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许愿娘（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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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唱得正欢，滴血的脑袋跟着民谣上下左右地摇摆，蛆虫乱飞，牵动垂坠在地上的□□来回滚动，皮肉与粗糙地面摩擦，渗出的点滴血迹瞬间被水泥路吞噬。
这颗头看久了还怪可爱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姜苡盯了这东西一会，摇头甩去荒谬的想法，手持唐剑与之对峙。
敌不动，我不动。
更何况对面的尸体，不对，头颅，也只像一个坏掉的八音盒，不断地重复着《许愿娘》的几句话。硬说有什么危害的话，就是这副尊荣不符合常人审美，容易吓死人。
姜苡缓步挪到陈淮璋前面，伸手将还没苏醒的人虚护在身后。头颅还在跳，空洞的眼眶追随姜苡动作，脑袋一点点移动，想上前靠近两人，又畏惧唐剑贯穿头骨。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举剑的手隐隐发酸，周遭一片死寂，除了姜苡沉重的呼吸声和眼前这个嘴里冒血还唱得乱七八糟的脑袋之外，这个世界仿佛没有第三个活物。
等等！陈淮璋呢！
姜苡倏地转头，陈淮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被放干了血看不出年份的尸体。尸体不靠任何外物站起，诡异地立在她身后，鹤发鸡皮，五官健全，用血写的“陈”字模糊不清，血液堆积在额头褶皱里，干尸嘴角被人为撕扯拉大，暗红血迹沿着裂痕描绘，画出一个挑衅至极的微笑。
好，好得很。能在我眼皮底下带走人还搞这种东西。姜苡怒极反笑。
空气凝滞，剑气闪过，一剑劈开干尸，她头也不回地走向还在胡乱唱歌的脑袋，嘴角噙笑，语气温柔：“人呢？”
控制距离的长剑消失，头颅拖着笨重的身体，跳着凑上前。凝固的血块在蹦跳中乱飞，“啪”地砸在姜苡半阖地眼皮上，血块模糊视线，眼前一片猩红。
任由脸上沾满腥臭，姜苡迎合头颅的意图大跨几步，距离缩短，双方在相距几十厘米处面面相觑。血块悄无声息滑落，弄脏女生洁白的鞋面，她也不恼，主动将脸伸到离后者更近的地方，脸上笑意更深，颇有耐心地再次发问：“她人呢？”
不知死活的头颅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蹦跳往前的动作一顿，肥大的躯体疯狂撤退，努力扯回还伸在前面的脑袋。姜苡侧过头，剑藏身后，踩着躯体拖拽出来的痕迹往前，步伐缓缓，笑得小意温柔。
碎发挂下扫过眼睑，面中血痕凝结，白与红交相辉映，眼底愤怒翻涌着破开流于表面的笑意，姜苡伸手扼住对方喉咙，一把拽到眼前，任由血液蛆虫爬满手腕。
唐剑翻转，剑尖点地，她笑容灿烂，鬼气横生，宛如玉面修罗临世判决。
卡住脖子的手逐渐收紧，掌下颈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头颅疯狂转动自己，空无一物的眼眶里居然流出恐惧，鲜血在虎口处汇成池塘，姜苡视若无睹，攥着皮肉的手掌分毫不动。
“我最后再问一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主谋也好，还是只会唱歌的蠢货八音盒也罢，都得回答我。我耐心有限，它就是例子。”持剑指向身后化为齑粉的干尸，姜苡语气森然，“我朋友，她、人、呢。”
颈骨应声而断，头颅摇摆几秒后，低垂在她手上一动不动。
姜苡心中骇然，她没有用力，皮肉下的骨头却碎得扎手，显然是有东西在背后操纵死亡。
远处闪过黑影，姜苡刚想扔下手中物体提剑追去，它又蓦地抬起头，血色消失，露出一张清秀且十分眼熟的脸。原先话都说不清的嘴此刻流利起来，男性面容的躯壳里爆发出尖细的女声。
“你怎么敢！你居然敢杀了它！”
“嗯，杀了。怎样？”
刚才那会死在她眼前的就有两个，摸不准她说的哪个，姜苡索性都认下——反正这东西最后都要赖在她头上。
“傀儡而已，杀就杀了。”她无所谓地笑笑，说出的话有些冷漠，完全忘了这些东西的前身也是人类，“死都死了，这么想就送你去陪他们。”话音刚落，剑身横在它身边，大有随时送她上路的意思。
女声被噎住，几秒后又大声叫嚷起来：“你不敢！我死了你朋友也活不了！”提到陈淮璋，女声竟吃吃笑起来，笑声充满贪婪，“是个好苗子，好明命格，耗死她，只要我们能耗死她...”
“我说，”稍有放松的手骤然收紧，掐得对方咳嗽起来，姜苡表情轻蔑，上下扫视手里半死不活的东西，嘴角挑起一个讽刺的笑，“你觉得我真的在意她？至于你，就算死了，合伙人应该挺高兴吧，能独吞哦。”
面前的东西面带愠色，瞪着姜苡的眼神淬毒。姜苡静静地回看，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东西被挑唆出来做出头鸟就足以证明智商不高，不需要严刑逼供她都能说出不少东西。陈淮璋的命格太好，单靠它完全困不住，必然有同伙。既然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耗死陈淮璋，那就证明短时间内它们拿她毫无办法，不然手里这东西早就急吼吼地回去分赃了，哪有心思在这和她叫板。
至于合谋者这个背后人可比眼前东西麻烦的多。不声不响地布完整场局，知道她有能见鬼听鬼的毛病，放了两人都可以听到民谣让她放松警惕，最后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带走人。
找我？还是找陈淮璋？
幕后黑手对她太过熟悉，回忆起前十几年在自己手下溜走的排得上号的鬼怪，姜苡一时找不出符合的鬼选，想要她命的鬼怪不计其数，一个个记太麻烦。难不成找陈淮璋？那为什么不趁她落单？是想一举拿下两个人？还是命格好点的普通人比她这个鬼道弟子还难缠？舌尖划过牙齿，姜苡有点不爽，这种因为命格气运被普通人比下去的感觉。
手里的东西还在挣扎，她像是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只一味色厉内荏地威胁她放开，做不出任何实质性伤害。垫了垫手里的脑袋让她闭嘴，姜苡对这东西的身份有了猜测，只是合作者的身份倒是没有半点头绪，对方藏得太好，暂时露不出任何马脚。
“诶，打个商量。”举着唐剑的手没轻没重，剑柄打飞手里的头，原地拧着脖子转了三四圈，姜苡抬手给它转了回去，“看在刚才帮你正骨的份上，你把我朋友还我，我这次放你走，便宜你了。”
头颅：md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半天没听到应答声，姜苡啧了一声，语气不善，“不说话？那就是谈崩了。没事，自己费点力找人也行。那就送你上路。”
“你敢！你杀了我也出不去！至于你朋友，等你找到，怕是早就变成那具干尸了！”脑袋外强中干地尖叫起来，借来的身体颤抖起来，“杀了我没用，你朋友在另一个人那，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你和我说一声你想找到她就可以。”
“跟你说一声就行？”姜苡挑眉，态度迟疑，“就这么简单？”
“对对，就这么简单。你和我说，我带你去。我不要那人了，他耍我！我和你回去 ，你替我杀了他。”
“我想…”姜苡点点头，在后者期盼的目光里缓慢张开嘴，无情拒绝，“不了，我再想想。”
“你再想想，我可以送你去，真的，帮我杀了他，杀了他就行。”女性的灵魂声嘶力竭，连带着五官都逐渐扭曲。
“不了。没什么兴趣。”
姜苡回绝的干脆，松开握在手里的脖子，嫌弃甩掉手上凝固的血液，她抬脚朝路的尽头走去。
“既然你不肯，那就别怪我…”被头颅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兴奋地朝姜苡扑去，嘴巴以非人类的咬合角度张开，眼看要咬上女生后颈，下巴连带上颚却在下一秒被一剑贯穿。
反手抽出长剑又向对方脖子划过一刀，头颅咕噜咕噜滚至姜苡脚边，脸上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贪婪。
“下次记得换个好身体来找我，许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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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异世界的基本布局脱胎于学校，因而姜苡走到路的尽头，看到的还是那片熟的不能再熟的树林，只是少了帮忙的老猫，树林也被开辟出一块空地。
专门拿来放陈淮璋。
陈淮璋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前，面色红润，表情祥和，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一副睡眠良好入土为安的模样。
找你半天你在这睡觉？
姜苡气不打一出来，她走到陈淮璋身边蹲下，恶作剧似地把血浆蹭在她米白衬衣上，食指伸出，探于百会、印堂等多个穴位，气脉流通，毫无阻滞。
确定了对方只是单纯昏睡而不是陷入梦魇，姜苡放下心来，轻踹了一脚陈淮璋小腿。
四周的环境没有变化，只是这地方略显粗糙，连树林间叶子的朝向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匆匆赶制出来的半成品。
和许愿娘的对峙耗费气力，姜苡从蹲下到坐下，最后安然地躺在陈淮璋身边，她累了，需要歇一歇。
反正一时半会出不去，既然找不到幕后人，那就等对方来找她。布了这么一个局，双方不见一面实在说不过去。
双手叠在脑后，姜苡嘴里叼着根草，翘起的二郎腿抖啊抖，活脱脱一副流氓样。
“呵——”
极轻极远的笑声传来，姜苡翻身而起，眼神凌厉，一手握住陈淮璋手臂，另一手摸上长剑。
她循声望去，十米开外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应该是好看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许愿娘（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