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营业日常》麓麓青草

26、青蛙背石板

　　“叶子姐、婳婳姐，我们先走了。”李大牛等人手里提着多余的饭菜向孙叶、孙婳告辞。
　　“今天辛苦了，路上慢点。”孙叶摆好竹筛准备把卤菜捞起，抬头回应道。
　　“嗯？婳婳你这是在弄什么？把蚕豆瓣儿和糯米团揉在一起做什么？”孙叶余光扫到孙婳，不解地问。
　　“今天在集市上看到今年的蚕豆出来了，我打算一会儿带回去做个青蛙背石板。”孙婳拿起菜刀将搓成长条的蚕豆糯米团，均匀地切成厚度适中的小片摊在撒上面粉的盘子里备用。接着拍拍手收拾好案板和刀具，和孙叶一起将竹筛抬出去准备下午的售卖。
　　“青蛙背石板，青蛙呢？”孙叶憋了好久看摊前没人，侧身小声地问。
　　“剥完皮的蚕豆瓣儿像不像青蛙？”孙婳笑眯了眼说道。
　　“嗯，别说还有点像，那白色的糯米团就是石板。好有意思。”孙叶暗自发散想了想，忽然觉得这青蛙背石板的名字形象又生动可太有意思了。
　　“还有么？”孙叶接着问。
　　“还有青蛙抱玉柱、青蛙蹲石板。”孙婳看孙叶那乐不可支的模样接着说。
　　“有时间都做来尝尝啊，好有意思。”孙叶一听可乐地说。
　　“等我看到了材料就做给你尝尝。”孙婳也不拒绝，很开心自己族群的饮食能受到孙叶的喜爱，就像饭馆里客人对堵拉巴和圆根酸菜良好的接受能力，这是大大出于她的期待。
　　“我越来越好奇族地怎么发展出怎么多的美食？”孙叶感叹地说。
　　“这些都是日积月累慢慢传承下来的，就像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做的豆瓣酱、咸鸭蛋一样，不同的地方孕育了不同的美食。”孙婳怅然若失地说。
　　“想家里了？”孙叶敏锐地察觉到孙婳的低落。
　　“有一点点，但我更爱自己，这也没什么。”孙婳很快调整过来，坚定自己的选择。
　　“猪头肉一斤，湿拌。”
　　“猪耳朵二个，拌。”
　　“猪舌头一个，干碟。”
　　“老板，我要素菜一斤加半斤猪头肉拌一起。”
　　......
　　逐渐聚集的客人带来了忙碌也驱散了思念。
　　“卖完了，收拾收拾回家吧。”孙叶恭敬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伸了个懒腰和忙碌的孙婳说。
　　“嗯，感觉这几天生意开始恢复了，先前应该是还不知道我们回来了。”孙婳想着刚才最后三位顾客你争我抢最后半斤猪头肉的情景，还好孙叶拿出杀手锏明天预留才平息了争执。

　　这边吴欢和吴宇拎着三层的餐盒和一袋子青菜走在回家的巷子里，坐在门口纳鞋底的王婆等人看见了打探地问：“欢姐儿、宇哥儿这是去吃席了？”
　　“王婆婆好，严婆婆好，张婶子好，这是东家做多的吃食让我们带回家吃。”吴欢一把护着吴宇皮笑肉不笑地问好，又打马虎地说。
　　“这是找了个活计啊？”王婆婆又追问道。
　　“是的，就在前面隔了两条街的乐家饭馆，做烧火丫头。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就先告辞了。”吴欢假笑着应付两句就告辞，推着吴宇小跑着往家走。
　　“嘿，这小蹄子有活计长本事肩膀硬挺了哈！”王婆婆看吴欢这般躲避大声地唾骂。
　　“她王婆婆，你可小声点吧，谁不知道这乐家饭馆是衙役护着的，我们可不想惹得一身腥。”张婶子连忙出手捂住王婆婆的嘴。
　　“什么情况？”王婆婆一脸心虚地问，平日里她可没少凭着自家儿子是屠夫在巷子里横着走，这吴家自从那书生秀才走后可没少受她欺负，谁让那寡妇不识抬举居然拒绝她儿子的提亲。
　　“乐家饭馆在咱这边的巷子里也是一桩奇谈呢，那小东家去岁半年的功夫就将饭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家价格低味道好，每日只营业中午和晚上，待客不多附近的饭馆就没有一个去找事的，相反她家的卤味就连常年开饭馆的鲁家饭馆也经常去买来吃呢，说是味道好又实惠。”
　　“去岁临近年关那会子，先是有人总是看见北区的衙役在她家饭馆吃饭，后边咱区的衙役也是三天两头的往她家跑，时不时还能看到衙役们在聚餐，那头头还和小东家有说有笑的，这下可彻底打消了那些觊觎乐家饭馆人的心思，就连带着乐家饭馆的伙计都得好生对待着呢，谁不知道那乐小东家可护短了，可有人撑腰着呢。”张婶子探头小声地说着听到的消息，说得煞有其事，心里着实开心着呢：这老太婆总算有人能压住你了吧。
　　“真的？那我最近还是不出门的好。”王婆婆越听越心惊，想着自己做的那些个破事，越是心慌，拿着鞋底就起身回家。
　　“你呀，非得恶心她。”严婆婆人老成精一眼看穿张婶子的恶作剧，小声说。
　　“她要是不干那些丧良心的事儿，能心慌成这样，该的她的。”张婶子不以为然地漠然地看了看王婆婆踉踉跄跄的身影说。
　　“吴家娘仨儿总算是熬到头了。”严婆婆一脸感慨道。
　　“我说这吴娘子的福气在后头呢，欢姐儿和宇哥儿都是争气的好孩子。”张婶子想着吴秀才那慈祥的面容，这巷子里的老居民谁没受过他的恩惠。
　　“娘亲，我们回来了。”吴欢推开院门就见母亲在剥春笋。
　　“娘，你去城郊找春笋了？”吴欢看着背篓里不多的春笋问道。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春笋很嫩，你明儿带去让东家做了吃。”吴娘子仔细地剥干净笋衣，抬头看到吴欢手里的食盒和鼓囊囊的布袋，“欢儿这是？”
　　“今天中午客人少，食材准备多了，店里不售卖隔夜的东西，就分给我们带回家里吃。娘这是渣海椒蒸肉、回锅肉还有炸好的小酥肉，这袋小青菜是洗干净的，直接炒来吃就行。”吴欢放稳食盒献宝的和母亲分享带回来的菜肴。
　　“你真的找了个好活计，遇到个好东家。”吴娘子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哪怕凉了依旧诱人的美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欢姐儿，娘和你商量个事儿可以吗？”吴娘子看着吴欢和吴宇欣喜的表情犹豫地说。
　　“娘是要分一些给大伯他们吗？可以的，太多了，天气又热起来了，放不住的。”吴欢一眼就明白吴娘子所想自己先说了出来。
　　“好，好。”吴娘子欣慰地连声说道。
　　“娘亲，有些事情你可以跟我和狗蛋说的，我知道大伯他们平日里也帮了家里不少，以前是太小受了人挑拨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您最疼我和狗蛋了。”吴欢又接着说出心里话，以前少时以为对人笑的就是好人，哪里知道有的人是笑面虎，还觊觎娘亲呢，还好家里的伯伯顶事护住了娘仨儿。
　　“嗯。”吴娘子听到女儿的话泪水止不住的流，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欣慰，一手揽过一双儿女护在怀里。
　　“这碗渣海椒蒸肉不好分直接给大伯家嘛，他家人多干的都是力气活儿能吃，这回锅肉也分一半给他们，小酥肉咱自己留着正好和小青菜打个汤，娘亲你看可以吗？”吴欢三两下将回锅肉一分为二，多的那份放到木盒里和渣海椒蒸肉一起递给母亲。
　　“可以，只是欢姐儿你和狗蛋要不要留点渣海椒蒸肉尝尝？”吴娘子诧异于女儿的爽快问道。
　　“我们中午已经吃过啦，娘亲你要不要留点尝尝看？”吴欢想着母亲还没尝过问道。
　　“我就不用了，那娘先给你大伯家送过去，省得你伯母把菜做好了，你俩在家乖乖的。”吴娘子看着尚早的天色说。
　　“好。娘你快去快回，我先把剩余的笋子剥出来。”吴欢顺势坐到小板凳上，拿起春笋就开始剥。
　　“姐，我和你一起剥，快点。”吴宇也搬个凳子过来拿起春笋剥了起来。
　　吴娘子看了看乖巧的一双儿女，拎着木盒就往祖宅走。
　　“他婶子，在家嘛？”吴娘子推开院门，见前院没人喊了一声。
　　“欢姐儿她娘，来就来提个食盒作甚？”吴大娘子抱着一捆柴火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吴娘子手里的木盒，嗔道。
　　“欢姐儿在饭馆找了个烧火的活计，这是今天没有卖出去的吃食，东家就分了分让她们带回家吃，这是欢姐儿孝敬你和她伯伯的，可不能客气。”吴娘子笑着一起走到厨房，待吴大娘子放下柴火，将渣海椒蒸肉和五花肉拿出来给她过过眼。
　　“哟，这可都是好肉好菜啊，这东家够大方。欢姐儿找了个好活计。”吴大娘子端起海碗闻了闻，这香气绝了，手艺杠杠的，转身就找碗腾出来。
　　“欢姐儿说饭馆不卖隔夜菜，今天也是事出有因，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哦。”吴娘子看吴大娘子甚是满意带来的菜肴也开心地说。
　　“这好吃食就要便宜家里这些糙汉子了，替我谢谢欢姐儿，话说她在哪里干活啊？”吴大娘子一边换碗一边说。
　　“就在你家隔壁巷子的乐家饭馆。”吴娘子也不遮掩大方地说。
　　“乐家饭馆，好啊，小东家可是厚道人，手艺也好，这附近的街坊邻居谁不说好。而且这府里的衙役据说罩着她家呢，欢姐儿这回真真找了个好差事，好好干，说不定还可以和东家学手艺呢。”吴大娘子先是一惊又打心眼儿里替娘仨儿高兴。
　　“这回你家可总算是熬出头了，有乐东家护着，那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吴大娘子又小声地说。
　　“嗯。”吴娘子闻声哽咽道。
　　“下回家里有好东西也不用尽送过来，这次就收下了，先紧着欢姐儿和狗蛋，俩孩子也该补补身子了。”吴大娘子又语重心长地说，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海碗的渣海椒蒸肉整碗就端了过来，这娘仨儿忒实诚了。
　　“是欢姐儿的意思，她和狗蛋在饭馆每日管饭两顿，吃得蛮好，我看饭馆小伙计就养得挺好的。”吴娘子温声解释。
　　“宇哥儿也去了？他那么小能干甚？”吴大娘子诧异地问。
　　“许是小乐东家知道我在外面干活，就让狗蛋一起去帮忙烧火，不给钱就管两顿饭。我知道这是在帮扶我家。”吴娘子接着说。
　　“我真的，欢姐儿和宇哥儿要是不争气，我都要出手管管了，这乐东家好人呐。”吴大娘子一脸感叹地说。
　　“是哪，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的好。俩孩子还在家里，我就先家去了。”吴娘子也感慨地说，接着告辞道。
　　“好，慢走。”吴大娘子跟着送到院门口，目送吴娘子走出巷子。