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丘竹山

10、中秋

　　今日，中秋，对府上来说一直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因大夫人生辰也是此日。
　　清晨符笙初醒，秋日凉风便温和地推开门。这自然并不是他第一次过中秋，但是不一样的是多了樊霖哥……也是他的家人。于是今日分外轻快，各位忙碌着的身影都多了松弛。
　　早早看见将军坐在园里与大夫人交谈，符笙欣喜地跑去。落叶迎面，衣衫随风扬。小孩儿脸上依然是那样的笑，在秋日的阳光下白晃晃，像檐下那几只飞鸽。
　　随即魏铭霄便将他的笙儿抱了个满怀。
　　符笙坐在魏铭霄怀里，在袖中摸索半晌，伸手递出一个香囊——是他自己前些时日绣成的，小孩儿笑说：“大夫人喜欢荷花，笙儿绣了一朵……手艺还生，绣的不好，大夫人可还喜欢？”
　　魏大夫人拿来左瞧右看，着实喜欢到心里去了。打趣说，自己都尚做不了这般精致呢。
　　魏樊霖没会儿也加入进来，一家人谈论着今日晚宴会有的热闹场景。可这说着说着……魏铭霄的思绪回到了那封信。
　　“子乐，你寄回的信。”
　　“啊！二哥你说这个啊……大姐她，应该是这几日回的了。”魏樊霖笑得灿烂，“母亲，虽说不一定今天能赶到，不过，大姐她一定会回来的。”
　　魏大夫人心知对女儿有愧，想着便不觉落下了泪来。“回来就好……她还愿意回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魏铭霄看着母亲落泪，沉声言道：“母亲，大姐并非是因为您和父亲选择离开的。她……为的是自己。”
　　大夫人闻言愣了半晌，却是双手掩面，声泪俱下。不过很快，想着一家人的团圆，也破涕为笑，说起了逸事。
　　傍晚时分，鸟雀归山。府邸的每一位都围坐在正厅的大小圆桌上，温暖感染着所有人，眼睛里不觉流露的幸福是无可忽视的。
　　“甜点都是阿笙做的！今日若是没有阿笙，我可得累坏了！”竹离说着，拿起一片桂花糕。
　　“是啊！二哥还被符笙拉去帮厨，那盘醋鱼真的是我见过的顶难看……”
　　“魏樊霖。”魏铭霄抿了一口陈酒，声音却吓得人浑身一抖。
　　“哈哈，我就说说而已，说说……”
　　大夫人也笑：“子持在厨艺这点上，真是没继承我一点。亏得有笙儿呢。”
　　何城也想起了什么，乐了起来：“昨天樊霖哥不是说有所准备的……”
　　“提醒我了！今天高兴，差点忘记……母亲，我不像二哥，又没有符笙的巧手……但在北方学来的吆喝，我尚可博您一笑！咳咳……”
　　“玫瑰多，桂花儿多，玫瑰枣儿给的多，桃浦杏脯玻璃粉，胡子糕咧酸梅汤……抽灵签，算灵卦；求福问事，神机妙算；合婚嫁娶，细批生辰八字……”
　　一声声拙劣的叫卖逗得满堂直发笑，还伴随着不少叫好声。魏樊霖也起劲，甚至装模作样倒腾了几句江南咕哝软语，虽说可能甚是算上玷污，不过也无伤大雅。
　　一夜众人欢欢喜喜，陆续收拾散去歇息。符笙被魏樊霖逗弄着沾了一点桃花酿，甜丝丝的，晕乎乎的。魏铭霄无奈抱着小孩儿穿过回廊，安抚闹着要看小猫儿的笙儿。
　　大红正门在这热闹散去的静谧夜晚，却响起了叩门声。
　　“莫非睡下了？今日不是……”
　　魏铭霄方安顿了符笙，便闻觉叩门声。听到这低低切切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口吻，缓缓开了门。
　　“大姐。”
　　面前的女子淡淡地笑着。
　　“子持长这么高了。晚宴结束了啊……我来晚了。”
　　魏铭霄摇着头：“不，不会，不晚。母亲还未睡下。”
　　“啊……那么，我去看看罢。”轻盈的步伐穿过树丛檐廊，推门也无声。
　　“母亲？”
　　榻上坐着的人猛然回头，瞬时泪如泉涌。
　　“清仪……子安……你回来了……”
　　皎洁月色落了满屋，魏清仪轻轻抱住母亲，一下一下，抚着母亲的背，一如当年母亲如此哄睡自己。
　　“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