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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许愿娘(6) ...

  •   [人形消怨机:?没有。]

      [人形消怨机:谁送你的?]

      [人形消怨机:哪个学人精!我先回来!]

      三条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消息足以看出陈淮璋的愤怒。

      不是陈淮璋?

      姜苡瞬间没了兴致。

      手机被扔在一边,取出放在水瓶里早已干枯的粉色蔷薇,枯花易碎,随手一拿的动静花瓣就掉了两片。和前辈相比,新来的蔷薇颜色艳红富有生机,花瓣交错重叠,轻轻一晃,花枝摇曳,露珠滚落没入花蕊。

      普通蔷薇罢了,颜色太艳,不喜欢。

      姜苡端详半天给出评价,随手把花放在桌上,刚想开口问“快递员”这花谁给的,宿舍门也在同一时刻打开。

      来人是陈淮璋。她急得很,一路小跑回来,两手空空连饭都没买,推门径直回到位置上放下背包,吨吨灌下几口水,略带怨念的眼神盯得姜苡心里发毛。

      姜苡:“有事?”

      陈淮璋怪里怪气:“也不知道谁学我给姐姐送蔷薇啊,怎么才一支啊~好小家子气,如果是我,肯定给姐姐一大束才勉强够呢。”

      收一收,茶味溢出来了。

      姜苡决定暂时不理突发恶疾的室友,她面朝谢音,询问的语气礼貌疏离:“谢音,我想问一下,这花谁让你送的?”

      同样被茶味熏到的谢音:“反正不是陈某人。”

      挤兑完这一句,她正色道,“我不认识。我还以为你知道,他知道你名字,知道你寝室号,还能认出我是你室友。哦,他说觉得你不会想见他,所以只能拜托我帮忙带。”

      不会想见他?谁啊?姜苡一头雾水。

      姜苡:“除了这个呢?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我想想。”谢音努力回忆,音乐生本能作祟,她第一个想起声音,“他声音挺好听的,感觉适合戏腔。是个男的,个子很高,头发也很长,穿着风衣,其他的就,脸...”

      头忽然抽痛起来,明明十分钟前才见过,谢音就是记不清脸。那张脸肯定,不然她不会在心里惊叹,可之后呢?阳光,人群,台阶,记忆中一切历历在目,只有男人的脸一片空白,仿佛被阳光模糊在光晕里。

      “脸我就...”谢音表情痛苦起来。

      “谢谢,我知道了。”姜苡出声阻止了她继续回忆,语气嘲弄,“不用费心想了,反正大众脸一张。”

      谢音反应异常,对脸的记忆八成被对方用特殊手段模糊了。其实也不需要很清楚,光长发这一点,姜苡就知道是那个面具男,学别人送花也毫无新意,他怎么不送黄金做的,好歹保值。自我认知还挺清晰,知道不想见到他,谁想见到预定自己命的阎王,姜苡没好气地嘁了一声。

      许是嫌弃过于明显,平复好心情又目睹全程的齐柒按不住好奇,悄声问谢音:“所以,是什么关系?”

      谢音摇摇头,两人说话声不小,颇有几分拐弯抹角问当事人的意思。按理说她可以直接八卦,奈何姜苡对她们一直客气有礼,也不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仿佛和她们隔着层无法刺破的膜。

      什么关系?仇人关系?还是预定尸体的关系?

      这层关系没法界定,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姜苡给出一个模糊答案:“不熟,认识而已。”

      这就是不想再说。齐柒谢音对视一眼点点头,只有陈淮璋清清嗓子,继续用阴阳怪气拿腔捏调的嗓音发问:“不熟还能送花啊?”

      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这不是进退有度的朋友该问的。可她心里憋着气,这股气卡在喉头,在听到别人议论姜苡时慢慢膨胀,最后爆炸在知道别人复刻自己的方式哄姜苡开心的时候,陈淮璋阴阳怪气且刨根问底,往日被夸的进退有度收放自如在这一刻通通失效。

      姜苡没有答话,陈淮璋也没有再问,宿舍一时静下来,静到齐柒在网上找好贯口张口念的时候,姜苡动了。

      她拿起桌上两朵蔷薇,打开房门,眼神示意陈淮璋出门,后者乖乖起身,“咔哒”一声,两人身影被门所隔绝。

      齐柒咽下口水,心有戚戚,“会,打起来吗?”

      谢音刷着手机头也没抬:“一个打不过,一个舍不得,安心。”

      门外两人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阳台。日头很大,阳台上只有几床暴晒的被子。

      陈淮璋在太阳下站的笔直,低着头不敢看姜苡,一改宿舍里的阴阳怪气。

      姜苡:“你在生气吗?”

      “什么?”陈淮璋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苡拿着两朵蔷薇,语气笃定:“我收到别人的花,你在生气。气什么?气他学你吗?”

      陈淮璋不自然地撇撇嘴:“不然呢。还只送一支,真小气。”

      姜苡点头:“换成一束就不算学你了?那我下次让他送一束。”

      “诶,你!”陈淮璋难得急眼,她也摸不清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心里就是不舒服。

      “不喜欢别人给我送花?”姜苡猜测,看见陈淮璋梗着脖子点点头,她又毫无指责意味地骂到,“不讲道理,难不成只能你送?”

      对面霎时没了动静。

      姜苡无奈笑笑,也不逼她,把新鲜的蔷薇塞到对方手里,好声好气哄着,“我也不喜欢这花,太艳。你帮我扔了吧。”

      陈淮璋猛地抬头:“那另一朵呢?”

      小心翼翼捏起干枯的蔷薇,姜苡头也不回地往寝室走,嗓音带这些明显的调笑,“拿回去放着,免得有人又连灌三壶碧螺春。”

      —

      单支的蔷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从她第二天开始上课起,每节课间都会收到莫名其妙的花束。送花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各色蔷薇被一支支塞到手中,接过花朵目送一脸茫然的男生离开,姜苡叹了口气,揣着蔷薇放到桌子上。

      两个课间下来,花朵在桌肚里堆成小山,陈淮璋的脸色黑得能杀人。身后议论声不断变大,姜苡轻飘飘扫了一眼,不太在意地在陈淮璋身边坐下。

      陈淮璋:“我亲爱的室友可真是受欢迎啊~”

      姜苡觉得好笑,桌肚里的蔷薇目测十几只,她抽出花束一股脑塞进她手里,拍拍陈淮璋:“这可不关我的事,我都不喜欢,你给扔了吧。”

      花束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有实感。

      陈淮璋掂了掂,听到随她处置后脸色好上几分,嘴上仍然无理取闹,“也不知道谁送的啊,一茬接一茬的。”

      姜苡没说话,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书页。她也在想,每个送她花的人她都问过这几个问题:你认识我吗?谁让你送的?那人长什么样?每个人的回答都不尽相同,他们知道她的名字班级,对于拜托他们送花的人,描述倒是千奇百怪,男的女的老人,甚至还有人扬言是一只口吐人言的狐狸。

      虽然那人身上一股酒味,但姜苡荒谬的觉得这个是正确答案。她不知道面具男是人是鬼还是妖,总之是个捉摸不定还预定她命的家伙。有关这一切的推测没法告诉任何人,哪怕算是同生共死的陈淮璋也不行,原因无他,对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陈淮璋还在不高兴,花束塞在抽屉里,扎起的小辫一晃一晃,笔在手里转个没完,偶尔掉下去,还会收获主人烦躁的啧声。

      啧,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孤独感突然上涌,明明该习惯吞下这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东西,可遇见陈淮璋之后,消怨也好,沟通也罢,桩桩件件都让她以为自己有了可以聊的朋友。

      沉痛的现实击碎幻想,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孤身一人。

      陈淮璋不知道在想什么,整堂课既不听课也不讲话,神游的十分明显。姜苡也沉默,各怀心思地坐到下课,直到下课铃打完教室里人走空,两人还扎根在位置上。

      “这几天我会一直跟着你。”
      “陈淮璋,之后我离你远点。”

      空荡的阶梯教室里,声音先后响起,说出的话截然不同。

      姜苡目光坚定,这是她思考了一节课的结论。于情于理,她都不适合再和陈淮璋待在一起。陈淮璋是能消怨不假,可面具男的事情还没解决,蔷薇花来得实在诡异,她怕伤及无辜;另一方面来说,她对陈淮璋有了依赖和期待,这不是什么好事。

      陈淮璋眼睛睁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什么?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还是你收了花不想让我处理,那你拿回去插起来就好了啊。”

      姜苡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说这几天要一直跟着我?”

      “这些花很奇怪啊。”陈淮璋振振有词,分析有理有据,“你不常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虽然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是一下子这么多人送花,很难说是不是被人偷拍照片了。

      要看好你啊,万一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思路奇妙的不谋而合,她也担心陈淮璋被人抓走。

      姜苡轻咳一声,拉回停留在她说自己好看上的注意力,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忘记反驳她的话。

      “姜苡…同学。”

      门口的呼唤又轻又短,教室里的两人回头。

      吴煜站在门口,一周不见,人瘦的脱了相,宽大的衣袖套在身上随风飘荡,衣服底下的不像血肉反倒像幅骨头架子。

      “有事吗?同学。”

      姜苡记得他,那个和女朋友分手后哭晕求复合成功的哥们。

      吴煜期期艾艾地等着两人出来,在姜苡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一束包装精美的粉色蔷薇直挺挺地怼在她面前。

      眼前的人目光真诚,面带羞涩。

      “这个,给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许愿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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