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许愿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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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苡眼神一凛，陈淮璋难道知道了什么？和面具男打架的时候她醒着？
姜苡不动声色：“怎么突然这么问？”
脸上痒意传来，陈淮璋虚蹭那一道伤口，“脸上有伤，所以问问。疼不疼？”
哦，没看到啊。没看到就好，毕竟那么怕鬼，那个头确实怪瘆人的。好像…我打架那会脸上表情也不好看，没看到好啊。
听出来对方没看到什么，姜苡松了口气，丢在九霄云外的包袱也被她捡了回来——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总还是想尽力完美的。
“疼吗？”
半天没听见人回话，陈淮璋又问了一遍。
追问接二连三，脸上触感轻柔，刻意避开问题的姜苡鼻头一酸，偏头躲开触碰。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可没人问过她疼不疼，因为她要活着，所以即使伤痕累累死里逃生数次，这一切都是她应该经历的。
脸上的伤大约是面具男衣袖刮破的，当时也只有一瞬间的刺痛，和五脏六腑的翻涌差太多，她其实不太在意。但是被这么一问，压在心底十几年间的委屈莫名被勾起，哪怕陈淮璋不知道这道伤口的来历，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行。”
姜苡低头不去看她。
还行，就是疼的。
“别人弄的？”
陈淮璋继续提问，她收回手，语气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姜苡抬起头看她，直觉不对劲，好像开学初在火锅店要给人头浇可乐的陈淮璋也是这幅样子。
“没有，不小心刮的。”
姜苡选择善意的谎言。就算她说实话陈淮璋也找不到对方，找到了也肯定打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可以气死对方。脑海中出现面具男气绝身亡，陈淮璋则站在一旁得意洋洋要夸奖的画面。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姜苡胸中郁气一扫而散。躺倒在床上，双手上举伸了个懒腰，膝盖轻碰陈淮璋脊背，姜苡让出点位置，伸手拍拍空位。
陈淮璋：“陪/睡？”
姜苡嘴角弯起，狐狸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勉为其难让你陪吧。”
挂在脸上的假笑破功，陈淮璋顺势躺在姜苡身边。
校医室的床太小，她再往里挤了挤，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姜苡连身体的温度都比常人低好多，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冷，温热和冷意相交替，陈淮璋扭头就能看到姜苡精致的下颌线。她下巴边缘有颗小痣，颜色很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姜苡躺了半晌发问：“陈淮璋，我们怎么晕过去的？”
小痣动了起来，陈淮璋看得入神，思考半晌才含糊回答：“不知道啊，好像是，歌声，再之后就...记不清了。”
“真记不清了？”
“记不清。”陈淮璋笃定，想伸手碰碰对方下巴上的痣，又在姜苡带有压力的凝视下收回手，讪讪道，“大概，做了个梦？”
姜苡警觉：“什么梦？”
陈淮璋眼睛一转，开口撒娇：“让我摸一下你下巴，我就告诉你。”
不告诉也能摸。
姜苡这么想，但是没开口。这话说出来有点暧昧了，明明只是室友关系。
她装作没听见，背过身去不再看对方。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以为对方起身要走，姜苡一扭头，对上陈淮璋写满无辜的脸和蠢蠢欲动的手。
“嗯…不给摸也行。”
陈淮璋有些怵她那双眼睛，清凌凌的，不笑不怒时瞥过来，眼里泛着空洞和冷漠。嘴角也绷成一条直线，仿佛在提醒她这举动的越界。
“你别生气就行，我说我说。”躺回原处，她观察对方脸色，迟疑地开口，“其实挺胡扯的。我梦到你变成鬼，还是特别特别凶的那种，脸都看不清，杀人放火威胁人，还追着我和别人要打架。”
怎么说呢，莫名有一种被人戳破真相的无力感。
姜苡静静看她一会，半晌，语气冷漠：“陈淮璋同学。”
陈淮璋紧张起来：“啊？”
姜苡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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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体没什么大事，但导员还是强制性给姜苡批了第二天的假，没陈淮璋的。陈淮璋为此据理力争，抻着脖子和导员理论半天，最后被乔嘉倬一句“你们都不去上课，姜苡笔记怎么办”这种一听就是骗小孩的话给哄走了。
要点拿捏的非常准确。
整个宿舍都出门上课，姜苡从床上爬到床下活动筋骨，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刷手机。学校表白墙的奇葩事件看得正起劲，莫须有的消息框就弹了出来，居然是他们学校论坛的链接。
这什么？
躺尸在联系人列表里半个月的算命人士突然活了，姜苡好奇点进去，只看到“该帖子内容涉嫌违规，已被管理员删除”的字样。
[？]
[Aaa算命找我：删了？动作真快。]
对方发来一张长截图，帖子显示的时间是几分钟前，标题只有“真灵”两个字，帖子下面七八十条回复都是一堆看不懂的乱码。
[？]
[Aaa算命找我：别只发问号啊。我算到最近我可以发笔财，你身边要是有倒霉的可以让他们找我，不让你朋友吃亏，报你名字打九折哈。]
我哪来的朋友？姜苡在心里下意识回复。
不对，问题倒不是这个。
莫须有的性格虽然不着四六，但发财这件事上绝不含糊，不然也不会连着好几天给她发价目表。她说可以挣钱，那八成是这帖子有问题，姜苡看不懂乱码，下意识就把它和许愿娘联系在一起，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前后不过半个月，再加上昨天的事，要说都是巧合，她半点也不信。
[Aaa算命找我：别不理人啊，混口饭吃的。八折，八折行了吧。]
[行。你还知道什么？]
[Aaa算命找我：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走了，赚钱去喽。]
回答含含糊糊，莫须有下线速度快得像逃命。姜苡也不指望真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要是对方什么都说了，她还得花心思辨别一下话里的真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既然在暗，那就等它们先动吧。姜苡心大的很，退出消息框刚点开娱乐视频，门把手被拧开，齐柒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一屁股把自己摔在座位上，泛红的双眼空洞，就这么直愣愣地和姜苡对视。
手机里鸭子嘎嘎的笑声显得特别不合时宜，姜苡默默按小音量，觉得这时候正常人都应该会说些什么，她没有过类似经历，所以她不正常。
手机被搁置在桌上，双手假装特别忙的在空中做了些舒展运动，社恐慢热人士欲言又止数次，挣扎几分钟憋出干巴巴的一句：“你没事吧？”
刻意提高的音量让它听着还有点阴阳怪气。
死了，这种活适合别人来做。姜苡给自己宣判死刑。好在齐柒不介意，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口，可她现在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的笑脸，齐柒如实回答，“不是很好，感觉快死了。”
听上去很严重，她没从齐柒嘴里听到过这么真情实意的死字，也没见过状态这么差的她。塌在椅背上的腰悄悄直起，姜苡坐得端正，竖起耳朵预备听下文。但齐柒什么都没说，像是知道这位室友无法给出什么有效安慰，所以她抱怨了一句，回头刷起手机。
好吧，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姜苡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给陈淮璋和谢音分别发了条消息，大体内容差不多，只是发给陈淮璋的细致许多，除了告知齐柒心情不好的消息外还有一句额外的小小的抗议——为什么只有我在宿舍她就不说了！！
陈淮璋收到消息时正在上课，一目十行扫过消息，动动手回了个已阅，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句带着感叹号的抱怨上。文字没有声音，可她就是能想到姜苡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小人跳脚的样子。
有点可爱。
手机继续震动，陈淮璋抬眼看向老师，老先生讲得兴致勃勃没有要点人的样子，她放心低下头，继续看消息。
[小姜同学：噫？她突然跑出去了。]
手机突然没了动静，过了十来分钟，震动复又响起。
[小姜同学：回来了，看起来好兴奋。]
[小姜同学：！怎么还和我聊天！啊啊啊，还是不要找我说话了。死亡.JPG]
[小姜同学：谁来救救我——]
姜苡不爱说话，逐渐熟悉起来后话也不多，只有打字时才会有旺盛的表达欲和丰沛情感，比如现在，活像个实时播报的小人偶。
陈淮璋笑起来，下课铃适时打响，老师宣布下课。
[下课了，姐回来救你。]
陈淮璋个高腿长，走路速度很快，她边走边打字，聚集讨论的人群逐渐被抛在身后，直到那堆声音里传出姜苡的名字。大步向前的身影一顿，陈淮璋放慢脚步侧耳细听，再听到的就是完全无关室友的消息。
“诶，吴煜不是因为发烧请了一周的假吗？我昨天去医院拿药看到他，整个人和吸了一样，人瘦得都脱相了，起码瘦了三十斤。这哪是发烧啊，抽脂都不能瘦那么快吧。”
吴煜？军训那天唱恐怖民谣的那个？陈淮璋对人脸的记忆力超乎常人，印象里那个男生身材壮实，不像是一周就能瘦下来的样子。
谈论还在继续。
“他室友说他发烧之前就神经兮兮的，半夜跑出去大早上才跑回来，问他他也不肯说，白天就在课上睡觉。别是和女朋友又分了？”
“不能吧。之前还见到他给对象打电话。说不定是半夜打电话。”
“嘁，真有这么好白天课上睡觉还念姜苡名字，不知道私底下有什么呢。”
又关姜苡什么事啊？把人放在她面前都不带认识的，私底下能有什么？
陈淮璋莫名火大，她藏不住事，也不想藏这种脾气，眉毛一拧，迈出的步子一收，手机放回兜里，气势汹汹的，转身就要和他们理论。
熟悉的震动打断她施法，陈淮璋认命地掏出手机，话题中心的某人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小姜同学：你人呢——]
[小姜同学：！你送的吗！]
点开图片，姜苡手上静静躺着一支娇艳欲滴的蔷薇，殷红的颜色像血。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许愿娘（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