉着差不多要折断的手腕，点头连说：“是是。”
　　琳达掏出笔和纸递给阿部，“画出来。”

　　阿部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趴在地上把记忆中的纹身画出来，颤抖着递给琳达，“就是这样了。”
　　她看着手中的纹身的图案，缓缓地说：“给你一分钟，消失在我视野。”

　　阿部听到琳达这句话，知道这个眼前的恶魔愿意放过自己了，也顾不得跪得已经发软得双腿，凭借求生的意志强撑着站起，一刻也不敢逗留，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