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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当晚李夏业并未亲自审问贺定平,依旧是让其他辅警去审问,他只给了一个指令,不要让贺定平有一刻的休憩。

      李夏业从警十年,接触过的命案不说不计其数,卷宗也能累上几摞。他刚上岗工作时,S市很不太平。飞车盗窃、入室抢劫杀人、吸毒还有各种情/色谋杀案层出不穷,那些年他也因此见过形形色色的嫌疑犯。

      只要和人命沾上血的嫌疑犯都是吃硬不吃软,不到钉死的证物前绝不可能低头认罪。他们自知走得是一条无法回头之路,顽抗到底也是一种侥幸心理。显然,贺定平就是这种类型。

      可是未免也太欲盖弥彰,李夏业看着笔录单泄出一丝轻笑。好好的大学生竟然不懂法,不管是带血的袖口,闭口不认的室友,还是那些沉默的躲闪,都让一切尽收眼底的他觉得傻得愚蠢。

      真蠢还是假蠢?等明早一亮,就没空陪他玩了。

      李夏业走到窗户边,瓢泼大雨伴随着轰隆雷鸣浇黑了城市,冲刷着浸染生命的沉默,无声无息。

      深夜暴雨,H市水果市场。

      贺友腾躺在床上看了会相声节目,屋外一道惊雷炸耳后电视机出现雪花,他按了几下遥控器未果,不耐烦地扔到一边,起身拍了拍电视机。

      一边狭小的洗手池里冯美思搓了衣物冲洗,她恨恨地把衣物猛地摔进池子里,对着头顶咚咚不断的脚步声失控大叫。

      “啊啊啊啊!”

      屋里的贺友腾吓得一跳,他停下拍电视机,看着雪花屏好一会才走进洗手间。他的一半身子隐在黑暗中,又害怕又痛苦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冯美思被溅了一身水,她扶着水池喘气,发泄完后又无事发生般拿起衣物狠狠搓洗。贺友腾见她不答话,呆立会后又回到了房间。

      屋里本就没有开灯,贺友腾见电视机拍不好,索性关了。屋里一下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躺在床上没有声响就像一具尸体。

      冯美思突然出现在门口,贺友腾发寒了后背问:“又怎么了?”

      女人立在门口幽幽说道:“你们为什么都要害我?”

      贺友腾受不了,坐在床边抱头发怒:“谁要害你啊!”

      女人瞬间哭出声,“只要我在洗手间,她们就要响个不停。”

      贺友腾抓着头发说:“她们不是针对你,我在洗手间也一样。没办法楼上有小孩子,我和上面已经说过了,让她们晚上不要搞大动静。”

      无奈男人如何理性解释,女人都像着了魔一样,嘴里念叨着:“你们就是要害我,要让我一刻都不得安宁。”

      男人的心沉到谷底,抓耳饶心地绝望让他摸出手机,拨打了无人回应的号码,依旧关机。

      “你他妈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贺定平这一晚过得异常煎熬,除了无法入睡外,他的心快得都要跳出喉咙。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躯体反应,闭着眼埋着头,就像一只把头埋入沙丘的鸵鸟。只要二十四小时一过,查不到证据这帮人就得放了自己。

      只要熬过二十四小时,他就能走了。

      “只要你如实供述罪行,可以以自首论。时间不等人,等明日证据送过来,那可就是板上钉钉。你要是再保持沉默,只会加重刑罚。”审问的谭歌点明利益要害。

      见他依旧不语,谭歌摇了摇头。

      贺定平在谭歌离开前问道:“谭警官,现在几点了?”

      谭歌脚步停住,转身狐疑地看着他说:“五点。”

      “谢谢。”

      办公室次序分明。

      小户熬通宵看完了监控视频,一早就向李夏业汇报情况。他将监控画面暂停在某一帧说:“李队,怡乐家园物业在前十年就撤走了,小区内的监控是废的。我去小区进门的沿途街坊排了一遍,发现对面小卖部刚好有个正对小区门口的私人摄像头。”

      “这是贺定平?”李夏业听完指着监控里的男人问。视频里的男人放大后穿着长袖休闲裤,肩上挎着一个单肩包,定格画面的侧脸清瘦,看着轮廓像同一个人。

      “是他。”小户手撑着桌面,食指点在视频右上角数字标记,说:“十一点四十分他进入怡乐家园。”

      李夏业敲了几下桌面问:“前后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进出?”

      小户摇头说:“这个小区一共有三栋八楼四十八户,大多都是外来人口,我找居委会拿了份人口普查登记表,登记备案的租户远超百人,很难判断谁的身份可疑。”

      胡静静过来时正听小户在汇报,等他们讨论完说了句:“报警人称十二点十五分看见嫌疑人跑出绿化园。这中间至少间隔半小时,作案时间足够了。”

      李夏业没有否认,挑眉问她:“有好消息?”

      胡静静扬了扬手里的报告:“证据确凿。”

      审讯室内,贺定平望着头顶的灯发呆,

      有只不要命的飞蛾一次又一次扑向灯罩,不知疲倦。贺定平在书上看过,飞蛾并不是因为爱慕光明而绕着灯转,它只是把灯误认为月亮。弱小的飞蛾在密闭的空间内发现一簇光明,它就会分不清哪个是月亮,哪个是灯火。一次又一次的趋向,直至死亡。

      贺定平看花了眼,飞蛾的天性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枷锁。

      “不想瞎了就赶紧闭眼。”推开审讯室门的李夏业看到这一幕有些生气,随后的谭歌也愣住了。

      贺定平挪开眼,果然眼前的世界碎成无数光晕,他眨巴好几下眼才得以聚焦。等他阖完干涩的眼珠,审讯台又换上两个人。

      他看着面柔的谭歌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开心,只听见他问道:“谭警官,现在几点了?”

      李夏业拉椅子的动作一停,谭歌看了眼李队,转而回了贺定平说:“零点三十分。”

      时间过得好慢啊,贺定平浅浅勾着嘴角。

      “贺定平,审问你也过几轮了,你是想咬死到最后一刻是吗?”

      贺定平不适地眨眼:“我没有杀人。”

      “那你袖口的血渍怎么解释?”李夏业抱胸问。

      贺定平说:“有血也不能证明什么。”

      李夏业嗤笑出声。旁边的谭歌看不下去说:“贺定平你也是高材生,法律科普你应该学过不少吧,再不济常识也是懂的。这时候还用我们来告诉你DNA鉴定技术?那你这学也是白上了。”

      李夏业盯着他说:“法盲我不是没见过,高材生法盲也是罕见。”他说话时面无表情,但贺定平能从眼睛里看出浓浓的嘲讽和惋惜。

      贺定平咬紧牙关,他低着头羞愤地说:“反正我是无罪,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靠的是证据。”李夏业猛扣桌面,咚咚响声如警钟敲在贺定平的脑子里。他看到了审讯台男人手旁的东西,有种不好的预料让他心又失衡跳动。

      “给你自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贺定平。”李夏业翻着证物资料又喊了他一遍名字,他停在一页递给了谭歌,两人眼神对视后谭歌起身走向对面。

      谭歌将报告递给贺定平说:“看看吧。”

      贺定平垂眼,是份血液检测报告,一系列的专业术语都是为了最后结论做阐述-“本次检测共选取7个STR基因座进行分型,做得扩展结果全部为双重等位基因。与送来的样本进行比对,发现样本检出的DNA分型与死者林某的DNA分型完全一致。因此,根据DNA分型结果,我方认为该血迹来源于死者林某。”

      “样本就是取自你袖口的血迹。”谭歌说。

      贺定平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他把报告扔在桌面轻声说:“还是那句话,这不能证明什么。”

      李夏业抿紧一侧牙关,看对面人有种失智的可笑。他鼻息轻晒反问道:“这还不能证明什么?”

      “只能证明......”贺定平顿了下终是说道:“我去过绿化带。”

      谭歌翻着笔录单的手一顿,目光正落在几行记录上,她抬头看向贺定平问:“你现在承认对之前的供述撒谎?”

      贺定平眼神朝地面看去:“现在想起来而已。”

      李夏业死死盯着贺定平脸上的肌肉走向,忽而撇撇嘴,微微点头说:“有意思,贺定平你搁这和我们兜圈子呢。”

      “听说你一直在问我同事时间?”李夏业捋起袖口看了眼手表说:“现在是零点五十六分,离你拘传持续时间二十四小时还差......”他挑衅地看着贺定平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十四分钟。”

      贺定平抿紧嘴不说话。

      “是我们看低你了。你不是法盲,相反你很聪明。我开始还疑惑你为什么一直问时间,现在想来你是很清楚地知道拘传不过二十四小时就得放人。怎么以前研究过?”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夏业说:“很可惜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贺定平的心漏了一拍:“你什么意思?”

      “就在进来之前我们已经对你提请了刑事拘留,拘留证下来你就要转去看守所了。”李夏业戳破了对方的希望。

      “你们凭什么拘留我!”贺定平失控地要挣脱椅子的束缚,他再也无法镇定,这一刻的他惊慌失措。

      “贺定平坐好!”谭歌生气地喊道。

      “就凭这份报告就想指控我杀人?现在立马放了我,我要告你们限制我人身自由!”贺定平心彻底慌了,他就像只被捕兽夹夹住的动物,而猎人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垂死。

      “给我坐好!”

      李夏业大吼一声,强大的气场瞬时压制住躁动不安的贺定平。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狠厉,竟乖乖地安静下来。

      李夏业深呼吸一口气,拿起手边一个证物袋,透明袋子里是一把水果刀,锋利还带着血迹。他说:“这把水果刀在案发现场的一处草丛发现,刀上的血迹与受害人的血迹也已比对,现在报告出了,确是杀害受害人的凶器。更为重要的是你猜这柄刀柄上检测出谁的指纹?”

      “......我的?”贺定平不敢置信。

      “没错。”李夏业示意谭歌把报告拿给他看。

      贺定平这次主动夺过报告,翻页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可能!这上面怎么可能有我的指纹?”

      谭歌的眼神变得冷酷,她回道:“是只有你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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