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深雨

3、狩猎地精

　　唰！
　　就在张风准备掏出手枪的时候，身旁突然飞来一个巨大的齿轮，旋转着冲到地精的铁锤面前，格挡攻击的同时将其打飞。
　　“你没事吧？”塔菲急匆匆地跑过来，身旁跟着一个悬浮飞行的无人机，“不要发呆呀！一下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的！”
　　“……我得缓缓，这里的源好稀薄。”张风站起来，擦了擦冷汗，拿出衣兜里的手枪，开保险，“你的能力是召唤齿轮？”
　　“你们大学生的体能都那么差的吗？我听说时铭学院对实战训练是相当严格的，以前培养出不少怪才呢。”塔菲双手叉腰，不满地说道，“得了，反正本来你花钱雇我，我就是来保护你的。”
　　正聊着，那个被齿轮打飞的橙色胖地精也重新爬了起来，看到塔菲丝毫没给自己尊重，顿时生气了。它嘴中发出锐利的尖叫，背后废墟的瓦砾里就钻出其他四个地精，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这里的环境适合魔族和魔法师，人类中的魔法师可是凤毛麟角啊。我要是也会使用魔力，肯定就不会花钱雇你啦。”张风忍不住吐槽道，随后看了一眼那五人的地精小队，“哇，这群小地精里面有个职业法师！拿杖的。”
　　蓝色地精高举法杖，吟唱咒语，就有一股蓝色的魔力波动附着在橙色地精的铁锤上。得到队友的辅助后，橙色地精又是大喊一声，直直地朝张风冲去。以此同时，它身后一个拿着匕首的地精和另一个一脸凶相的红色地精，也紧跟着跑了上来。
　　张风下意识地后退，同时连开数枪，想要击退地精，结果没想又一只粉色的地精，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顶着一面盾牌冲了上来，正好挡下了九毫米子弹的连射。
　　这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地精小队！
　　“拿下啦！两个人类小崽子，细细切了能卖不少钱！”红色地精狂笑着举起持盾地精，原地轮一个圈将它丢出去，“兄弟们，粉头发的那个记得留活口，嘿嘿！”
　　“明白大哥！”铁锤地精冲向张风，刚要打出致命的重击，身体却在空中突然停住，像是撞上一堵墙，失去了力量，“额……”
　　嚓！
　　小小的游标卡尺展现出了惊人的锋利，尖端随手一滑便斩断了铁锤地精的脖颈。霎时间献血狂喷，染红了塔菲的护目镜和侦探服，她又一甩手，身后横空飞来一个齿轮，将空中的飞来的持盾地精打回去。
　　张风这才回神，赶紧冲过去瞄准补枪，将倒地不起的持盾地精打成了筛子。
　　匕首地精凭借自己体型小的优势，灵活地翻上塔菲的身体，攀在她腰上，用匕首对侧腰连续刺击。原本以为这一下能对塔菲造成严重伤害，但匕首的刀刃刺进衣服，却落了个空。
　　这怎么可能呢？接近十厘米的刀刃，完全刺进衣服，却什么都没刺到？衣服下十厘米的空间不是血肉筋骨，而是空空一片？
　　匕首地精显然是愣住了，于是塔菲转身，变成猫娘的同时将地精震开，手上游标卡尺利落斩下，像是砍瓜切菜，轻松地将地精的身体整个纵向切开。
　　颅骨，颈椎，大腿骨，小地精的身体虽然比起人类来说，要小了不少，但塔菲居然能用游标卡尺当做武器，直接竖着劈开……张风感觉肯定是游标卡尺本身暗藏玄机，说不定这其实是一种强力的法具。
　　第三个冲上去的红色地精，见状立刻转身逃回去，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塔菲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无情，她平静地一脚踹开地上的地精尸体，走到了张风的身边，手里握着那把沾血的游标卡尺，望着最后那两只地精。
　　“大哥……这女人不对劲，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法师地精紧张地说道，它四下看看，显得格外害怕，“我没感受到任何魔力波动，这不是魔法。”
　　被塔菲用游标卡尺斩杀的地精有两只，他们的尸体伤口都呈现诡异的收束型，像是被辊压机压缩后，胡乱撕扯开，没有一点利器切割的感觉。
　　“先撤！”红色地精也没看明白塔菲的武器和能力，但它明白这次是遇到了一个硬茬，“回头再收拾这两个小崽子。”
　　塔菲一直没有动作，于是站在她身后的张风也没有开枪，任由两个地精跑掉了。
　　“为什么不追？”张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至少实力一般的地精，或者其他有情报网络的魔族，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塔菲把护目镜拉上去，又收好游标卡尺，这样说道，“如果他们回头找了更厉害的地精来收拾我们，那就是我的直播素材。”
　　“直播素材？”张风没听懂。
　　塔菲挥挥手，在远处待命的无人机就飞了过来，落到她的手中。塔菲用无人机自带的摄像头拍了几张照片，再加上一点自拍，编辑文案发到了网上，并发布了直播预约。
　　“现在是几点钟？”塔菲问道。
　　“下午四点。”
　　“两个小时之后开始直播，我们今晚要从六点屠杀到十一点。”塔菲微笑着说道，“所有主动对我们发起攻击的魔族，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掉，我已经想好接下来两个月的直播内容了。”
　　“啊？你还想着直播？这里明明那么危险……”张风忍不住说道，“那么悠闲真的好吗？”
　　“你是被刚刚这五个地精吓到了？这五个地精也就攻击的配合能看一眼，防御几乎没有的，解决那个带盾牌的地精，剩下的随便就能搞定。”塔菲很轻松地说道，“你自己不也是开枪杀了一个地精吗？”
　　“额……还是和我预想的有些差距。”张风挠挠头，看着塔菲走到地精的盾牌前，说道，“可能我的手枪威力还是太小了。”
　　塔菲捡起小盾牌，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听那清脆的邦邦声，又把盾牌丢在地上，听到张风的后半句，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男生是要用大枪啊，biu。”
　　说着，她还一只手捏拳，在裙下轻轻锤了一下。
　　荤段子？
　　张风愣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自己想歪了，下意识地摇摇头，把那想法赶出脑海：“额，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有两个小时。”
　　“继续往里走吧，如果遇到友善的魔族，就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你要找的王某。”塔菲指了指两个地精逃跑的方向，说道，“晚上我们回港口的酒店住，一天我记得是八十块钱吧。”
　　“哎哟，住宿费，我都忘了，还有伙食！”张风猛的一拍脑袋，说道，“天呐，这次真的要倒贴钱了！”
　　塔菲双手叉腰，有些无语地看着张风，想了想，最后走上来，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风啊，你也知道，像我这种护卫，保你在东南角的安全两个月，只收四千块钱，其实是很便宜的啦。”
　　“嗯？”张风有些意外，也不知道塔菲要说什么。
　　“按照事务所的原则，我应该是听你的要求，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目前看来，你要做这个委托，也没什么目标，简直像一只无头苍蝇。”塔菲摇了摇头，略带嫌弃地说道，“刚刚战斗的时候也是，基本都是我在主导，我甚至有点怀疑你的实力了。”
　　“……你的怀疑是合理的，如果我足够强足够可靠的话，也不会花钱雇护卫了。”虽然最开始的原因还是工会要求有随员证明，但张风现在也知道，没有塔菲他几乎很难在东南角安全行动，“这里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所以，为了更好地合作，为我们两个人谋利，我提一个新方案。”塔菲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的目标就定死在找人，找不到不回去，找到了八十万平分。”
　　“诶？可是我九月份还要开学……”
　　“你什么专业的？实战科还是理论科？”
　　“实战科。”
　　“那毕业了不也是出去接委托赚钱吗？”塔菲反问，“除非你是理论课，毕业之后出去做法具，开公司，或者工厂，不然大学的课程不上也行。”
　　“啊？”张风顿时惊了，“你让我辍学？”
　　“我的意思是，你实战科的，在学校里联系实战不如在东南角练，这里更有压迫感。毕业之后要成为赏金猎人或者战斗员，现在开始……这个叫，提前实习吧？现在开始实习也不是不行。”塔菲平静地说道，似乎是很认真地劝说张风，“做好最坏打算，你和我发运气应该不会好到在两个月内找到人，或者找到讯息开出可靠的死亡证明。”
　　空气有些凝固。
　　“你要是答应的话，这两个月的食宿我帮你报销。”塔菲看着张风，又补了一句，“怎样？”
　　“唉。”张风叹息一声，拍拍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不用了，怎么说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我会自己解决的。先找两个月吧，两个月后找不到再说。”
　　“还挺有骨气。”塔菲无奈地耸了耸肩，打趣道，“行叭，等你什么时候感觉不太行了，我再跟你提提建议。”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大学生。”张风略带不高兴地说道，他感觉自己有点被看不起了，“一天八十的住宿费，两个月四千八，租两个月应该会便宜点的，不用你担心，我有存款。”
　　于是塔菲双手抱在脑后，吹着口哨往前走，张风在后面跟，聊天也这样继续进行着。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你一个人来东南角，他们知道吗？”塔菲问道。
　　“……我是我师傅带大的，他现在在做长期委托，我是一个人生活。”
　　“哦，旧时代的大灾害。”塔菲回头看了张风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问，“移民补贴，栉风沐雨给的不少呢，像你这种情况，助学金应该也不少。”
　　“倒是塔菲你呢，在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我看到有些，额，你也是一个人住？”张风回想起早上看到的场景，更加疑惑了，“感觉不像啊，你一个人能那么随便地跟我外出两个月，应该有人留下来照看事务所吧。”
　　“十七岁，一个人住，是侦探，发明家。”塔菲转身，突然跳一下，就有一股热腾腾的蒸汽从皮肤表面迸发出来，如魔法一般瞬间清洁了血污，将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抹去，“我就住在事务所，家里有一只兔子，还有……嗯，有些不能细说。”
　　那至少是有人留下来照顾兔子吧。
　　“之前的游标卡尺，是怎么回事呢？我完全没看懂你是怎么干掉两个地精的。”张风还是把最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感觉比刀还锋利啊，游标卡尺。”
　　“那是我的发明之一，游标卡尺本来的作用是丈量长度。”塔菲拿出游标卡尺，笑着解释道，“所以呢，我把它改造成了武器，可以改变任意对象长度的武器。”
　　所以？这有什么关联吗？
　　“如果你想切断什么东西，那就把它的长度变短，这样它的体积缩小，密度增加，也比原来更硬更脆了，力气够大的话，以注魔法具本来的硬度和锋利就可以切断。”塔菲将游标卡尺的测量爪对准不远处一棵树，隔空缩短测量爪的宽度，于是那棵树的树干就从原来的两人合抱粗细瞬间缩短到一根手指的宽度，随着游标卡尺在塔菲手上挥动，瞬间断裂破碎，“呐，很方便对吧？”
　　张风站在原地，看着躺倒在地的大树，说不出一句话。
　　“同理，增加空间长度可以让对方没办法攻击到你，之前我被地精用匕首刺的时候，就是改变了刀刃尖端到我的皮肤的距离——只要比刀刃本身长，它就永远刺不到我。”
　　塔菲说着，再手指一挑，将测量爪的宽度调大，那颗倒在地上的树就自己飞了起来，跳出去老远，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因为我是通过改变空间量子密度来完成所有操作，所以这把游标卡尺的应力输出，最高可以达到空间量子结合力的程度。一般情况，我只使用分子结合力和库仑力，这两个级别就足够应付大多数敌人了。”塔菲将游标卡尺举起来，对准空中的月亮，“因为是法具，所以基本不消耗体力和能量，我还加了生物编码，除了我以外的人都用不了哦。”
　　空间量子……分子结合力，库仑力，这两个还听得懂，但空间量子结合力是什么？如果塔菲对着月亮使用她的游标卡尺，是不是还能把月亮拉下来？
　　不知道，也不敢问。
　　这游标卡尺，真是好超模的武器。
　　“你还会召唤齿轮。”
　　“对，那个是我本来就有的能力。”
　　“所以……你真是发明家？发明了时光机？穿越到这里的？”张风下意识地问道。
　　塔菲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状。
　　“我来自1883，十九世纪的英国，工业革命中繁荣发展，也因此堕落崩坏的社会，那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塔菲望向天边悬挂的金黄玉盘，缓缓地伸出手，似是要揽月入怀，“我很庆幸被时空乱流卷到二十一世纪，至少这里的生活，比我的童年要幸福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可以睡懒觉，悠闲地生活，无聊了就玩玩游戏，顺便直播，和粉丝互动，或者隔段时间出去逛，像现在这样。”塔菲的声音略有颤抖，但听得出来，她的确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即使是作为人类暂居在魔界这种昏暗无光的异乡，“冬天，下雪了，也有烧热的水，温暖的姜茶，壁炉边，相隔万里也能彼此联系的，我爱和爱我的人们。”
　　寻求自我认同和陪伴的关爱，这大概是她直播的初衷吧。不知道塔菲的过去如何，但，她现在应该找到了曾经向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