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短筏》自观清

1、Palpitate

　　chapter1
　　「你是我的不言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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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外的景色在不觉间悄然变化，京西的繁华在夜晚表现得更加透彻。
　　后座上的明溪望着熟悉的街道，知道京西大学就在不远处。想到这里她的心不免紧张了起来。

　　拿着药袋的手捏得更紧了，心中开始预演接下来她应该说的话。

　　相比起重逢的欣喜她此刻更多的是紧张，她向来不擅长与人交流。

　　虽然大多数情况她能够将这种情绪隐藏得很好。
　　但……
　　面对的人是曾经的暗恋对象。

　　“好在京大没有门禁，不然这个点我们肯定是进不去了。”
　　驾驶座上的人出声，嗓音清澈，叫人愣神。
　　明溪突然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这么久过去了还能被同一个人左右自己的心绪。

　　但又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赞同地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又像主动搭话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像京大这样的全国顶级学府，各项管理一定会比其他学校更严。”

　　其实在今天之前门禁这事明溪也不怎么在意。
　　进入校园后车速减缓，谢屿新找了个空位熟练地将车子倒进去。

　　待谢屿新把车停稳，明溪解了安全带下车，关门的同时向对方道谢。一切按照心中预演的完成。

　　正准备离开，却见谢屿新下车。
　　他礼貌询问：“你宿舍在哪栋楼？”

　　温润有礼，顾全到方方面面，一贯是谢屿新的作风。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你了，宿舍就在前面，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明溪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不掩饰语气中的歉意。她这话完全出自真心实意，虽说是藏了些不愿被对方看出自己曾经的心意的小心思在。

　　“那好。”谢屿新也没有坚持，向明溪说了句再见也就离开了。
　　再见…吗？
　　她不由猜测起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时候。随即否认了会再见面的可能。

　　一瞬的自嘲让她恢复了冷静。
　　回到宿舍后明溪简单梳洗了一下，发现舍友都还没有回来，想到刚刚那场并不愉快的聚餐明溪实在无法再想象接下来该怎么和她们相处。

　　算了……她叹了口气，取出药膏涂在了红疹处。
　　之后她同往常一样在看书，但几分钟后她发现今日的书根本无法看下去，虽然翻了不少页，但单个文字无法连在一起。

　　果然，根本就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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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是那般狭长，悠远得像无尽的轨道。许是周围太静了，不曾被人探访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月考后的气氛总是那样压抑，教室前方的监控闪着蓝色的光，没人敢说话，等待着随时降临的风暴。

　　明溪手中握着笔但没写一个字，无形的脚步在心中不止地徘徊，考试后她就和其他人对了答案，估的分数并不好看。

　　“明溪——”同桌陈洲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她心里害怕得狠。
　　“班主任让你把作业端下去。”
　　“好…”她温吞出声。

　　她理了理刚刚的情绪，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再次清点未交人数后抱着一叠作业本朝办公室走去，厚重的作业本多少还是有些吃力。

　　刚出教室明溪就看见一个冒失的男生跑来，是江傅晨，整个沉闷的高一一班唯一的气氛组，当然不是朝明溪跑来，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很容易就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

　　她和谢屿新迎面对上，见他薄唇轻启，“需要帮忙吗？”声音清润又带着些少年人的阳光。
　　谢屿新注意到了明溪抱着的一大叠作业本。
　　“不用了谢谢。”明溪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没事。”
　　明溪一点一点走远，身后的对话还是被她听去了些。

　　江傅晨抵了抵谢屿新的肩膀，“干什么呢？问你去干嘛了？”
　　“就老白找我问征文的事。”似是被江傅晨感染，他说话也带了笑意。一个个字符从他嘴里说出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真到了办公室明溪发现方才的心理建设完全不需要，班主任不在，她放了作业本就离开了。走出办公室她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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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灯光忽然间变得明亮，明溪抬头向窗外看去，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是要下雨了。

　　没多久风雨骤起，将试卷吹乱，靠窗的同学慌忙将窗户关上。

　　见有卷子吹到自己脚边明溪捡了起来，没写名字，开学虽已有两个月，但由于她极少走动，还没有办法将名字和座位都一一对应起来，更不要说这些没有写名字的了。

　　看了下四周人不齐，在坐的也没有在找试卷，索性把试卷放在讲台上。
　　谢屿新拿了叠数学试卷回来，路过讲台看见那几张试卷，“这些是？”

　　“没写名字。”明溪淡淡地回答，尽量隐藏起自己不愿让人发觉的心绪。但她忘了对方几乎是自言自语的音量却被她捕捉到，还如此及时地回答。
　　谢屿新拾起试卷翻看了几眼，大概知道是谁的，随后放到了桌子上。

　　接着他开始发数学的期中卷，明溪的数学不好，加上这次的题量很大，她险些没做完，看着左右都发到答题卡，与平时都有些差距……

　　考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几乎是在看到分数的那一刻就将写着红色分数的那面翻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她掀起答题卡的一角在看了看，当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索性把试卷和答题卡一起收了起来。
　　打铃后明溪走出教室倒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吃饭，像往常一样等渠泱，但有一会过去渠泱还没有到。

　　明溪看着滂沱大雨猜她应该是被困在广播站了，最近学校搞了个栏目，刚进入广播站的渠泱就成了苦力……

　　明溪拿了伞就往广播站的方向去，虽然下着大雨但明溪还是一眼认出在纷乱的雨水中穿梭的那人是渠泱。
　　明溪边加快速度边朝她喊，“这里！”

　　明溪接到渠泱后两个人就往食堂狂奔，在食堂门口停下。

　　“好烦呐，怎么又下雨了。”渠泱还在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就直接跑就出来了，再等等我就到了。”明溪掏出口袋里的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了渠泱。

　　渠泱很顺手地将明溪手里的折叠伞拿过，边收伞边吐槽道：“就你们班那个季凛然把最后一把伞拿走了，害我没伞撑……”

　　初秋的天气还很不稳定，月岭是典型的季风区，下起雨来没个定数，天气充满不确定的因子。而且温度忽上忽下，今天穿的是短袖，被雨水打湿了自然很不舒服。

　　她们进去后发现每个窗口还是有很多人，聊天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到了期中考试上。

　　渠泱问明溪“公告栏上成绩你看了吗？”
　　明溪没什么兴致谈论这个话题，“没……自从知道数学成绩人都不好了……”

　　渠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你都这样了，我不更完蛋？”
　　渠泱踮脚探头看了看前方的情况，“我看轮到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没办法，就看着吧，实在不行我教室里还有个苹果给你。”

　　明溪偏了偏头，看见了谢屿新…
　　她的视线并没有在谢屿新身上多做停留，便匆匆闪开了。

　　丝丝缕缕的雨点落在地上，泛起点点涟漪……

　　说是无所谓午饭后明溪还是去看了公告栏上的成绩单，外面的雨势有所减小，公告栏前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待明溪和渠泱去时已经没法直接看见排名表。

　　多是三两个人撑一把伞，伞沿不时与别人撞上，落在身上的雨点没有人会在意，因为都在往前看。
　　废了些力气明溪才瞧见了贴在公告栏上的纸张，鹿海一中的重点班与非重点班在高一下分，但从高一一入学便会单独划分两个“拓潜班”。

　　鹿海县只是文嘉市一个边缘的县城，教育一直处于市中最末的行列中，整个鹿海县不过四所普高。其中一所重高，但连其他县市的普高都比不上，另外三所普高里两所规模很小，连中考填志愿都基本没人考虑。

　　由此学生圈里流传着一中的省重点一直有说法是靠建校时间长得来的，为了凑出每县一个重高得来的，诸如此类的话。

　　一中的成绩一直都砸不出没有水花，上线率不升反降，甚至一度被二中赶超。

　　近两年为了抓教育换领导，建新校区，招师的工作倒也做了不少，“拓潜班”便是其中之一。

　　她先从大排名上找自己的名字，耳边传来渠泱的叹气声，明溪询问了她的排名，同时也看见了自己的。
　　“年级68，和上次差不多……上次应该是65……？”好吧，她也不太记得了。
　　渠泱倒没太在意分数，保持在前80她觉得就够了，她看着明溪的分数喃喃道：“果然不能信你的，明明还是很高嘛。”

　　明溪晃了晃脑袋呼了口气，“没……”白纸黑字以及条条框框下她看见了自己的分数。

　　年级排第八，另一张表是单独列出高一一班二班的排名，与大排名的前面相差不大。

　　这次考试的总体分数都不高，前十的总分也拉得比较近，可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拔类超群。

　　1谢屿新
　　2陈允森
　　3司惟
　　……
　　第二名的陈允森被谢屿新拉出很大一段距离，接下来的几个名次的总分咬得很紧
　　到第六名后又出现了一个小断层。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停过，不乏有吐槽试卷太难来不及写，另一个焦点是谢屿新和他断层的分数。

　　初中时明溪和谢屿新不是同个班但光凭他常年稳坐第一的情况还是很难不知道他，如果说曾经明溪没见过谢屿新厉害之处，今天算是见识到中考状元的可怕。

　　明溪一直认为他初中毕业后不会再留在鹿海，从未想过高中时他们会成为同班同学……

　　明溪突然觉得手臂一沉，发现渠泱正摇着她的手臂，“你们班这个谢——屿新的分数还真是高得吓人呐，怪不得老叶把他当宝一样供着。”

　　被人推搡的感觉不算好，也没有在雨里吹风的爱好，她们朝教学楼回去，路上继续了刚刚的话题，“这怎么说？”

　　渠泱回想了一下。

　　“倒也没什么，也没电视剧里那么夸张，但老叶他没舍得板着脸倒是。”

　　明溪：“他也不像是会干什么让老叶跳墙的事。”
　　闻言渠泱赞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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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走廊尽头处谢屿新在接水，点开热水开关的时间里季凛然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

　　谢屿新喝了口水，猜测道“被骂了…？”，不难听出鼻音有些重，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听到这话季凛然扶了扶额，略显浮夸。“莫提！”
　　谢屿新弯了弯嘴角，“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什么呀，靠我的是服了，中考超长发挥，现在只是回归本色，何君左上来就一通训。”
　　何君左教一班二班的英语，同时是高一的年级主任，话语权一向很高。
　　接着他开始模仿何君左说话的语气。
　　“这是你这个学号应该有的分数吗？”
　　“考试的时候在想什么？全班有几个掉出前八十的？在班里都倒数了，你知道吗？”
　　“……”

　　谢屿新闻言，“然后呢？”
　　季凛然无所谓道：“还能怎么样，我说我注意力不太集中，没注意审题，结果她问我为什么要马虎，我这怎么回答？”
　　………
　　自顾自地说了许久季凛然才发现谢屿新声音不太对劲，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谢屿新：“淋了点雨，应该没什么问题。”
　　季凛然还是有些担心：“真没事啊？”

　　谢屿新拧了拧杯盖往教室走去，“真没事，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快点，马上就打铃了。”谢屿新在前面催促道。

　　季凛然一回到教室后排的三两个男生就凑了过去，打探情报。

　　谢屿新则安静地回到位置上，翻找出抽屉里的竞赛汇编开始做，多少还是收到感冒的影响并不太能沉下心去。

　　自习课后有四十分钟的午休的时间，班里大部分人是住校生，午休大多去寝室，明溪是走读生留在教室里。

　　铃声响完了也没几个人离开教室，直到谢屿新喊了句下课了，才开始有人三三两两走出去。

　　说来也奇怪，上了高中还是小学生似的需要统一去午休怕是全校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班了。

　　安静的教室中仍有细小的写字声，慢慢地得似有些暴躁。

　　明溪盯着满页的草稿纸心了说不上地烦，烦躁地用力在上面画了几道，重重的圆圈覆盖住了原有的演算结果。
　　后排发出了些动静，明溪回头看见了睡意惺忪的谢屿新，眼神并没有接触，明溪清楚地听到了秒针一格格转过发出的声音。

　　明溪意识到打扰了他，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方很是善解人意，“没有，只是风大了点。”
　　他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回去时谢屿新无意间撇到了明溪的草稿纸，不动声色地出现在桌旁，“是有问题吗？”
　　“嗯？”

　　谢屿新看了眼旁边的试卷，用手指了指草稿纸左上角的图，上面除了黑笔还有不断添加各色字迹。“这个，接着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下面的看起更精准但反而有偏差，所以列再多也算不出来的。”
　　他像是自动屏蔽了上面杂乱的划线以及圆圈，大致向明溪讲解了一下。

　　“做不出来的时候可以先休息一下，可能不是不会，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明溪条件反射地应了声，同他道了谢。

　　直到谢屿新回到位置上明溪还处于一种愣神的状态，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梳理刚刚谢屿新说的，无奈只记只言片语，依靠记得的这些，又用些时间才做出来。

　　午休结束时明溪出教室打水，路过谢屿新的座位，无意看到桌子上的练习册，明白他们目前的水平根本不在一个水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