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春至》夜曲仙逻

3、江南

　　安以白放假后没在家停留，第二天便收拾了东西去了外公家。

　　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去，之前的暑假都是她跟莫良斐一起的。

　　一年前莫良斐与关陶再婚，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妈妈好像离开了她的世界，与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看着窗户外瞬闪即过的风景，突然有些释然。

　　之前她在关陶面前乖巧懂事希望莫良斐不要因为她与关陶的关系而顾虑。

　　但关陶只有在莫良斐面前才对她客客气气的，装着很喜欢她。

　　即使是这样安以白也一直忍耐着，可现在安以白不想再这么累了。

　　关陶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只要对妈妈好就行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安以白在下午的时候到了外公家。

　　她拉着行李箱走在江南水乡的小路上，时不时的跟路边的熟人打招呼。

　　“昼昼来了哦，怎么没跟你妈妈一起？”

　　“我妈妈有事，今年我自己来的。”

　　“昼昼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谢谢汪奶奶。”

　　越走越感到亲切，安以白不禁加快了步伐。

　　突然好像快点看到外公。

　　不出所料，到了街口时她就看到外公在门口附近的石桌旁坐着了。

　　看着那个拿着蒲扇穿着白色中式短褂的小老头，安以白嘴角压不住的笑：“外公！”

　　安以白快速的跑过去，连行李都丢到了一边跟莫曾祥扑了个满怀。

　　那小老头也高兴的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跑这么快也不怕摔了。”

　　“这不是有外公接着嘛。”

　　莫曾祥点了点她的脑袋：“调皮的很。走，回家。”

　　安以白挽着他的胳膊：“外婆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猜猜？”

　　“我猜有我最喜欢吃的酸菜鱼！”

　　“对喽。”

　　安以白就这样跟莫曾祥说说笑笑着回了家。

　　只有在这里她可以完全做自己，感到绝无仅有的放松。

　　在这里她不用再扮演什么善解人意的懂事小女生，也可以肆意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一年她实在是压抑的太久了。

　　跟莫曾祥一条街的夏盟廉在自己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扇着风，眯着眼睛说：“莫老头家的小机灵鬼又来喽。”

　　夏盟廉带着股责怪劲儿：“你看看你，整天不吭声的，跟莫家那小丫头学学。”

　　夏析树无奈的说“爷爷，我又不是那性子的人。”

　　夏析树将凉茶端到他旁边：“您要是喜欢，我学学也行。”

　　“我看你可学不来那丫头的机灵劲儿。”夏盟廉喝了口凉茶说道。

　　*

　　昨晚安以白睡的很安稳，今天便起了个大早。

　　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阳光闪烁着光，打到了自己窗前的檐台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真好呀！

　　安以白探着头，朝在院子里的莫曾祥喊：“外公！我等会要出门！”

　　她现在准备去集市上买些花卉挂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

　　平常她也不在，那檐台处都爬满了藤蔓绿植没点鲜花点缀那怎么行。

　　安以白每次来去的都是同一家。

　　汪奶奶看见来的人是安以白后冲她笑嘻嘻的说：“昼昼又来买花了。”

　　安以白也高兴的冲她笑：“对啊，汪奶奶早上好。”

　　“好，好，奶奶今早新摘的，看看喜欢什么。”

　　安以白长的可爱讨喜，性格也活泼，街坊邻居的都很喜欢她。

　　汪奶奶跟莫曾祥是朋友，之前他们一起下棋时认识了安以白。

　　安以白乐于助人也给汪奶奶帮过不少忙，所以汪奶奶一见到她便喜欢的紧。

　　安以白看了大半天，买了几盆多肉，又买了些紫罗兰和百合花。

　　安以白在院子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花枝都修剪好了，一瓶放到客厅，一瓶放到自己房间。

　　但她看着多出来的花，有些伤脑筋：“买的有点多了，该把你们弄哪儿呢？”

　　正在厨房忙活的夏盟廉听见门口处的吆喝声：“夏爷爷！你在家吗？”

　　“在呢，谁啊？”

　　“夏爷爷，我是昼昼，竟然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安以白进了厨房。

　　“哈哈哈，爷爷逗你呢，昨天就听见你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昨天就来了今天才来看你夏爷爷。”

　　安以白嘻嘻的笑：“我这不是拿着花来给爷爷赔罪了。”

　　“好好，那你把花摆在客厅去吧。”

　　安以白点点头：“我一会就过来。”

　　安以白进了客厅将鲜花摆在茶几上，看着鲜花笑了笑走到院子里。

　　刚出来她看到在水管处有个人在洗菜，但是那人背对着她。

　　安以白刚刚跑的急也没看到院子里还有个人。

　　但怎么感觉这背影有点熟悉？

　　安以白站在院子里看他，没往前走。

　　直到夏盟廉出来：“析树，菜洗好了没有？”

　　夏析树站起身将洗好的菜递给夏盟廉：“洗好了。”

　　安以白瞳孔地震，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是幻觉吧？

　　夏析树是夏爷爷的孙子？！！

　　夏盟廉看到安以白还在客厅门口站着就喊她：“昼昼，这是爷爷的孙子，叫析树你们认识认识。爷爷先去做饭了。”

　　安以白故作镇定的接收着来自夏析树的目光，紧张的都快说不出话了：“好，好的。”

　　待夏盟廉进厨房后，安以白想着跟夏析树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跑！

　　*

　　安以白现在跟夏析树在前街的小路上。

　　她心脏狂跳，就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她紧张的都不敢说话。

　　好想逃！

　　安以白此刻才知道责怪自己，刚刚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夏析树一起去买醋了。

　　当时夏析树说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来江南了，有些地方的地理位置变了，他怕找不到想让安以白跟自己一起去。

　　当时听到这话的夏盟廉一脸疑惑：刚刚洗菜的时候不还说自己知道路？

　　夏析树也没吭声，就这样默声的走着。

　　河边的水流声柔和悦耳，还有阵阵微风，空气中夹杂着路边桔梗花飘来的淡淡的清香。

　　安以白此刻斜着眼睛偷偷看他。

　　这样的场景是她从来没有奢望过的，没想到此刻却真的在进行。

　　她高兴的弯了弯嘴角。

　　但又怕被夏析树发现快速的收了回去。

　　很快这份惬意被夏析树的一个电话打破。

　　安以白蹲在河边等夏析树打完电话，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去猜想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她看着夏析树那副温柔笑意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

　　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吗？

　　安以白盯着夏析树，不由自主的想。

　　在夏析树欲挂电话之际安以白快速的将头转过去。

　　夏析树挂完电话后走了过来：“走吧。”

　　安以白看着那只伸过来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她愣住了：他的手真好看啊。

　　夏析树见安以白没反应：“不走吗？”

　　安以白被夏析树这话问的立刻条件反射的抓住他的手将自己拉了起来。

　　起来后，她像触电了似的连忙松开夏析树的手，又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谢谢。”

　　“要怎么谢我呢？”夏析树挑眉看她。

　　安以白眼睛躲闪，抿了抿嘴：“那……奖励哥哥回答我一个问题。”

　　夏析树问：“哥哥？”

　　安以白此刻脑袋混乱，说什么话根本都没思考。

　　她反应过来后浑身颤栗，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我刚刚说的什么啊！！！怎么就这么顺口的喊出来了！！

　　“挺好的，以后都这么喊吧。”夏析树低声嗤笑。

　　不行了不行了，她得赶快离开这里，再这么下去她就得被夏析树弄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赶紧，赶紧走吧，再不回去夏爷爷饭都做好了。”安以白不顾身后的人，快速的跑在前面。

　　夏析树眼睛里透不出是怎么样的情绪，只是盯着安以白的背影。

　　又将后背丢给他了啊，只不过这次她的背影好像不是那么猜不透了。

　　夏析树可没打算放过她，快速的跟了上去：“刚刚想问哥哥什么？”

　　又来了！！！

　　安以白现在一点也不想再跟他说话。

　　但……她还是好奇，没过几秒她没出息的问出口：“刚刚跟你打电话的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学校也没传你跟肖恬然分手的事啊？”安以白小声嘟囔着。

　　“在学校这么关心哥哥？”

　　安以白立马捂住嘴，说这么小声都听得到！

　　“你在学校谈过那么多女朋友，想不出名都难好吗？”她赶紧为自己辩解。

　　她看着夏析树动了动嘴角，自己忙抢先说：“赶紧走吧，已经出来很久了。”

　　*

　　受不住夏爷爷的邀请，安以白午饭是跟夏析树一起吃的。

　　安以白吃饭时还时不时偷偷的瞟向夏析树。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跟夏析树坐在一起吃午饭，真的很不真实。

　　于是这顿饭她吃的格外的香。

　　下午她没什么事干，跟夏爷爷一起在屋里下象棋。

　　周围一片寂静，安以白屏气凝神的盯着夏盟廉迟迟未落的棋子。

　　啪嗒一声，安以白弯了弯嘴角迅速的将自己那枚棋子落下：“夏爷爷我赢了！”

　　夏盟廉颔首笑了笑：“这么久没见，没想到昼昼的棋艺厉害了这么多。”

　　“是因为平常有跟朋友下棋练习呀，不然怎么有机会赢过夏爷爷呢。”

　　气氛融和又令人安心，这棋在不知不觉中下了一局又一局。

　　“昼昼？”

　　门外传来动静，安以白立马精神了。

　　夏盟廉转头对夏析树说：“析树你去看看。”

　　夏析树点点头，起身穿上拖鞋出了客厅。

　　门外是个跟夏盟廉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但精神气倒是十足，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又看。

　　这面孔看着……没见过这人啊，莫曾祥试探性的问：“小伙子，我家安以白那丫头在不在这儿？”

　　安以白？

　　总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不在这儿。”夏析树回他。

　　莫曾祥皱了皱眉，语气疑惑道：“应该是在这儿啊。”

　　“哎哎哎，外公我在呢。”安以白听见说话人的声音后着急忙慌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站在夏析树旁边看着他有些诧异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曾祥有些责备的语气说：“你这丫头说好傍晚陪我去散步，你倒好不仅把这事抛到脑后，还一直在你夏爷爷家。”

　　安以白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莫曾祥抢先：“有你夏爷爷我就不重要了呗。”

　　“莫老头，昼昼跟我关系好愿意陪我怎么了？”

　　安以白扶了扶额，这两个人幼不幼稚啊了。

　　“切，这是我亲孙女。”

　　安以白：唉，心累……

　　早已习以为常的安以白立马打圆场：“好了，外公，夏爷爷，这会儿还起了微风，一起出去散散步挺好的。”

　　最后几人达成共识，一起去散步。

　　走之前夏盟廉让夏析树将他的茶杯给拿出来。

　　夏析树又用让安以白拿她落屋里的东西为由让两位老人先走了。

　　夏析树走进屋里，安以白略带疑惑的跟了进去，她好像没落下什么东西吧。

　　“析树哥，我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安以白？”夏析树看向她。

　　安以眼神一顿乱瞟，谎报名字被抓包了。

　　她装不知道，但语气已经有些结结巴巴了：“怎，怎么了？”

　　夏析树走近她，垂眼看她：“我刚刚可是跟你外公说安以白不在这儿，下一秒你就冒出来了。”

　　安以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凡事先道歉肯定没错：“对不起，析树哥那天在操场我骗了你。”

　　“操场？昼昼之前在医院不是说我们不认识吗？”

　　安以白：！！！

　　这坑真是填不完了，真是讨厌自己这张嘴，就那么点事儿全给漏出去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得想个办法：“啊？有吗？我不记得了呀。析树哥咱们快走吧，这么久没跟上，他们肯定都要担心了。”

　　但此时的两位老人，跟街上中药店铺的老友几人聊的其乐融融，完全忘了散步这回事。

　　“那昼昼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问了。”

　　安以白点点头：“你问吧。”

　　“为什么要谎报名字？”

　　总不能说只是因为自己怕夏析树哪天看到她在学校与他相差甚远的成绩吧。

　　她随性发挥的扯了个理由：“我那天心情不好。而且也不能完全是谎报吧，昼是我的小名，叫安昼，以昼，好像没白昼好听。”

　　夏析树笑了笑：“行，昼昼脾气还挺大。”

　　安以白没吭声，也不知道他信了没。

　　夏析树已经准备喊安以白走了，但又听见她说：“而且白昼这个名字只有析树哥一个人知道哦。”

　　夏析树瞳孔猛缩，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眉弯眼笑的小姑娘，不知怎的竟然莫名的感觉有些高兴。

　　夏析树耳尖一红：“嗯。”

　　最后两人在药铺碰见两位老人之后一起去散了步，几个人也在这次散步中正式认识了一下。

　　安以白最后带着欣赏夕阳后的惬意，与不可思议之事实现后的喜悦沉入梦境，结束了对她来说美好的一天。

　　明天还可以见到夏析树，明天也让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